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嘉妮 李秋
摘 要:《孽子》是白先勇唯一的一部i長篇小說,也是他描寫同性戀題材的一部作品,他描寫了一群處在社會邊緣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游蕩的“青春鳥兒”,以父與子的矛盾來展現(xiàn)同性戀與這個社會道德的矛盾,展現(xiàn)一群特殊人群中閃亮的人性。
關鍵詞:孽子;同性戀;自我救贖
自古以來,同性戀題材的作品在中國文學作品中一直算的上是一種邊緣性的文學,這與我國相對保守的文學環(huán)境有一定的關系。剔除古代同性文學,五四運動時期,隨著西方多元化文化的影響,中國關于同性戀題材的作品開始慢慢涌現(xiàn),港臺地區(qū)同性戀文學的發(fā)展更是相較于內地來說是較快的,其中不得不提及一個人——白先勇。
他是我國現(xiàn)代派作家中第一個公開承認自己是同性戀,所以同性戀題材小說是他文學創(chuàng)作的核心部分,貫穿了他整個文學生涯。他唯一的一部長篇小說《孽子》就是講述了臺北這么一群特殊的人,深刻表現(xiàn)了同性戀人群和社會倫理道德之間的沖突。他用幾近悲傷的筆調描寫了一群在黑夜里彷徨的青春鳥們,他們向往著自由但又被苦難所深深束縛。
一、孽子與家
就如白先勇先生自己所說:“《孽子》是我第一次深入地處理中國的親子關系,并且把這關系從家庭擴展到社會,把父輩的形象提升至父權象徵的層次上。在《孽子》中,我主要寫父子關系,而父子又擴大為:父代表中國社會的一種態(tài)度,一種價值,對待下一輩、對待同性戀子女的態(tài)度——父子間的沖突,實際是個人與社會的沖突?!盵1]主人公李青,是一個有著傳統(tǒng)的道德觀念卻也拼盡力氣去反抗的形象。在第一章是放逐,寫的就是李青因為在學校的化學實驗室里實驗室管理員趙武勝發(fā)生淫褻行為,因品行不端而被勒令退學,父親揮舞著當團長用的自衛(wèi)槍,喊道:畜生!畜生!把他趕出了家門,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來到了新公園,做了男妓。家從此對于他來說只是記憶中的一個名詞。他會想起父親那張悲愴的臉,他會穿戴整齊去看望他生病的母親,在母親逝世之后,抱著母親的骨灰回到家。他會時常想起他的弟弟——弟娃,會想到母親走了,他與弟娃相依為命的那段日子,會想起他用他一個月賣報的錢為弟娃買了口琴,看著弟娃歡喜雀躍的情境,他會在趙英用口琴吹奏“踏雪尋梅”時情不自禁狠狠抱著趙英,只因為他想起來弟娃。他會在吳敏問他你的家呢,回答“我的家在龍江街,龍江街二十八巷”。只是他回不去了。
吳敏、小玉、老鼠他們都與李青一樣是出賣身體的“青春鳥”,但他們如同李青一樣渴望著有一個家。吳敏對于張先生一往情深,因為他曾經(jīng)割腕自殺,大家都為他感到不值得,而吳敏卻說“我在張先生那里住了那么久,不知不覺便把他那里當做自己的家了。那天突然間給張先生攆了出來,一時心慌,覺得走投無路,才做出那種事來”。他從小就沒有家隨著他父親到處流浪,兩三年換七八個住的地方,那樣對他來說都不算家,做了男妓遇到了張先生這個“干爹”,他對他如同寵物般疼愛,而吳敏卻將那里當做了“家”,一個讓他感到溫暖一個能讓他依靠的地方,所以當他被攆出“家”時,他想到的只有自殺。正是因為他這份對于“家”的依戀,在最后張先生臥病在床,他又回去照顧了他。小玉是他們中間最精明圓滑的一個,他不斷地拜“干爹”,不是為了金錢與肉體的滿足,他只是為了想去日本找他的親爹,就像他所說“我這一生,要是找不到我那個死鬼阿爸,我死也不肯閉目的”,所以他最后到了日本,就是在希望如此渺茫的情況下,他也沒有放棄尋找,因為有爹才有一個家。同樣,老鼠即使百般受他哥哥“烏鴉”的虐待,他也不愿意離開那,因為“我從小在那住慣了”,因為那是他的家啊。
就是這么一群處在社會邊緣,讓社會道德所不容的人物,他們從內心渴望著親情渴望著有一個家,即使這個家中容不下他們,但是他們卻還是為之而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著。
二、孽子與社會
當我們用大概率的觀點來看待這個世界之時,那小部分的特殊人群就會被我們所恐懼和排斥甚至仇恨。這種仇恨并不是無故的,只不過理由并非真實,而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因為他們與我們不同,他們是一種異類,而異類在我們腦海里他們會帶來未知的危害。這些少數(shù)人有很多種,比如:同性戀、卷發(fā)、左撇子等等。
《孽子》中的這群“青春鳥兒”都有著各自坎坷的人生經(jīng)歷。主人公李青的母親是個女招待,她與李青的父親老夫少妻,她在這個家庭中是受到壓迫和奴隸的,所以和父親相像的李青從小便沒有得到她多少的母愛,而母親偶爾出軌時所遭受的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懲罰,更是讓李青對于男女之情沒有很好地印象。而小玉卻是完全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他的母親做的是“一點朱唇萬口嘗,兩條玉臂千人枕”的工作,他從小邊看慣了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他看著他的母親流連在各色男人之間,為了肉欲和生存,長大后他也成為了這樣的人,但是他卻是為了尋找他的父親。吳敏出生好幾年沒有見過他父親,他是在叔叔家長大的,他父親從監(jiān)獄中出來將他接走,東飄西蕩,混了好幾年,最后他父親再一次因為販毒而被抓了進去,可想而知吳敏過的是個什么樣的日子,在他的童年生活中沒有母親,有的只是與父親漂泊的艱苦日子。老鼠和他哥哥“烏鴉”從小相依為命,但“烏鴉”性格暴躁,時常打罵老鼠,老鼠苦不堪言。其中身世最是離奇最是凄涼的便是阿鳳。他在臺北萬華出生,是一個無父無姓的野孩子。他的母親是個天生啞巴,又有點癡傻,見了男人就裂開嘴傻笑,因為長得圓滾滾而又雪白,所以當?shù)氐牧髅ケ闾貏e喜歡欺負她,在一個臺風來臨的黃昏,她被五個流氓劫走之后,十月懷胎,便有了阿鳳,他生下就性格古怪,喜怒無常,他越長大性格也就越發(fā)乖戾。我們不難看出這些“青春鳥兒”在他們童年的成長之中缺少了一個角色,那便是母親,而他們有的卻是畸形的父子關系。母親對于孩子的成長是何其重要,母愛如水,父愛如山,缺一不可。我不知他們是否是因為這個而走上了孽子的道路,但我想這個原因在其中或多或少起來一定的推動作用。
在《孽子》中所反應出的這部分社會的共相, 應該是“其中所描繪的父子關系和父權社會的狀況”[2]。文章描寫了李青和他的父親、王夔龍和他的父親、傅衛(wèi)和他的父親等這些父子關系,“父”其實就是這個社會中普通的傳統(tǒng)儒家道德理念的代表,而“子”就因為他們的“品行不端”成為了人們口中的“孽子”。但他們真的是這個社會中的妖怪嗎?他們真的違反了我們這個社會的道德底線嗎?我們社會的道德底線又是什么?這些在最深最暗的黑夜里游蕩的一群人他們應該何去何從?這些問題都值得我們思考。
白先勇說過,他寫的不是“同性戀”,而是“同性戀”的“人” 他曾說:“《孽子》那本書一直是我要寫的,我覺得有一群孩子需要我替他們說話……我想任何時候,妓女已經(jīng)遭人歧視,如果淪落為男妓,更是低之又低。但我覺得他們也是人,要恢復他們人的身份。那本東西在我寫作里面確實是我放最大同情心的一本東西” [3]白先勇在《孽子》中并沒有單獨建立同性戀自己的價值觀念,而是向著中國傳統(tǒng)道德理念的回歸,讓同性戀找到一個被傳統(tǒng)社會所能接受的理由,即他們是同性戀的同時,前提他們也是人,他們有著自己的人性的閃光點,也是正常的需要被尊重和關愛的人。
[參考文獻]
[1]劉俊. 悲憫情懷—— 白先勇評傳(M). 廣州: 花城出版社, 2000.
[2]白先勇. 白先勇文集: 第四卷(第六只手指) . 廣州: 花城出版社,2000.
[3]劉俊.文學創(chuàng)作:個人·家庭·歷史·傳統(tǒng)——訪白先勇[J].東方叢刊, 2007.
(作者單位:中國計量大學現(xiàn)代科技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