葉安然
往昔,當(dāng)江南的黃梅細(xì)雨與大地纏纏綿綿難舍難分的時候,端午就這樣不知不覺走進(jìn)了千家萬戶,驟然間,城市農(nóng)村,大街小巷,都氤氳在了幽幽的粽葉清香里。
記得從我懂事起,每當(dāng)端午節(jié)來臨,因家境貧困,母親為了省錢,總是天不亮就到長江邊上去打粽葉,然后披著一身泥水趕回家把它們一一曬干。等到端午節(jié)的前夜,母親吃完晚飯便早早把打來的粽葉煮熟、浸潤,再撈起早已浸好的糯米,放人幾把家里剩下的紅豆。自此經(jīng)過母親一雙巧手的擺弄,一只只精致玲瓏的粽子就這樣靜靜地躺在了鍋里。
母親煮粽子從來都在夜間進(jìn)行的,母親說煮熟一鍋粽子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而白天對于她來說永遠(yuǎn)是短暫寶貴的。于是,常常在端午節(jié)前夜,母親獨(dú)自一個人地在廚房里忙碌著,等到早上我們睜開眼睛時,屋子里已是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粽香味,而這股香味卻讓我們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迫不及待地奔進(jìn)廚房,狼吞虎咽地掃蕩著剛剛煮熟而香氣四溢的粽子。有時候,母親為了給我們一個驚喜,還會在鍋中放入兩個家中好不容易省下的雞蛋,看著它們熱氣騰騰地躺在碧綠的粽子間,我和弟弟興奮得又是蹦又是跳。不用說,它是我們唇齒間最最美味的早餐了。
后來,我們的生活漸漸好了些,過端午節(jié)時,母親便舍棄了紅豆,特意換了商場里買來的蜜棗。于是,當(dāng)我們咬開粽子時,涌入口中的不僅僅是滿口的清香味,還有一股甜甜的蜜棗汁,讓我們的胃口又大增了不少??粗覀円桓笨耧L(fēng)掃落葉的模樣,母親總慈愛地站在我們的身后,不斷提醒著我們吃慢點(diǎn),怕一下子噎到了我們。
無疑,我是愛吃粽子的,所以每當(dāng)母親包粽子時我總愛蹲在一旁仔細(xì)觀看。有次趁母親有事走開時,我照著母親的動作試著包了一只,沒想到也同樣玲瓏可愛。當(dāng)母親看到我包的粽子時,她竟然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從此每當(dāng)端午節(jié)這天,村上議論最多的就是“葉家的丫頭好聰明,這么小就學(xué)會包粽子了”。而我,吃著自己親手包的粽子,心里更是分外甜蜜。
后來,我們都工作了,成了家,過端午節(jié)時也不用自己動手,就能在商場里買到各式各樣的粽子。但母親總是對此嗤之以鼻,她把商場里的那些粽子稱作“繡花枕頭”,中看不中吃,遠(yuǎn)不如她包的新鮮有韌勁。所以每年端午,她還是依然孜孜不倦地去長江邊上打粽葉,給我們包粽子,然后,煮好了從大老遠(yuǎn)給我們捎來。
今年,還沒到端午節(jié),母親就早早給我打來電話,說不要買粽子了,她已經(jīng)買好了咸肉和蜜棗,準(zhǔn)備給我們包咸肉粽和蜜棗粽,還說她腌漬了一些鴨蛋,以后會和粽子一起煮好給我?guī)怼?/p>
母親的話似乎還在耳邊繚繞,而此刻,一大包還帶著余溫的粽子卻已經(jīng)放到了我家的桌上。呼吸著滿屋子的粽香味,我仍像小時候一樣迫不及待地剝開粽葉,香香地嚼著?;腥婚g,我仿佛感覺到母親此時正微笑地站在我的身后,慈愛地注視著我。我的心頭不禁一熱,有一種東西霎時涌上了眼眶。
(選自《江陰日報》2017年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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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著這篇回憶性的散文,我的眼圈不禁濕潤了。母親的慈祥、母親的愛在這一篇文章中又一次得到最好的詮釋。這篇文章以不同時期我們所吃的粽子為明線,以生活水平的悄然變化為暗線,為我們展示了母親對我們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和疼愛。一枚小小的粽子,是濃濃親情的體現(xiàn),是母親愛的見證!
新高考·語文學(xué)習(xí)(高一高二)2018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