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思璇
摘要:《憂郁的熱帶》出版于1955年。作者列維·斯特勞斯對亞馬遜河流域的印第安人部落進行了田野考察。他來到亞馬遜河流域,探尋保持最原始形態(tài)的人類社會,并且以獨特的研究視角和科學的研究方法以及生動有趣的語言表達,記錄卡都衛(wèi)歐、波洛洛等幾個最原始部落里獨有的生活樣貌,對種種現象進行思考,給人類學研究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
可以看出,《憂郁的熱帶》不僅是作者以人類學家的身份進行探險的回憶錄,還是一部文學家行走在人類學界敏銳觀察深刻解剖的哲學思想自傳。更是一部半學術半文學、半民族志半游記式的人類學巨著。
關鍵詞:憂郁的熱帶;人類學;社會傳播
一部人類學家以文學姿態(tài)步入社會研究的自傳體游記
《憂郁的熱帶》這本書中文字生動細膩,作者在探訪部落時觀察細微,大膽去思考、去表達發(fā)現的一切。就如美國著名作家桑塔格所評價的那樣,這本書帶有鮮明的個人印記,它在以“人的聲音說話”。
列維·斯特勞斯穿過草原、荒漠和原始叢林,渡過河流兩岸,坐著卡車、馬、騾子或者步行,不畏艱險的進行探險旅程,路途遙遠,且充滿了危險與死亡的威脅。但列維·斯特勞斯以其冷靜客觀的描述,深入細致的觀察,生動活潑的記錄,給我們呈現出不同的世界。在引人發(fā)笑的同時,他又筆鋒一轉發(fā)出憂郁之感細細品讀,頗為有趣。他憑借自己獨有的對土著的理解和人類學的研究方法,給我們展現了時代和民族的變遷和動蕩。
列維·斯特勞斯常常采用比喻、象征、類比、聯想等方式,達到語言優(yōu)美,詼諧輕松,畫面動感,情景再現的目的。比如,對日落的描寫極具視覺美學,震撼到直接將意向投射在瞳孔之上。
一部文學家行走在人類學界的哲學思想自傳
列維·斯特勞斯用獨特的方式將《憂郁的熱帶》蒙上哲學的影子,他洞若觀火,發(fā)揮他的豐富的想象力,通過細膩的描述,將探索的原始部落放在了人類發(fā)展歷史長河之中,提出了引人入勝的相互印證和比較研究。
這本書更多的是一位人類學家對社會發(fā)展的反思和擔憂!雖然整本書都以游記的形式表達,并且搭配作者的一些隨筆。但是細細體會,就會發(fā)現作者關于人類社會、城市與文明等等的看法貫穿全書,比其他普通的哲學著作思考的還要深遠。
《憂郁的熱帶》這本書,不僅有作者準確嚴謹的觀察記錄,并且夾雜著富有感染力的文本,整本書都散發(fā)著一種熱帶氣息,將我們直接引入亞馬遜叢林的神秘世界。表面看,這本書是作者對1935-1939年的那個時期在巴西內陸印第安人部落生活的回憶錄,但這本書超出了人類學學科的局限。他分別從哲學角度和人類語言及文化的角度,分析說明人和語言是不可分割的,因為只要有語言,就會有社會的深刻結論。語言是人們日常溝通和交流的重要工具,也是人類思維的表達形式和載體。
列維·斯特勞斯通過他的經歷,反思著種種人類與社會現象之間的關系。比如:新舊世界的城市、現代性、識字與權力等等。他提到,“人在與世界擦身而過的同時與自己的生命擦身而過?!爆F在很多人走路時耳朵里塞著耳機,眼睛只盯著手機,看不到世界的光與影,聽不到世界的聲與歌,更體會不到清風、陽光滲透肌膚的感覺。一個人若主動和世界隔離,那么也就是在與自己的生命隔離。
一部半學術半文學、半民族志半游記式的人類學巨著
讀完這本書之后,對人類文明以及社會之間關系的思考就更深了一步,對結構人類學的理解也有了一些轉變。以前我認為結構就是社會表面的像是生活要素、儀式制度等的組合方式,后來發(fā)現其實結構人類學研究的是更深層次的結構,是將人的思維作為一個體系來研究,試圖探討現象背后與所有社會和文化都相似的思維結構,繼而解釋人類社會整體的發(fā)展。
列維·斯特勞斯在書中采用的就是田野研究,記錄被觀察者的日常生活,目的就在于再現事實原貌,這并不是一種純闡述理論的哲學書。這樣就對讀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讀者需要通過書中的細節(jié)去體會,去發(fā)現作者想要表達的思想。作者在客觀描述異域文化時,背后有主導的思想和分析方法,我們讀書就是要去發(fā)現和理解。
書中介紹了許多關于“人”的東西。在遠古時代,人類把自己對自然、自我的思考植入進神話里。對于這些模糊的東西,我們無法清楚地理解和表達出來。而列維·斯特勞斯用他的理論進行精細的剖析和解讀,為我們展示了“人為何物”的哲學問題。
在這本書中,列維·斯特勞斯提到他討厭旅行,他恨探險家。從本質上講,人類學家的田野調查,并不是旅游或探險。因為這過程中不是新奇快樂的,而是可能會處在各種各樣的痛苦中。人類學成了一種悲哀的訃告。有些“野蠻”的種族或“原始”的文化的消失,也許不是因為暴力,而是因為人們逐漸趨同的文明促使的。他就說,這難道不是一種最文明、最和諧的對待罪犯的一種方法嗎?說的很好,然而這個世界就在改變之中。
他在“人類學家的成長”這一章節(jié)中提到,有個僥幸從屠滅的原始部落活下來的印第安人,多年來在低調的在城鎮(zhèn)附近生活多年,仍然敲打石片,制造石箭頭,用于捕殺獵捕,但是動物逐漸都消失了。他沒有食物來源,在快餓死之際,被人在郊區(qū)發(fā)現。后來他靠在大學打工度過一生。他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危機四伏,人類正在毀滅自己。雖然每個部落和文明或多或少的都有內在矛盾,但是現如今我們所主導的社會的內在矛盾特別明顯。比如文化多樣性的消失,文化不斷趨同。也就是說,我們能夠找到拯救我們自己的其它的資源也正在消失。就等于熱帶雨林的被毀滅,很多未知的草藥因此就永遠不會再被我們發(fā)現了。
這也許就是列維·斯特勞斯這位人類學家那不動聲色的悲天憫人的情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