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成志

2017年高考全國卷9套試題中有5套試題，以客觀選擇題的形式考查考生對古代詩詞閱讀的理解，其中全國卷3套試題設計的是五選二，北京卷、上海卷設計為兩道，四選一?？陀^選擇題考查綜合理解能力，既涉及古代詩歌的形象、語言和表達技巧，又涉及評價古代詩歌的思想內(nèi)容和作者的觀點態(tài)度。而客觀選擇題錯誤選項的設置布了陷阱，考生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坑”；梳理總結設錯類型，對準確答題會有很大的幫助。本文試著以近幾年的高考題為例，梳理常見的設錯類型，以期對廣大考生在古代詩歌閱讀備考中提供有益的幫助。

一、曲解詞語，望文生義

高考古代詩歌閱讀客觀選擇題在錯項的設置上往往著眼于詞語命題，命題者故意利用考生對詞語可能產(chǎn)生的曲解，以望文生義的方式來設置選項，迷惑考生?？忌挥性谡_理解詩句中詞語語境意義的基礎上，認真比對，準確理解，才有可能“撥開云霧見日出”，做出準確的判斷。

例1.（2017年北京卷第15題C項）：詩人登高遠眺，萬畝良田，井然有序，二水流過，分外澄明。

C項是對詩句“登高萬井出，眺迥二流明”的解說。命題者故意曲解“萬井”的意思。“萬井”之“井”是“市井”“村落”而不是“井然”的意思；“萬井”在詩中的原意應該是“千家萬戶”。唐·陳子昂《謝賜冬衣表》：“三軍葉慶，萬井相歡。”宋代張孝祥《水調(diào)歌頭·桂林中秋》詞：“千里江山如畫，萬井笙歌不夜?！泵鞔P尹岐《送兄廣東參政應奎》詩：“青連橄欖千家雨，黃觸桄榔萬井煙?！薄痘ㄔ潞邸返诎嘶兀骸伴w（呂仙閣）分三層……遠則四圍山石，萬井人煙?！边@些語句中的“萬井”都指向“千家萬戶”。C項中命題者故意望文生義，把“萬井”拆分為“萬畝良田，井然有序”?？忌缒芏聪っ}者這一設錯陷阱，就能準確選出符合題干的選項。

二、錯置時令，張冠李戴

詩詞中的很多敘述和描寫往往關涉時序，如朝暾、夕月、日暮、歸鳥、黃昏、歸舟、春花、秋月、東風、西風、霜雪等。命題者往往涉筆詩詞中帶有古文化常識的領域，錯置時序，考生如果稍不注意，就可能做出錯誤判斷。

例2.（2016年北京卷第15題A項）：作者到西村“叩門求漿”，是在清風吹拂、新月初現(xiàn)的黃昏時分。

A項立足于詩歌中“時令”語詞來命題，全詩描寫的是詩人對“往歲”和“今夕”的思考變換。詩歌首聯(lián)由西村思往事：當年游玩來到亂山深處，因為口渴而敲開了一戶人家。頷聯(lián)寫進山的情況。剛剛調(diào)轉(zhuǎn)好馬頭，無意中發(fā)現(xiàn)緊靠著水邊的幾戶人家自成村落。頸聯(lián)寫入西村的所見所聞：聽禽語，觀墨跡。尾聯(lián)寫黃昏時分，清風吹拂，天邊幾片細碎的云朵，伴隨著一彎新月，詩人有感而發(fā)，決意用一首清詩記錄下這個值得回味的黃昏?！白髡叩轿鞔濉甸T求漿，是在清風吹拂、新月初現(xiàn)的黃昏時分”，很明顯倒置了時序，“叩門求漿”是在“往歲”，而再到西村決意寫詩記事卻是在“今夕”。往事與今事的時辰，張冠李戴。

三、描景繪形，錯置技法

掌握古代詩歌常見的表達技巧是高考中的一個重要考點。表達技巧通常習慣簡稱為手法，它的含義非常廣泛，集修辭手法（如比喻、比擬、借代、夸張、對偶、排比、反復、設問、反問等）、表現(xiàn)手法（如渲染、烘托、象征、映襯、對比、比興、鋪陳、用典、虛實結合、動靜結合、點面結合、欲揚先抑、托物言志、聯(lián)想想象等）、表達方式（如描寫中的直接描寫、間接描寫、正面描寫、側面描寫，白描，細節(jié)描寫，肖像描寫，景物描寫等；抒情中的直抒胸臆、間接抒情——借景抒情、借事（折柳、登高、憑欄、用典）抒情、借物抒情等）、構思技巧（如照應、過渡、線索、懸念、開門見山、卒章顯志、以景結情等）等于一體。各種手法只是基于不同角度的大致劃分，它們之間有時互有交叉，甚至難以具體區(qū)分。命題者往往在細微處設題，考生如果不能辨清彼此的基本特征，稍不注意就可能選錯。

例4.（2012年北京卷第10題①C項）：三四句寫柳堤晴日的靜景，五六句寫雨天的動景，以靜寫動，借靜襯動。

C項“三四句寫柳堤晴日的靜景，五六句寫雨天的動景，以靜寫動，借靜襯動”就屬于混淆手法，錯置名稱。

《柳堤》是一首即景詠懷的五言律詩，全詩暗扣標題“柳堤”二字來描寫春日美景，抒發(fā)離別相思之苦。全詩四聯(lián)八句，起承轉(zhuǎn)合，前后照應，結構謹嚴，語短情長，意蘊豐富。首聯(lián)暗扣標題，“春江水正平”扣題目中的“堤”字，“密樹聽啼鶯”扣題目中的“柳”字?！捌健弊謽O寫春潮水漲、漫無邊涯的氣勢?！懊軜洹卑凳镜躺狭鴺渲啵詷淠旧L茂盛，樹密鶯啼，婉轉(zhuǎn)悅耳，樹綠鶯黃，色彩鮮明，生機盎然。頷聯(lián)“十里籠晴苑”扣“堤”，化用“臺城柳”典故；“千條鎖故營”扣“柳”，暗指“細柳營。詩人由首聯(lián)的所見所聞，進一步展開聯(lián)想，極力表現(xiàn)柳堤上的春意之廣。“十里”扣“堤”，借助聯(lián)想寫出了堤的范圍之廣；“千條”扣“柳”，運用想象極寫柳樹的數(shù)量之多。“籠晴苑”形象生動地寫出了堤岸隨著水勢，曲折環(huán)繞，像是把“晴苑”包含在里面似的；“鎖故營”生動形象地描繪了柳的數(shù)量之多，以至于遮蔽了舊時的營壘。頸聯(lián)善于選取春天典型意象來表現(xiàn)柳堤之濃濃春意?！坝晗泔w燕促，風暖落花輕”每一句的前后兩種意象構成因果關系：因“雨香”而“飛燕促”，因“風暖”而“落花輕”。尾聯(lián)轉(zhuǎn)入抒情，揭示主題。“更欲勞攀折，年年還自生”句中詩人有意避開“柳”字而只說“攀折”，暗用“折柳”這一傳統(tǒng)意象來傳達離別相思的主題。在情感的抒發(fā)上，委婉蘊藉，新穎獨到，詩人沒有直接說離別相思有多苦多深，而是運用擬人，賦予柳以人的情態(tài)，盛贊柳樹是那樣的善解人意，饒有情趣地指出柳樹是為了慰勞離別相思之人，才年年長得如此繁茂的。由此可見，全詩的核心書寫對象應是柳，三四五六“四句”的在手法上以動襯靜，五六句中的“飛燕”“風暖”“落花”等動景都是為了襯托三四句中靜態(tài)的“柳”這一歌詠對象。C項混淆手法，故意顛倒動靜，以此來迷惑考生，選項中并非是“以靜寫動，借靜襯動”，而應是“以動寫靜，借動襯靜”。在平時的訓練中，考生只有在理解詩句的基礎上，準確掌握各種手法的基本特征，練就一雙“火眼金睛”，考試中才有可能把題目中的各種紛擾“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四、曲解用典，誤會情感

讀懂詩歌是準確答題的前提，細讀一首詩歌后必須搞懂詩中“寫什么”（詩歌形象、主要內(nèi)容——意境、意象）、“怎么寫”（語言、表現(xiàn)技巧）和“為何寫”（情感、主旨、觀點態(tài)度），而事實上考生在考場有限的時間內(nèi)常常顧此失彼，偏離詩歌的本意、真情。命題者正是抓住這一點，故意曲解，以此來誤導考生。這就要求考生密切關注標題、作者、正文、意象、注釋、題干、題支、典故和題材等，做到全面理解詩歌，準確把握詩歌的情感。

例3.（2017年全國卷Ⅱ第14題B、D項）：

B.中原地域遼闊，人才濟濟，豪杰輩出，即使卓越如蘇軾兄弟，也不敢自居第一。

D.蘇軾告訴蘇轍，作為大國使臣，切莫以家世傲人，而要展示出謙恭的君子風度。

B項“即使卓越如蘇軾兄弟，也不敢自居第一”錯，曲解了尾聯(lián)“單于若問君家世，莫道中朝第一人”的用典意圖。注釋③“唐代李揆被皇帝譽為‘門地、人物、文學皆當世第一。后來入吐蕃會盟，酋長問他：‘聞唐有第一人李揆，公是否？”李揆怕被扣留，騙他說：“彼李揆，安肯來邪？”由注釋③可知，典故中李揆入吐蕃會盟因擔心被扣留，不承認自己是“唐第一人李揆”，再結合詩歌的標題“送子由使契丹”可知，子由出使契丹應與李揆有相同之處，作者在送弟弟子由出使契丹時對弟弟蘇轍的告誡，不是“不敢自居第一”，而是不能自居第一?！安桓摇笔堑淞x，“不能”是用典義。

D項“切莫以家世傲人，而要展示出謙恭的君子風度”同樣是脫離了蘇轍出使契丹的時代背景和詩人使用李揆典故的真實用意。這首詩寫于宋哲宗元佑四年（公元1089年），蘇軾時年54歲，以龍圖閣學士的身份出知杭州，是年，蘇轍升任翰林學士兼吏部尚書。同年八月蘇轍奉命出使遼國，慶賀遼主生辰。兄弟二人宦海沉浮，天涯相隔，蘇軾得知弟弟蘇轍遠使契丹，用唐代李揆的典故來委婉告誡弟弟，出使契丹，萬萬不可追求盛名，而應小心謹慎，以國家利益為重，盼望弟弟安全而歸。由此可見，本詩以送別為題，寫出了蘇軾對弟弟蘇轍出使契丹的復雜而微妙的心理，尤其尾聯(lián)，勸勉中含告誡，叮囑中有盼歸，隱憂中顯豁達。運用典故，重在告誡蘇轍不可追求所謂的盛名，期盼弟弟能夠平安歸來，并非像D項表述的“切莫以家世傲人，而要展示出謙恭的君子風度”那樣簡單。

五、省略語境，牽強附會

解讀詩歌離不開具體的語境，如果搞不清時代背景、寫作背景和詩歌上下文的具體情境，就可能因誤讀而造成理解上的膚淺。在具體語境中有時需關注注釋。注釋或解釋疑難詞語，或介紹人名、地名，幫助讀者讀懂詩句；或介紹寫作背景，暗示讀者詩歌的思想主旨；或解釋相關詩句，暗示詩歌的用典或意境；或介紹作者，提示詩歌的思想情感或?qū)懽黠L格；或介紹他人的評價，暗示詩歌的藝術特色或思想內(nèi)容。抓住這些，有利于很好的解題。在具體語境中有時需關注序文，序文通常交代寫作的年代、緣由、背景，常常奠定一首詩的情感基調(diào)，有助于把握詩歌的思想情感。如姜夔《揚州慢》（淮左名都）前面的序文：“淳熙丙申至日，予過維揚。夜雪初霽，薺麥彌望。入其城，則四顧蕭條，寒水自碧，暮色漸起，戍角悲吟。予懷愴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巖老人以為有‘黍離之悲也?！倍}者大多故意省略語境，隨文附會?？忌绮荒芙Y合具體語境，深入一步思考，就可能做出錯誤判斷。

例5.（2015年北京卷16題C項）：“醉翁去后”兩句描寫醉翁離開瑯琊后，作者空對流泉，以吟誦表達思念之情。

《醉翁操》在選作命題材料時，命題者有意略去了本詞前面“自序”，而作者的“自序”對詩歌情境的理解有著重要幫助，刪去后在一定程度上就加大了詩歌理解上的難度。為了保持全詞語境的完整，現(xiàn)補錄出來：“瑯琊幽谷，山水奇麗，泉鳴空澗，若中音會，醉翁喜之，把酒臨聽，輒欣然忘歸。既去十余年，而好奇之士沈遵聞之往游，以琴寫其聲，曰《醉翁操》，節(jié)奏疏宕而音指華暢，知琴者以為絕倫。然有其聲而無其辭。翁雖為作歌，而與琴聲不合。又依《楚詞》作《醉翁引》，好事者亦倚其辭以制曲。雖粗合韻度而琴聲為詞所繩的，非天成也。后三十余年，翁既捐館舍，遵亦沒久矣。有廬山玉澗道人崔閑，特妙于琴，恨此曲之無詞，乃譜其聲，而請于東坡居士以補之云?！睋?jù)蘇軾自序可知，《醉翁操》是蘇軾應廬山道人崔閑的邀請，為琴曲《醉翁操》所譜寫的一首詞。本詞寫于北宋元豐五年蘇軾被貶黃州期間，蘇軾主要借對流泉聲音的描寫來贊美醉翁歐陽修在瑯琊山寄情山水，感受天籟的悠然自得之情。詞的上片寫流泉之自然聲響及其感人效果。下片寫醉翁的嘯詠聲及琴曲聲。對“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二句的正確理解，這需要聯(lián)系詩前的序文，結合上下句語境才能準確理解?！白砦虈[詠，聲和流泉”這二句照應上片，大意是說只有醉翁歐陽修才能懂得流泉之自然聲響的天然妙趣。當年歐陽修于滁州作醉翁亭，“瑯琊幽谷，山水奇麗，泉鳴空澗，若中音會，醉翁喜之，把酒臨聽，輒欣然忘歸”，醉翁于瑯琊幽谷中靜聽鳴泉，載嘯載詠，樂而忘返，天籟人籟，彼此交融?！白砦倘ズ螅沼谐饕乖埂笔钦f醉翁離開滁州之后，流泉失去知音，只留下自然聲響朝夕吟詠，似帶有幽怨之情。C項，命題者有意忽略語境對象而造成情感理解的膚淺。由上面的分析可知，“朝吟夜怨”中的“吟”并非作者的“吟誦”，而是指泉水流動的聲音。故C項“‘醉翁去后兩句寫醉翁離開瑯琊后，作者空對流泉，以吟誦表達思念之情”理解錯誤。

總之，命題者往往在高考古代詩歌閱讀客觀選擇題選項中巧妙地設置若干陷阱，以此來迷惑干擾考生，這就要求考生在平時的訓練中練就一雙慧眼，答題時辨清設錯類型，有效回避。常見的設錯類型通常集中在詩歌鑒賞的意象、意境、語言、手法、情感、主題以及文化常識等幾個要素上。上文中提到的五大類設錯類型在具體選項中有時可能只是其中的一種，也可能是兩種或兩種以上類型的綜合。在具體的做題過程中，既要讀懂題干中涉及到的詩句的意思和作者所表達的情感，理解詩意，明確手法，還應在把握語境內(nèi)涵的前提下，辨清設錯類型，分析錯誤原因，最終達到“撥開云霧見日出”的效果，盡可能獲取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