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 彪
家庭是組成社會的重要細胞,家族又是組成社會的關鍵單元。清代蒙古族由于與滿族結合,成為利益聯(lián)盟共同體,成為清朝維護其統(tǒng)治的重要力量,在滿族定鼎中原后,很大一部分蒙古族遷居內地,參與清朝的統(tǒng)治,與漢族人居住交往。在清代社會日趨穩(wěn)定漸漸走向繁盛中,不斷受漢族文化的影響,出現(xiàn)一些從事文化藝術活動的家族。據(jù)統(tǒng)計,目前可知蒙古族家族從事文學活動的有十七家,他們分別是:和瑛家族、法式善家族、富俊家族、倭仁家族、柏葰家族、尹湛納希家族、博卿額家族、恭釗家族、梁承光家族、瑞常家族、錫縝家族、恩華家族、那遜蘭保家族、托渾布家族、成堃家族、貢桑諾爾布家族、延清家族。在這些家族中有一些杰出的女性作家,她們因其家族綿延興旺,而得以有機會參與文學生產(chǎn)與消費活動,通過文學活動來發(fā)聲,展現(xiàn)時代社會精神風貌。
清代蒙古族女性詩歌是清代女性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目前,學界對清代女性文學研究多延續(xù)傳統(tǒng)解讀方式,只重視文本單向的詮釋與主流作家的個案分析,在不同程度上存在重中原和江南女性詩人,輕邊緣和少數(shù)民族女性詩人的傾向。在滿族定鼎中原和其統(tǒng)治的穩(wěn)定、興盛過程中,作為統(tǒng)治聯(lián)盟的蒙古族,他們的人文環(huán)境土壤得到改變,使得蒙古族女性詩人得以產(chǎn)生并發(fā)展。目前對蒙古族女性詩人的研究主要有:
這方面的專著有《歷代婦女著作考》(胡文楷編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晚晴簃詩匯》(許世昌編,聞石點校,中華書局1990)、《熙朝雅頌集》(鐵保輯,趙志輝點校補,遼寧大學出版社1992)、《清詩紀事》(錢仲聯(lián)主編,鳳凰出版社2003)、《八旗藝文編目》(恩華纂輯,關紀新整理、點校,遼寧民族出版社2006)、《雪橋詩話》(楊鐘羲撰,雷恩海、姜朝暉校,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元明清少數(shù)民族漢語文創(chuàng)作詩文敘錄》(多洛肯撰著,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等。他們對清代詩歌作了基礎文獻整理工作,這里面有涉及到清代蒙古族女性詩人的文獻整理,他們做出的貢獻值得肯定,為后學研究清代蒙古族女性文化和文學奠定堅實基礎。然而對蒙古族女性詩人的別集點校、輯佚是欠缺的,蒙古族女性詩人的文獻還分散在各地,有的已經(jīng)遺失,這是很大的遺憾。
涉及到這方面研究的主要是期刊論文和學位論文,主要圍繞蒙古族女性詩人進行個案研究,成果突出。對蒙古族女詩人研究的論文主要有《清代蒙古族女詩人那遜蘭?!罚ㄚw相璧,內蒙古社會科學,1982.04),通過對其所留下作品梳理和研讀,肯定其作品在思想和藝術上取得的成就,認為其在蒙古族文學史上應有一席之地。在《蒙古民族的“易安居士”》(孫玉溱,內蒙古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9.04)中對那遜蘭保的成長環(huán)境進行考察,指出其家庭良好教育環(huán)境重要,其從小所受漢文化的熏陶,繼而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才氣縱橫和取得不凡成就,故可與宋代的李清照相媲美,被譽為蒙古族的“易安居士”,這是對其文學地位的極大肯定。在《清代滿族蒙古族的婦女詩歌》(祝注先,中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7.04)對滿族、蒙古族婦女詩詩歌做了評價,指出了她們的共性與差異,對她們的詩歌作了宏觀體認與把握,難免以偏概全?!赌沁d蘭保追求女性解放、自由和反對封建禮教的思想》(李萍,前沿,1999.02)一文,不僅對作家那遜蘭保的文學史地位給予贊賞,還通過對其詩人的深入挖掘,贊揚作家所具有女性意識,那就是追求自我的解放與自由,反對時代所強加女性的不平等,從思想高度給予反封建思想者的認定?!睹蓾h詩歌交流視域中的那遜蘭保創(chuàng)作》(米彥青,蘇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04)在深入熟悉文本的基礎上,對其作品進行分類,歸納得出其詩歌清新明快、綺麗柔婉風格,呈現(xiàn)出對唐詩的接受特色。米彥青先生以現(xiàn)有文獻資料為基礎,認定其詩歌成就與其固有的民族屬性、家族文學浸染和時代女性創(chuàng)作風尚有密切關系,這是從文學的內部研究到文學的外部研究突破,啟發(fā)我們做研究不僅要圍繞研究對象,還要尋找它的關聯(lián)性,研究才能全面。《清代蒙古族女詩人那遜蘭保的創(chuàng)作歷程》(嚴程,民族文學研究,2017.05),對那遜蘭保的創(chuàng)作過程進行分期,對每個時期的作品藝術進行總結,最后得出作家不同時期風格轉變:由清麗到蘊藉再臻于平淡的創(chuàng)作風格路徑。
通過以上研究論文可知,近些年學者們主要圍繞那遜蘭保蒙古族作家進行散點式研究,雖然對蒙古族女性詩人進行相關個案研究取得重要成果,但未深入女性詩人所處的時代,沒有深入研究蒙古族女性文化和審美心理,更沒有站在文學史的角度從整體去考量蒙古族女性詩人的貢獻,沒有給其文學史進行清晰的定位,只是單純的認可其成就,未從古代女性文化,特別是少數(shù)民族蒙古女性文化進行深度的研究和評價。還有許多蒙古族女詩人未有學者引起重視,如烏云珠、熙春、端靜閑人、成堃、杏芬等人。她們的基本文獻既需要重新挖掘、輯錄、點校、梳理,還需要進行全面考量蒙古族女性詩人在清代女性文學史的價值,及其在蒙古族文化與漢族文化的交融互動的人文生態(tài)所產(chǎn)生的影響。目前的研究者缺乏廣闊的文化視野,未能站在民族文化交流或者民族女性文化交流互動發(fā)展的高度,觀照清代蒙古族女性詩人,不能全面看待諸多蒙古族女性詩人所具有的共性與獨特性,以及她們的文學創(chuàng)作在有清一代婦女文學史中地位,不能深入理解蒙古族女性詩人在清代文化特殊意義。
總而言之,家族興盛影響到個人,個人的才華及其所傳承的文化精神,又維持著家族的興盛。有清一代,蒙古族出現(xiàn)大量昌盛家族,在這些家族中出現(xiàn)一些從事文化藝術活動的家族。而從事文化藝術活動的家族成員——女性,她們受家庭人文環(huán)境的影響,傳承了家族文化的精髓,她們熱切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活動,留下豐贍的傳世之作。筆者從家族視角切入清代蒙古族女性詩人研究,對現(xiàn)存的蒙古族女性詩人進行梳理,評述學界對蒙古族女性詩人研究成果和不足之處,以期望引起學界對蒙古族女性詩人研究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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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錢穆著.中國文化史導論(修訂本)[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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