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穎杰
很多人心里都住著一個了不起的私家偵探:他是正義、智慧和勇氣的化身,而且永遠英俊瀟灑——哪怕是拿著放大鏡、在垃圾桶邊爬來爬去尋找線索的時候。
可是,當這個“私家偵探”不是住在心里而是住在自己家里時,一切就不那么有趣了——沒錯,我說的就是我的哥哥湯米。
湯米是個十足的偵探迷,他總愛拿著放大鏡東看西看,假裝查找線索。最讓我頭疼的是,他總是慫恿我一起參加偵探游戲。
“我當然是智慧的偵探,所以你只能當罪犯?!睖着d致勃勃地說,“露西,你負責干壞事,像打碎花瓶啦,偷媽媽的珍珠項鏈啦,然后我來破案,把你捉拿歸案!”
我當然不答應,作為好學生,我連上課遲到這樣的錯都沒犯過。我的夢想是未來成為城里最棒的糕點師,偵探游戲這種事,還是讓湯米自娛自樂吧。
我和湯米在同一所學校念書,這個學期學校規(guī)定每個學生都要參加一個社團。我報名去甜點俱樂部,湯米當然是去偵探社。但拿到社團通知時,我們都傻了眼:湯米竟然成了甜點俱樂部的一員,而我,恰恰被分到了無聊透頂?shù)膫商缴纾?/p>
“歡迎來到偵探社!相信大家都是偵探游戲的高手!”偵探社的社長眉飛色舞,“每個人都要破獲一個案件,下周我們會交流!”
我的偵探生涯的起點真是糟透了。即使我表示不收取任何費用,也沒有人愿意來當我的“委托人”——誰都不相信我是當偵探的料,包括我自己。唯一的希望來自我的朋友瑪麗,她說她丟了五塊錢,但我興奮了沒到十分鐘,瑪麗又找到我,不好意思地說她想起來,錢是在買熱狗的時候花掉了。
還是媽媽幫了忙:“我倒想起一樁怪事,昨天晚上,走廊里出現(xiàn)了一些白色粉末?!?/p>
“真的?我去看看!”
“呃,可我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p>
這真是件沒頭沒腦的怪事。但有案子總比沒案子強,我鼓勵自己。
在下一次社團聚會上,大家輪流講了自己破獲的案子,比如找到被風吹跑的床單,研究花壇里突然長出車矢菊的原因等等,可是我什么都沒有講。
社長安慰我說:“保持耐心!一定會有新案子出現(xiàn)的?!?/p>
過了兩天,果然有怪事出現(xiàn)了。
“天啊,雞蛋又少了?!眿寢屶止菊f。
媽媽向附近的農(nóng)場訂了雞蛋、牛奶和新鮮蔬菜,每隔幾天,農(nóng)場的送貨員就會來一趟,如果家里沒人,他就把食物籃子留在門口。但最近的雞蛋總有短缺,第一次少了一個,第二次少了三個,第三次少了半盒……
起初媽媽沒有在意,可后來當全家人不得不合吃一個煎雞蛋時,她終于忍不住打電話向農(nóng)場抗議。送貨員立刻補送了一盒雞蛋來,但同時他也迷惑不解地說自己數(shù)過至少三遍,雞蛋在離開農(nóng)場時絕對沒有少。
“你們不該質(zhì)疑我的數(shù)數(shù)水平,我念書時可一直是全班第一!”送貨員振振有詞,“會不會是附近搬來了一個小偷?”
盜竊案!我立刻挨家挨戶地詢問鄰居,遺憾的是,他們都毫不知情。我沒有氣餒,仔細回憶了一番,發(fā)現(xiàn)雞蛋都是在家里沒人的時候丟的。我想出一個辦法。
“周六我們要去公園,全家人都去!”我站在窗口大聲嚷嚷。周六是農(nóng)場送貨的日子,如果知道家里沒人,竊賊很可能會再次行動。四周靜悄悄的,但我相信每個鄰居都聽到了我的話。
周六一早,我就催著爸爸媽媽出了門。湯米沒跟我們一起,他當然不相信我的辦法能奏效,還打賭說今天絕不可能有任何收獲。在媽媽的勸說下,他才勉強去找朋友們踢球,留下一棟空房子讓我辦案。
我埋伏在家門口。送貨員準時來了,他把食品籃子放到門口,便匆匆奔向下一戶人家。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除了送貨員,再也沒有人影出現(xiàn)。我終于忍不住沖到籃子邊,只見雞蛋們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里面,一塊蛋殼也沒少。
難道小偷今天沒來?我繞著房子走了一圈,后門的墻根處有一抹奇怪的顏色映入眼簾——一攤紅色污漬!
“血!”
我哆哆嗦嗦地湊上前去。那不是血,只是一些氣味怪異的紅涂料。
究竟是誰干的?新聞里提過,有些竊賊會事先踩點,在看中的房子上做記號,然后找機會行竊。
我趕緊把紅涂料抹掉??墒聦嵶C明我犯了大錯誤——當我心有余悸地告訴家人時,他們誰也不相信,而我也沒法證明自己的話,因為涂料已經(jīng)被我抹得一點不剩了!
“你一定是眼花了。”湯米扮著鬼臉,“你還是研究你的雞蛋吧!”
又一次社團活動時間,我沒有參加聚會,而是跑回了家。社長曾經(jīng)說過,偵探就是把奇怪的事放到一起,找出它們之間的關聯(lián)。來路不明的白色粉末、丟失的雞蛋、墻上的紅色記號……它們之間有什么關聯(lián)呢?
正思考著,就聽里面?zhèn)鱽磉郛斠宦曧?。天,爸爸媽媽都在上班,湯米在甜點俱樂部,家里怎么會有人?
空氣里有一股淡淡的焦味,走廊里甚至還有一點兒黑煙,一道黑影一晃而過——該死,這個壞蛋還想把房子燒掉!
我手腳并用地爬進了客廳,只要靠近電話,我就能報警!但是黑影也進了客廳。
湯米?
湯米也瞧見了我,他的表情像見了鬼:“你怎么在這?你不該在學校嗎?”
我被湯米手上那一盤黑漆漆的東西吸引住了:“那是什么?”
湯米的臉刷地紅了,但他依然理直氣壯:“蛋糕!”
“蛋糕?”
“他們?nèi)夹υ捨易龅牡案怆y吃,哼,我一定讓他們刮目相看!”
我忍不住笑起來,看來壓根兒沒有什么縱火犯,只是湯米在甜點俱樂部跟我在偵探社一樣不順利,不得不偷偷跑回家“用功”——等一等……蛋糕?
我結結巴巴地說:“媽媽的那個案子,就是走廊里的白色粉末,該不會……”
“弄撒的面粉而已!你和媽媽真會大驚小怪?!?/p>
“雞蛋也是你偷的?”
“不是偷!我只是拿幾個練習……但雞蛋太難處理,我只好……”
“墻上的紅涂料?”
“大概是扔掉的時候不小心弄上去的。那天我沒去踢球,在家練習做草莓味奶油?!?/p>
“草莓味?奶油?”我哭笑不得地想起那古怪的氣味。
“可我還能怎么辦?你還是擔心自己的偵探作業(yè)吧!”
我們大眼瞪小眼。這話倒提醒了我,我有了個主意:“喂,要不,我們相互……”
湯米明白了,扭捏了一陣后,他小聲嘟噥道:“哼,這一定都是媽媽計劃好的。好吧,以后你教我做蛋糕,我教你破案!”
就這樣,我們家有了兩個偵探和兩個甜點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