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若宏 鄭佳群

[摘? 要]毛澤東在領導我國科技事業(yè)發(fā)展過程中，深刻闡述了科技工作的目的與價值、科技活動的規(guī)范要求以及核技術的倫理意蘊，形成了內涵豐富的科技倫理思想。這一思想體系是對馬克思主義科技倫理觀的繼承與發(fā)展，是對現代科技事業(yè)發(fā)展規(guī)律的深刻理解與高度概括，對我國科技事業(yè)長期健康發(fā)展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關鍵詞]毛澤東;科技倫理;科技倫理思想

[中圖分類號]D2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18）05-0036-04

科技倫理是指科技活動中的思想準則與行為規(guī)范，也就是科技工作者及其共同體應該遵循的價值觀念、社會責任及其行為準則。科技倫理思想是科技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毛澤東在領導我國科技事業(yè)發(fā)展的過程中，不但根據國情制定了科技事業(yè)發(fā)展的一般方針政策，而且深刻闡述了科技工作的目的與價值、科技活動的規(guī)范要求以及核技術的倫理意蘊，形成了內涵豐富的科技倫理思想。這一思想體系繼承了馬克思恩格斯關于科技發(fā)展的根本目的是為人類服務的思想，同時汲取了前人關于科技倫理思想的精華，并從我國科技工作發(fā)展的實際出發(fā)，提出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科技倫理規(guī)范;還針對核技術應用的歷史和現狀，提出了以核技術倫理為中心的科技成果應用倫理思想，為我國科技事業(yè)的健康發(fā)展指明了方向。

一、科學技術服務于生產建設、服務于人民大眾的思想

毛澤東繼承馬克思主義“科技服務于全人類”的根本立場，結合我國社會經濟發(fā)展的具體情況，提出科學技術要服務于生產、服務于人民大眾的倫理思想。他認為，作為社會主義性質的國家，我們發(fā)展科學技術的根本目的是發(fā)展社會生產力，為改善人民福祉服務，這與剝削階級完全不同。為此，他曾明確指出：“美國確實有科學，有技術，可惜抓在資本家手里，不抓在人民手里，其用處就是對內剝削和壓迫，對外侵略和殺人?！盵1]1495而對于我們來說，科學技術是人們爭取自由的武器，是人類解放的工具。早在延安時期，毛澤東就指出，人們要想充分地利用自然，在自然界里獲得自由，那就必須研究科學，深刻地了解科學，并運用自然科學探索自然規(guī)律，認識自然和改造自然。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毛澤東經常強調人民群眾應當掌握科學文化知識，用之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他多次號召全黨干部都要學習自然科學、掌握技術科學，主張在全國人民中普及科學技術知識，努力形成尊重科學、學習科學、發(fā)展科學的良好社會風氣。

毛澤東的這一科技倫理思想深刻影響著黨和國家的其他領導人，周恩來、朱德、葉劍英等人均明確闡述過“科學轉向人民”的倡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夕，由新政協制定頒布的《共同綱領》也明確規(guī)定：“努力發(fā)展自然科學，以服務于工業(yè)農業(yè)和國防的建設?！痹诿珴蓶|的指導下，1950年8月27日的《人民日報》發(fā)表社論指出，在半封建半殖民舊中國，“國民黨反動政府對于科學文化一貫實行專制政策”，使得“大多數科學工作者就不可能按照人民的需要，有組織、有計劃地進行工作”。人民政府則與之相反，實行科教政策大眾化，“鼓勵一切文化工作者接觸實際，聯系群眾，為國家建設服務，為廣大人民服務”[2]1。1959年《光明日報》上的另一篇社論同樣指出，“科學技術的目的是為生產建設服務，所以解決生產建設中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十分重要的任務?！盵2]8可見，通過科學技術促進社會生產力發(fā)展，改變中國一窮二白面貌，從而造福于人民，這是毛澤東和中國共產黨發(fā)展科技事業(yè)的根本宗旨。在此理念指引下，我國的科技事業(yè)發(fā)展獲得了源源不斷的動力，沿著為民造福這一健康良性方向不斷向前發(fā)展，并取得一個又一個的輝煌勝利。

二、科技工作者的倫理規(guī)范思想

科技工作中的倫理規(guī)范是科技倫理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毛澤東不僅闡釋了我國科技事業(yè)發(fā)展的倫理意向，而且也結合我國科技工作的實際，提出了科技人員在科技活動中應當遵循的多方面?zhèn)惱硪?guī)范。這些倫理規(guī)范既是我國廣大科技工作者崇高品質的體現，又是他們進一步努力的方向。

第一，實事求是的負責精神。毛澤東認為，科技工作應該堅守“實事求是”原則，就是要有求實的態(tài)度、負責的精神，對待科學問題和技術問題必須一絲不茍，嚴謹求實，確保結論的堅實可靠。在他看來，“科學是老老實實的學問，任何一點調皮都是不行的”[3]800。他多次強調，向科學進軍、探索真理，一定要弘揚尊重事實的負責精神;對待科研工作，科技人員必須傳承忠于事實、勇于探索的嚴謹態(tài)度。在技術應用和其他社會工作方面，毛澤東多次強調調查研究的重要性，提出“不做調查就沒有發(fā)言權”的著名論斷。在1957年一次有關邏輯學的學術座談會上，毛澤東結合自己的革命實踐，談到領導革命必須實事求是，獨立思考;搞科學研究，也必須實事求是，獨立思考。不能把自己腦袋安在別人的脖子上，即便是對公認的權威，也不要過于迷信。這些見解充分體現出毛澤東對科技活動中貫徹實事求是精神的高度重視。

第二，謙虛好學的進取態(tài)度。毛澤東認為，驕傲自滿是科學研究的大敵，相反，需要的倒是謙虛謹慎。他要求科技人員始終保持謙虛謹慎的狀態(tài)，“甘當小學生”，勇于學習。1955年3月在黨的全國代表會議上，他嚴肅地指出，我們“應該保持謙虛態(tài)度，向先進國家學習，向群眾學習，在同志間也要互相學習?！盵4]139第二年在《論十大關系》報告中他又嚴厲批評那種對待外國科學技術和文化不加分析、一概排斥的習氣，指出這不是馬克思主義的立場，“對我們的事業(yè)不利?！彼笸緜儭耙欢ㄒ乱环喙Α?，要更多地懂得自然科學，努力學習生產的技術和管理生產的方法?！拔覀兏餍懈鳂I(yè)的干部都要努力精通技術和業(yè)務，使自己成為內行，又紅又專?！盵4]471在毛澤東看來，謙虛謹慎，刻苦鉆研，好學上進，應該是科技工作者必備的品質，對于我們這樣一個科技文化比較落后的國家，尤其需要提倡這樣一種態(tài)度。

第三，質疑和創(chuàng)新的勇氣。毛澤東是非常有批判精神的，他要求人們在科技活動中大膽質疑，挑戰(zhàn)權威，勇于創(chuàng)新。為此，他提出要敢于批判過去，“要以科學的態(tài)度來分析批判過去的壞東西”[3]827。在他看來，科技人員要敢于學習“新本領”，還需要破除迷信、破除盲目崇拜，需要有質疑和創(chuàng)新的勇氣。1964年12月，他在《人類總得不斷地總結經驗》一文中指出，“在生產斗爭和科學實驗范圍內，人類總是不斷發(fā)展的，自然界也總是不斷發(fā)展的，永遠不會停止在一個水平上。因此，人類總得不斷地總結經驗，有所發(fā)現，有所發(fā)明，有所創(chuàng)造，有所前進。停止的論點，悲觀的論點，無所作為和驕傲自滿的論點，都是錯誤的。其所以是錯誤，因為這些論點，不符合大約一百萬年以來人類社會發(fā)展的歷史事實，也不符合迄今為止我們所知道的自然界（例如天體史，地球史，生物史，其他各種自然科學史所反映的自然界）的歷史事實?！盵5]毛澤東的這段話高屋建瓴，既體現了他對科學技術發(fā)展規(guī)律的準確把握，又表達了他對我國廣大科技工作者的殷切期望。

除以上三方面內容外，毛澤東強調過的科技倫理規(guī)范還有愛國愛民、獨立自主、兼收并蓄等要求。他指出，科學無國界，但科學家有祖國;科學技術本身沒有階級性，但科學技術的運用存在著一個為誰服務的問題。因此，科技工作者要有愛國情懷，為民之志。毛澤東還要求科技人員發(fā)揚“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精神，在充分吸收借鑒外國先進科技知識的同時，將立足點放在依靠自己力量的基點上。另外，他認為自然科學發(fā)展具有自身內在的規(guī)律，學派爭鳴是科學繁榮的必經之路，因而需要堅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方針，科技工作者要有海納百川、兼收并蓄的胸懷。

三、辯證的核技術倫理思想

毛澤東在繼承馬克思恩格斯關于科技異化的相關原理基礎上，結合20世紀前葉世界尖端科技發(fā)展狀況、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原子彈等核武器利用的歷史與現狀，提出了他的核技術倫理思想。毛澤東一方面充分估量核技術的巨大威力，提醒人們如果不能正確控制和使用核技術，就會給人類帶來巨大災難。另一方面，他又從更宏偉的高度出發(fā)，指出原子彈不過是只紙老虎，并沒有那么可怕，決定戰(zhàn)爭勝負的根本因素是人心，而不是技術。毛澤東強調指出，我們國家需要和平利用核技術，要打破帝國主義的核壟斷，為保衛(wèi)世界和平做出較大貢獻。

美國掌握核技術，制造出原子彈并投放到日本廣島、長崎之后，便借勢到處進行核訛詐、核威脅。面對這一狀況，毛澤東通過辯證分析，指出原子彈是一只紙老虎，“決定戰(zhàn)爭勝敗的是人民，而不是一兩件新式武器?！盵1]1195他多次強調，核武器的殺傷力固然巨大，使用核武器會給全人類帶來巨大的災難和損失。但正因為如此，全世界人民一定會站出來反對使用核武器，以此造成巨大的政治壓力，從而使得核武器投入到戰(zhàn)爭中的可能性大為降低。毛澤東在與美國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談論核彈時明確指出？押“在日本的大爆炸也毀滅了它本身，因為全世界人民群起而攻之?！盵6]

誠然，毛澤東對核武器的巨大威力還是非常清楚和重視的。他認為核武器具有巨大的威懾作用，這種作用可以被超級大國用來進行核訛詐和核威脅，也可以被我們用來維護國家的主權和安全，提高我們的國際地位，樹立我們的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毛澤東指出，要想不被人欺負，要想維護世界和平，就必須打破美蘇的核壟斷，研制出我們自己的核武器?！安坏懈嗟娘w機和大炮，而且還要有原子彈。在今天的世界上，我們要不受人家欺負，就不能沒有這個東西?！盵4]271唯有如此，中國才能以與自己大國地位相稱的身份，真正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毛澤東核技術倫理思想的本質是為了維護人民的利益，是人民利益至上。在他看來，我們發(fā)展核武器是為了消除帝國主義勢力的核訛詐和核威脅，維護世界人民的根本利益，為全人類營造安全、和平的環(huán)境。毛澤東強調，我們一定要從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出發(fā)，把人民利益至上作為我們學習核技術、發(fā)展核武器的首要和根本原則。

維護世界和平，是中國追求核技術的根本目的。毛澤東指出，我們發(fā)展核武器，是把它作為遏制核戰(zhàn)的手段，不是為了要打贏戰(zhàn)爭。我國研制出第一顆原子彈并成功爆破之后，立即向全世界做出四點莊嚴承諾：無論何時何種情況，中國都不會首先使用核武器，維護核不擴散，不在外國部署核武器，不以核武器相威脅。同時，我們還主張全面禁止和徹底銷毀核武器，準備隨時為此展開談判。這些充分表明，我們發(fā)展核技術是為了世界和平而制約他國使用核武器，從而實現最終將核武器予以消滅的目的。這一思想和政策，為維護世界和平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總之，毛澤東的科技倫理思想內涵豐富，立意高遠，既包含著深邃的理論思維，又有鮮明的實踐特征。它是對馬克思主義科技倫理觀的繼承和發(fā)展，也是對現代科技事業(yè)發(fā)展規(guī)律的深刻理解與高度概括，同時亦為人們正確對待科學技術兩方面的效應提供了方法論上的指導?？萍及l(fā)展的最終目的和落腳點在于服務生產，服務人民;而科技服務于生產、服務于人民又會進一步地激發(fā)人們推進科技進步的勇氣和決心。毛澤東的科技倫理思想不但在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初期顯示出了科學性、嚴肅性和創(chuàng)新性，而且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表現出頑強的、持久的生命力，有力促進了中國經濟和科技事業(yè)的長期健康發(fā)展，為我們黨后來歷屆中央領導集體的科技戰(zhàn)略決策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借鑒和思想資源。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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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殷雄，黃雪梅.世界原子彈風云錄[M].北京：新華出版社，1999：258.

責任編輯? 彭? 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