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捷 林少蓉
這個父親節(jié),作為父親,詹順斗是在焦慮和等待中度過的。他等待的是骨髓移植的最終結果,他焦慮是因為不知道兒子會不會再出現(xiàn)排異現(xiàn)象。醫(yī)生說,未來一年都是危險期,兒子仍需吃一年的抗排異藥物繼續(xù)觀察。
父親節(jié)的前一天,詹順斗去菜市場買了一斤雞蛋,親手做了兒子最愛吃的蒸蛋?!拔遗阒裕话胛页?,一半兒子吃?!眱鹤觿偸中g不久,只適合吃這類流質食物。
坐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詹順斗一邊一口一口將蒸蛋喂進兒子嘴里,一邊對記者說:“我的心愿,就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平順順,以后能健健康康?!?/p>
移植
詹順斗6歲的兒子小龍在8個月大時,被診斷出患有“重型地中海貧血”(自身沒有造血功能,生命要靠輸血來維持,只有骨髓移植,才有望重建造血功能)。
6年來,為了醫(yī)治好兒子的病,夫妻二人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
甚至,在獲悉父親移植骨髓給兒子排異概率更高,而兄弟姐妹之間移植的成功率更高后,二人不顧經濟困難,在數(shù)年前生下了二胎,一個可愛的小女兒。
不幸的是,小女兒出生后,他們才知道因為與兒子的骨髓不能配對,女兒的骨髓不能移植。這時作為父親的詹順斗毅然站了出來。“雖然自己的骨髓和兒子只有‘半相合,但只要有一絲希望,我也決不會放棄。”詹順斗說。
孩子手術前,他在醫(yī)院的風險告知書上簽字,手里像握著千斤重的擔子一樣。
4月26日詹順斗為兒子進行骨髓移植手術那天,他被扎了15針,但絲毫沒有覺得難過,一想到有了自己的捐獻,或許能讓兒子的病徹底好起來,他便覺得一切都值了。
但因為他們的配型只有“半相合”,本身的希望就只有一半。術后第21天,小龍還是出現(xiàn)了排異現(xiàn)象。
廈門大學附屬中山醫(yī)院血液科主治醫(yī)師洪秀理表示,小龍做的手術是“親緣單倍體類型的移植術”,手術后第21天出現(xiàn)了腸道急性排異,從醫(yī)學角度而言,最好的移植配型當然是“全相合”,但詹順斗和小龍的配型只能達到“半相合”,出現(xiàn)排異后,目前正在用抗排異的藥物和細胞治療。這幾天暫時己穩(wěn)定,但還需吃一年的抗排異藥物進行觀察。
呵護
為了在移植骨髓給兒子時能把身體調理到最佳的狀態(tài),今年4月份,詹順斗就辭職了。
詹順斗來自外地農村,原本在福建漳州電子廠上班,一個月能有4000元的收入。妻子為了照顧孩子,在更早時候就辭職了,目前兩人都沒有工作,全職照顧兩個小孩。這無疑讓這個沒有積蓄、沒有收入,只有支出的家庭經濟更加困難。
小龍8個月大被確診以后,每個月都要花費3000元在當?shù)蒯t(yī)院進行住院輸血。小龍每月輸血的花費已經接近爸爸的月收入,這種情況持續(xù)了近6年。所以這次手術花費的近30萬元,詹順斗說,大部分都是向親朋好友借來的。
由于經濟困難,一家人平時都很節(jié)儉。之前,詹順斗打工時,晚上下班經常只買饅頭當“晚飯”,配著開水吃就算一頓飯了?!拔掖蚬さ臅r候中午會吃豐盛一些,有時午餐也有肉吃?!?/p>
“這是一個父親的責任,再苦再累再難我都要治好我的兒子!”詹順斗說,每次兒子輸血時,他都盡量陪伴在兒子身邊。辭職以前,他就經常奔波于兒子輸血的醫(yī)院和自己上班的工廠之間。
那時工作也很辛苦,有時他一周要上7天班,經常沒有休息日,加班也是常態(tài)。但是,工作再忙再累,詹順斗始終堅持陪著兒子輸血。通常,晚上7點多工廠下班后,詹順斗都要坐大約1個半小時的公交車趕到醫(yī)院,陪著兒子輸血4個多小時。然后,等到夜里12點多輸血或輸液結束后,他再睡幾個小時,天一亮,他就再坐1個半小時的公交車,回工廠去上班。
每個月,小龍都要這樣輸血3次。每次,爸爸都要陪著小龍,從夜晚一直到天亮。
堅強
最近,因為排異,小龍好幾天都沒有吃東西,全靠輸液在維持。一想到這,詹順斗和妻子也幾乎沒有胃口吃飯了。
小小年紀的小龍,非常懂事。詹順斗說,有一回,兒子看到爸爸和媽媽沒有吃飯,陪著在餓肚子,他指著父母親的肚子道歉:“不好意思,因為我沒有吃飯,讓你們也跟著一起挨餓!”
聽到這,詹順斗再也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情感,偷偷一個人跑到門口大哭了一場。他說,作為父親,無論精神和物質上有多困難,在兒子面前,他都要樹立一個堅強的硬漢形象。所以每次哪怕再累再苦,一見到孩子,他總是笑容滿面。一邊陪著兒子講故事,一邊為他打氣,希望兒子盡快出院,他還承諾過要帶兒子一起去公園,一起去河邊打水漂,還要像城里的孩子那樣,一起看電影,帶他去商場玩撈魚……
詹順斗有時也會拿出一本《安徒生童話》,為兒子和女兒朗讀那些美麗的童話故事?!拔覂鹤酉矚g丑小鴨,因為丑小鴨歷經干辛萬苦、重重磨難之后變成了白天鵝,因為丑小鴨心中有著夢想?!?/p>
記者問詹順斗,移植骨髓之后身體上有沒有不適,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表示,目前還有點腰酸,其他都沒事。
一天到晚,回出租屋買菜做飯,再送飯到醫(yī)院,守著兒子看點滴到深夜,回去陪伴女兒,再上下樓奔波買藥,該做的事情,詹順斗照樣一件不落地忙碌著。詹順斗說,為了兒子,為了這個家,他是父親,做什么都是應該的,做什么腰板都要挺得直直的!
詹順斗認為,一個父親應該把自己最堅強的一面呈現(xiàn)給孩子,父親應該讓孩子看到希望,讓孩子們覺得即使現(xiàn)在生活艱難,但以后一家人會都好起來的。
希望
詹順斗19歲時,他的父親就因病去世,離開了他,從那以后,母親照顧陪伴他長大成人。在詹順斗的記憶里,他的父親是個有愛心又溫柔的人?!拔乙恢庇浀?,我9歲的時候,一次跟爸爸上街,爸爸花兩毛錢買了一根冰棒給我吃,他自己沒舍得買,只讓我一個人吃。”詹順斗一直記著這一幕,長大后,他覺得父親就應該是這樣。現(xiàn)在,詹順斗成了父親,他也要這樣對自己的孩子,自己省吃儉用,把最好的留給孩子。
對于未來,詹順斗說,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兒女健康?!霸谖倚睦镂沂莾蓚€孩子的父親,我的愛是要給孩子一個家,能遮風擋雨,能讓他們健康成長,給我所能給的?!?/p>
詹順斗自己只有初中文化,對此他有些遺憾,他認為,因為自己學歷低,所以在工廠里再怎么加班工資也高不了。因此,他希望自己的兒女將來能夠接受更好的教育,有更好的前途?!爸灰麄兡茏x,我想盡力供他們讀大學,砸鍋賣鐵也要供他們上學?!闭岔樁犯吲d地告訴記者,小龍對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很感興趣,經常學習模仿主持人。孩子有這方面的興趣,詹順斗總是鼓勵和表揚。
小龍做手術時,很多熱心人士伸出了援助之手。雖然資金缺口還是很大,詹順斗一家也因為手術背負了巨額債務,但是,他告訴兒子,長大后要做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多做好事、善事,讓愛心傳遞下去。
對于女兒,詹順斗心有愧疚。“我女兒很乖很可愛,平時我們更多時間在照顧大兒子,給小女兒的關愛會少一些。我希望以后能補上,我也希望小女兒每一天都能健康快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