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泓锫
摘要:《血戰(zhàn)鋼鋸嶺》是近年來引起巨大觀影熱潮的戰(zhàn)爭題材故事片,本影片講述了一個反對殺戮的基督徒如何在戰(zhàn)爭中堅持信仰,實施拯救。不同于追求酷炫視覺特效的電影風潮,《血戰(zhàn)鋼鋸嶺》宏大的戰(zhàn)爭場面采取純實景拍攝,無3D特效。從宣揚信仰的立意到充滿真實感的影像風格,反映了本片獨特的美學風格,也使影片獨具魅力。
關鍵詞:血戰(zhàn)鋼鋸嶺 男性 戰(zhàn)爭美學 信仰
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8)15-0106-04
《血戰(zhàn)鋼鋸嶺》是一部講男人、講戰(zhàn)爭、講信仰、滲透男性美學的電影。導演梅爾·吉布森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這是他導演的第五部片子,之前的《勇敢的心》《耶穌受難記》《啟示》都可以看出,在他的電影里,宣教、戰(zhàn)爭、男性、民族主義……都是宏大、永恒的主題。他信仰堅定,思想純粹,故事闡述清晰流暢,力道勢如破竹。
一、虔誠與暴虐的靈魂抗爭
《血戰(zhàn)鋼鋸嶺》的主角道斯出生在美國弗吉尼亞州的一個小鎮(zhèn),他的父親在一戰(zhàn)中飽受心靈創(chuàng)傷,性情大變,而道斯的母親則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父親的暴虐和母親的虔誠都滲透在道斯的骨血里。當他幼年時,在一次和哥哥的打斗中,道斯打紅了眼用磚石猛擊哥哥的頭,幾乎讓兄長殞命。事后道斯極其害怕,不是害怕父母的責備,而是害怕上帝的不悅。他的眼睛在看到不省人事的兄長后,轉眼又看到家中關于基督教“十戒”的畫:第七戒——不可殺人。插圖繪制了舊約圣經兩個打斗的兄弟——該隱和亞伯,同是亞伯拉罕的兒子,該隱嫉妒亞伯的獻祭蒙神悅納,于是殺害了亞伯,這是圣經上記載的人類第一宗謀殺案。道斯害怕自己像該隱那樣,變成偽善、嫉妒、自私、不自省、兇惡、說謊、狂傲、怨責神的人。這次童年的意外,使得圣經的十戒變成圖像化的場景記憶,深深印刻在道斯腦中。
十多年以后,道斯成長為一個和善、樂于助人的鄉(xiāng)村青年,在人有危難的時候,總是能挺身而出。有一次,由于他的果決和救援知識,救了一個大腿動脈受傷的男青年,也讓他邂逅了生命中的摯愛——護士多蘿西。影片關于道斯和多蘿西的愛情描寫,是比較淳樸、簡單、清新的,我們看到的是美國20世紀40年代的風情秀,服飾和發(fā)型還原度很高,男女都是健康、陽光,緊貼美國當時年代的時尚標準。然而在情感描寫中,本片依舊是男性視角的,缺乏細膩的感情描寫,多蘿西的性格和情感刻畫都相對淺顯,我們看她墮入愛河,卻覺得情不知所起。心理狀態(tài)鋪墊不夠。整部片子女性角色刻畫都少,道斯的母親和未婚妻,形象正面,但卻比較單薄。
二、雄性對美的追求
道斯的哥哥先入伍,他穿著漂亮的軍服回到家里,父母卻表現出驚恐和憂傷。經歷一戰(zhàn)的父親說道:“軍服很漂亮,你現在像個電影明星,很多姑娘會圍著你轉,讓我想起我的朋友,他在參加一戰(zhàn)時也是那么英俊漂亮,我真希望子彈是從正面穿過胸膛,而不是從背部射入,炸開肚子,腸子全露出來,我真希望他馬上死,沒有看到那刻的他穿著軍服是那么難看……”
傳說二戰(zhàn)時希特勒曾說過,要把軍服做得很漂亮,這樣男孩才會想參軍。蘇珊·桑塔格的《迷人的法西斯主義》中的有這樣一段:“這種美學的另一誘人表征是納粹的制服。比較起平民化、縫工也較為粗陋的美軍制服來,黨衛(wèi)隊的制服緊身、筆挺、風度翩翩,包括手套、皮靴等,處處體現和助長著把對方視為次等動物繼而加以滅絕的優(yōu)越感,甚至成為行使暴力的依據。如此挺拔俊美的人應享有一般人不具有的特權,這類奇思怪想只有放在納粹整個意識形態(tài)的背景中才能得到理解。”[1]
男人可能比女人更愛漂亮,體現一種雄性的威嚴。在道斯到達軍營里時,軍營里各式各樣的新兵,都在炫耀、追逐男性美——有崇尚身體強壯健美的,他叫自己“好萊塢”,裸身在軍營里展露肌肉;有崇尚勇敢的,兩個人在對拋飛刀,冒著腳被飛刀扎傷的危險;中士罵一個矮個的士兵:“做一個美國人,你要再長高一點。”這是一個虎狼之師,但更多的是對表面的要求。
當道斯表明因為自己的信仰,他拒絕持槍、卻想在軍營服役時,軍隊不能理解一個拒絕殺戮的拒服兵役者如何在軍營待下去。軍隊給他兩個選擇——一是持槍,二是以精神病為借口離開部隊。長官和戰(zhàn)友都嘲笑他、想盡辦法趕走他,甚至剝奪他回家的假期、讓他錯過婚禮。這都沒讓道斯動搖信念,在上軍事法庭的緊要關頭,未婚妻多蘿西來勸道斯,讓他持槍做做樣子。此時道斯懷疑自己,信仰是不是種道德驕傲?但是他仍然選擇堅持,他對多蘿西說:“如果我不堅持自己的信仰,我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如果沒有信仰,那該怎么和你共度余生?又怎么能給你最好的我?”這段關于信仰的反思,展現了道斯也有過憤怒,有過猶豫,是比較人性化的刻畫。
三、戰(zhàn)爭美學
接下來就是關于戰(zhàn)爭的描寫了,戰(zhàn)爭也有美學。在1909年,意大利出現了未來主義藝術流派,藝術家菲利波·托馬斯·馬里內蒂發(fā)表了《未來主義宣言》,在宣言里面表達了對速度、科技和暴力元素的狂熱喜愛,認為科技象征人類征服自然;對現代戰(zhàn)爭大加頌揚,認為戰(zhàn)爭是藝術的最終極形式。[2]《血戰(zhàn)鋼鋸嶺》里的士兵,一開始對戰(zhàn)爭也充滿了浪漫的想象,他們一身漂亮的軍服,英姿勃發(fā)地向鋼鋸嶺挺進。然而,浪漫的戰(zhàn)爭想象很快就被打破,他們看見從鋼鋸嶺撤回的殘兵,丑陋、骯臟、殘缺、木然失神的士兵,以及一車車的士兵尸體。
上鋼鋸嶺以后,有長時間、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場景。導演梅爾·吉布森稱本劇戰(zhàn)爭場面是“純實景、無3D”?,F如今科技特效已經是電影的最大號召力,梅爾·吉布森卻反其道而行之。導演在澳洲悉尼郊區(qū)找到一個農場,不惜重金炸毀,來制造幾萬平方米浴血奮戰(zhàn)的戰(zhàn)場。戰(zhàn)爭場面使用了特殊且安全的“炸藥箱”,讓鏡頭和演員可以無限接近炸點,效果逼真;還使用了特殊火,可以噴燒真人不致傷?!堆獞?zhàn)鋼鋸嶺》的戰(zhàn)爭場面很刺激,見血見肉、爆炸、殘肢、爆炸頻繁,目不暇接;著火的士兵動作慢放,像極現代舞。戰(zhàn)爭場面一片猩紅焦黑,將暴力美學發(fā)揮極致。
四、信仰的力量
道斯到了戰(zhàn)場上,憑著信念在戰(zhàn)場往前進,顯示出了他的大膽和勇敢。在美軍受創(chuàng)退下鋼鋸嶺時,他孤身一人獨守鋼鋸嶺。當他不顧危險返回戰(zhàn)場時,戰(zhàn)場上的傷兵都匍匐在地,像教堂繪畫上掙扎在地獄里的眾生。道斯一個接一個地往嶺下運輸傷員,他獨自在鋼鋸嶺上待了一晚上,一面躲避日本人的搜查,一面營救傷兵。這個行為需要莫大的勇氣,他的出現對被拋棄的傷兵來說,宛如神跡。他獨自拯救了75個人,震驚了整個軍營。道斯在下鋼鋸嶺后,與其說大家在看英雄,不如說大家在看神跡。梅爾·吉布森在此后對道斯的塑造,是愈發(fā)的圣化,道斯清潔自己的鏡頭,十分像受洗。梅爾·吉布森的宣教意圖愈發(fā)明顯,整個隊伍等待道斯為他們禱告,顯示了信仰被傳遞。
再上鋼鋸嶺,美軍一轉戰(zhàn)局,勝利在即。日軍認識到必輸的局面,開始了充滿儀式感的行為——一隊日本軍人脫掉軍服,露出赤裸的身體,走出地道投降。突然,這隊日軍開始了自殺式襲擊,向美軍投擲手雷,道斯又出現了,在這里他徒手打雷、腳踢雷,展現了大無畏。此刻,他已經不僅是英雄,幾乎是以基督教先知的形象出現了。還有一隊日本士兵,以儀式感十足的方式選擇了自裁,表現了當時的日軍對軍國主義的信仰。
五、結語
這是根據二戰(zhàn)的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在片尾,我們看到了真實的原型德斯蒙德·多斯·托馬斯——第一個因良心拒服兵役而獲得榮譽勛章的美國人。觀眾看到他年輕時的英挺,年邁時堅毅、樸素的形象。真實的戰(zhàn)場,沒有電影渲染的浪漫,但是德斯蒙德·多斯·托馬斯真實的功績讓人震驚。
參考文獻:
[1](美)蘇珊·桑塔格.迷惑人的法西斯主義[J].世界電影,1988(5):245-254.
[2](意)菲利波·托馬斯·馬里內蒂.未來主義宣言[J].費加羅,1909. 責任編輯:張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