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榮

散步

江水緩緩，只有船來時(shí)

才有浪波

在一個(gè)荒涼的渡口

漲潮時(shí)

江面一下寬了

蘆葦，一些在水中

一些還在風(fēng)里搖曳

——姿影一直伸向遠(yuǎn)方

和落日交織著，色彩漸漸地

濃重

爍金的江水，像萬物

被抽去了骨頭

凝滯著

數(shù)只江鷗，在緩緩地飛

春天的水碓

那些水輪是安靜的

水輪上的青苔是安靜的

禾花雀叫一聲，再叫一聲

六只水碓

款款地蹲著，是安靜的

山澗的對(duì)岸

一格一格紙槽

是安靜的

但我不能保證

橋洞、茅竹林、汀步——是安靜的

白鵬叫一聲

輪軸聽見了

山椒鳥叫一聲

搗石聽見了

溪水歡快流淌著

它們從很遠(yuǎn)的山旮旯

流來

——帶著早春山林的清新

風(fēng)吹塘河

漾起的是清新，是白云觀的波影

那些燈光槳影

都匯聚在白象塔上

在陽光下晃眼

岸邊的榕樹、屋舍、鷺鳥

仿佛翅膀。筆畫

一段水波有一段水波的

故事

有的渾濁，有的清明

它們的轉(zhuǎn)換

來自一場清風(fēng)，一場豪邁

我坐在舷上

呆望著你眼中的烏云

細(xì)雨中

鐵駁船穿過橋洞

那像生活短暫的沉默

穿過整個(gè)寂靜。一個(gè)黃昏

為什么一條河流，波紋如此

不同，它們

折疊著

一些是憂傷，一些是嘆息

石火電光也寫不出這深?yuàn)W的文字

偏執(zhí)是

月色下它們閃著同樣的光

起伏著、柔軟著

一波連著一波

此刻

創(chuàng)門如此嫻靜、遼闊，輕輕

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