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乙
很多人對自己活生生的處境感到吃驚,我不過是這感慨的隊伍里新添加的一個。當(dāng)我漫步在鐵軌邊的林道,我目睹樹葉那因為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而變得瘋狂的綠色。那是無休無止的狂笑,也像禁錮很久終于掙脫出因而也就撕開嗓子的疾呼。(那偷襲般狂躁的樹間濤聲,以及盡情飽食雨水的肥大地衣,有時也令我震驚。)我終于——或者說是不得不——知道,自己不過是無數(shù)行走于林徑的死人中的一個。接下來,我和唐朝的人商朝的人一樣哀傷和感嘆。我們感嘆之時,還在以為自己的死亡不過是一種造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