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厚江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幾乎是所有教師都知道的教育理念。那么，什么是“漁”呢？大家都說：“漁”就是方法，于是我們語文教學就在講方法。閱讀如此，作文更是如此，以致很多教師認為方法是一講就懂的，一學就會的，一用就靈的；有了方法就是好課，講了方法就解決了學生學習的問題。

可是講方法真的很有用嗎？我說用處不大。

大家想想：古今中外的漁民，有哪個漁民會說：兒子，明天你就跟著老子下海捕魚了，今天晚上我跟你講講看天氣的八種方法，撒網的八種方法，拉網的八種方法，撈魚的八種方法。根據我們的了解，沒有這樣的漁民，也沒有一個漁民會這樣做。那漁民的兒子怎么學會捕魚的呢？很簡單，就是跟著爸爸上船捕魚。今天捕魚，明天捕魚，不知不覺就學會捕魚了。這說明，不講方法也能學會方法。我跟我哥哥學木匠，他也從來不講方法，遇到問題問他怎么辦，他就是一句話：自己看。我媽媽批評他對親弟弟也不肯教，他說他的師傅也是這樣教他的。自己看自己悟，大概是中國傳統(tǒng)學習理論的精髓。國畫如此，中醫(yī)也是如此?！暗揽傻?，非常道”，大概是這種做法的理論基礎。

我還經常用高樓跳窗的例子來說明學了方法也沒有什么用處。我們大家都沒有學過高樓跳窗，但我可以和大家開一個講座，說說跳窗的步驟和動作要領：第一步，爬上窗臺；第二步，身體前傾60度；第三步，兩手前平舉；第四步，兩腳用力，身體騰空；第五步，收腹，空中旋轉360度；第六步，落地前滾翻。我還可以讓大家邊看錄像邊講解。如果不懂就反復講，一直講到大家都懂，然后就反復練?？墒悄茏尪嗌俳處煾姨鴷兀坎欢?，大多數(shù)非死即殘。這非常有力地證明，懂得了方法加上反復練習（我們的作文教學，或者說語文教學，基本就是這一個路數(shù)）是不一定能寫好作 文的。

那么，怎么才能學會寫作呢？

我查過很多的工具書，沒有發(fā)現(xiàn)將“漁”解釋為“方法”的，都是一個解釋：漁，捕魚。在捕魚中學會捕魚，這是唯一的，也是最科學、最有效的學習方法。我們的作文教學也是如此。學生為什么沒有學會寫作呢？因為作文課上沒有寫作，總是老師講怎么寫，總是讀別人的文章。在作文課上，學生不寫，老師不寫，老師也不帶著學生，只是說你應該怎么寫，不應該怎么寫；誰寫得好，誰寫得不好；哪篇作文好，哪篇作文不好。

共生寫作就是把課堂變成寫的過程，教師寫，學生寫，大家一起寫，就是在寫作中學會寫作。我們在談作文教學的內容時說：作文課就是要讓學生經歷寫作的過程，豐富寫作的感受，感悟寫作的規(guī)律，獲得寫作的積累，形成寫作的經驗，總結寫作的方法。共生寫作就是在寫作的過程中去感受，去積累，去感悟，去學方法，這就是我們母語文化的特點。一個人不管干哪一行，等你有了感覺，你就到了一定的境界了。打球的人講究手感，寫作也是這樣。感覺哪兒來？從豐富的感受中來。魚捕多了，就有了感覺；球打多了，就有了打球的感覺；文章寫多了，就有了寫作的感覺。經驗的形成也是如此。經驗是什么，首先是動詞，然后才是名詞。首先要有經歷的體驗，才能有經驗。紙上談兵的經驗，是沒有什么用處的，只能培養(yǎng)出趙括那樣的人。即使學習方法，也是在寫的過程中認識寫作的方法，掌握寫作的方法。

當然，強調在寫作中學會寫作，絕不是說所有作文都在課內寫，也不是說一節(jié)課從上課寫到下課就好。很多教師的作文課，就是布置一個題目讓學生寫作文，然后自己該干什么干什么。這似乎沒有讓學生學會寫作，因為這不是作文教學，教師沒有作為，沒有教學生寫的過程。另一個極端，如果一節(jié)課即使是不停地寫，也并不是好的作文課，因為缺少思考，缺少反思，缺少交流，缺少 引領。

強調在寫作中學會寫作，更不是簡單的反復寫。我們古人強調學習寫作要多讀多寫，自然是有道理的。因為多寫，就有體驗，多寫就有感悟，多寫就有自己的經驗和教訓（教訓也是經驗），但我們也看到大量不成功的例子，寫了不少就是沒有提高，寫來寫去，始終都是低水平循環(huán)。這說明簡單的反復寫不能讓學生學會寫作。

我們強調的要在寫作中學會寫作，是指要圍繞寫作的思維訓練，寫作豐富的體驗過程展開教學活動。要理清學生對寫作的認識和理解，要立足寫作訓練學生的思維，要圍繞寫作組織寫的活動；講知識要融合在寫的活動中，要為寫作活動服務，要讓學生在寫的活動中獲得知識，理解知識，掌握知識；要讓學生在寫作活動中感悟方法，運用方法，方法要從寫作的過程中來；范文的閱讀，也不是簡單評價范文有多好、好在哪里，而是要借助范文組織寫作活動。

記敘文中的描寫

師：今天我們上一節(jié)作文課。先問一個問題，大家丟過東西嗎？（學生思考，點頭）有沒有人從來沒有丟過東西？（學生搖頭）有時候，東西丟了能丟出一篇好作文，就看你會不會寫?，F(xiàn)在你說說（指身邊一位學生），哪個東西丟了你最心疼，并且印象很深？

生：一塊磁鐵。我把它帶到學校里，對著籃球架往上扔，結果它被吸在上面了。

師：你眼看著它拿不到了，就是沒辦法。還有沒有誰丟過東西？女同學說說看。

生：我丟過手機。

生：我丟了小學的時候在商店買的一個水 晶球。

師：女孩子玩的，我小時候不玩。（師生笑）看來大家已經一一想起來丟的東西是什么了。現(xiàn)在，能不能把你丟掉的東西描述一下，讓我們一讀就知道是個什么樣的東西，并且知道你自己很 喜歡。

（屏顯）

請大家描寫一下你丟的東西，要求：1.寫出事物的特征；2.表現(xiàn)你的感情。

（學生3分鐘寫作）

師：時間到，如果有一句話沒有寫完可以趕快寫完整，其他的內容想到了還沒有寫的，可以先留一留，等一下聽聽其他同學的交流以后再補充。有的同學一句話都沒有寫，有的寫了半句，聽聽人家怎么寫，就知道怎么寫了。有沒有同學主動交流的？——啊，有些同學還在拼命寫！

（生笑，師就近拿起一位學生的文章朗讀）

我丟了一個磁鐵，它長二厘米，寬二厘米，厚二厘米，白色。

師：如果滿分是10分這篇文章你打幾分？

生：2分。

師：這個分數(shù)讓人很心寒，但也很有道理。你服氣嗎？

生：服氣。

師：大家想想為什么只得2分。

生：黃老師要求描寫，而他這個不是描寫。

師：對的，這叫什么？這叫作說明。我為什么第一個拿他評點？因為一開始寫，我就知道他錯了。我看到他拿個小尺子在那里一邊量一邊寫。記敘文中的描寫能這么寫嗎？不能。如果讓你描寫媽媽，你拿尺子量一量，說，媽媽臉長八公分。（生大笑）描寫和說明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要寫出事物的特征，但是說明表達出的特征很客觀。描寫要更主觀一點，是不能去量的。下面我們看看這段文字。

（屏顯）

我丟過一本最心愛的本子，這本子是一個同學送的，天藍色，看著十分淡雅。封面上還有一艘小舟緩緩駛過，蕩起陣陣漣漪。那個本子的底頁上還有同學寫給我的留言呢。

師：你給這個學生打幾分？

生：9分。

師：眼光很準，這個物品描寫得很詳細。那你為什么扣一分？

生：封面上還可以寫一點東西。我覺得可以把景物描寫得更細致一點。

師：有沒有同學有不同意見？

生：我覺得留懸念比較好，不要太具體。寫太具體，人家不想看。

師：你的觀點我比較贊同。封面已經有風景，我們不需要通過想象寫得更豐富，但是你說的懸念呢也不需要，懸念需要在寫故事的時候用——這個東西只要你喜歡就行。我覺得再添加風景，也不如描寫自己經常摸著這個封面留下的痕跡，或者寫作業(yè)灑在上面的油漬或者什么，讓我們感覺你對這個本子記憶深刻，也說明你確實很喜歡。我來看看你的，你對人家那么挑剔，你自己寫得怎樣呢？我想一般評點得好，就寫得好。

生：我曾經珍藏過一支新加坡制造的筆，之所以說它珍貴，因為是我最好的一個朋友送的。那支筆是粉紅色的，頂端還有一個新加坡的獅子，十分小巧。那支筆筆頭可以伸縮，一寫字筆身就會發(fā)出紫色的熒光。

師：她寫得好不好？

生：好。

師：好在哪里？

生：形狀特征描寫出來了。

師：你打幾分？

生：8分。

師：2分扣在哪里？

生：她還可以描寫得更細致。

師：可以細在哪里，你有沒有想好？（生想）沒想到沒關系。因為你和這個筆之間沒有什么感情。（轉回頭對寫文章的這位學生）其實你對這個筆的喜愛，還可以表現(xiàn)在你使用這個筆時的感覺，比如用得很順手，用它做作業(yè)特別爽，用筆時候很開心等?？傊?，幾位同學都寫得不錯，寫出了這個物的特征，也寫出了對這個東西的感情。在記敘文里面能把一個東西的特征描寫好，是非常重要的。把故事寫得具體，善于在敘述的過程中把事物的特點描寫出來，并表達出對這個事物的喜愛，這是寫好記敘文非常重要的一個要求。問題是一篇記敘文最主要的常常并不是描寫一個東西—— 一個物體。如果寫一篇丟東西的作文，那么還可以描寫什么內容呢？

生：寫它丟的過程。

師：寫丟的過程，常常是敘述，就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完整，說具體。寫記敘文，這也很重要，但僅僅如此還比較單薄，也比較單調。所以我們強調在寫丟東西的過程中，還要有描寫。大家覺得除了描寫丟掉的東西，還可以描寫什么呢？（問靠近的一個同學）你還會描寫什么？

生：寫丟的過程中的事情。

師：寫什么內容呢？

生：心情。

師：一般都是寫心情。主要是什么樣的心 情呢？

生：著急，煩躁。

師：寫記敘文善于描寫是很重要的，描寫心情，又是最常見的內容。能把心情描寫得很細致，是非常重要的寫作能力?，F(xiàn)在請大家寫一段心情，回想當初丟東西的情景，看能不能把心愛的本子或筆丟了時的心情寫出來。寫得越細致越好，越豐富越好。動筆寫的時候先好好想一想，回顧一下當時是個什么樣的心情。想得細才能寫得細，想得豐富才能寫得豐富。（學生描寫心情）好的?，F(xiàn)在我們開始交流?？从袥]有同學可以把急躁和煩惱的心理寫得很細致的。

（生展示并朗讀）

我看到磁鐵下不來，心里很是著急，心想，這下子完了，有什么辦法能把它弄下來呢？為什么扔上去呢？現(xiàn)在好了，我長得不高也夠不著，但是不把它拿下來我的心情又平靜不下來，雖然沒有人責備我，但是我責備自己。這是我心愛的磁鐵??！我想找老師，但我想他也不會理我，畢竟是我自己弄的。

師：這段描寫你打幾分？

生：7分。

師：好在哪里？

生：真實細致。

師：很專業(yè)。3分扣在哪里？

生：比較啰唆。

師：你服不服氣？

生：服氣。

師：我覺得你真的老實，我替你感到不服氣。我覺得這篇文章至少可以得9分。你這位同學有些太殘忍了，要求太苛刻了。（生笑）為什么打9分呢？我覺得不是啰唆，而是細致。描寫就是要細致。他雖然只是從一個角度寫煩躁著急，但是他寫出了變化。描寫心理是記敘文很重要的辦法，而描寫心理就是要細致，能寫出變化則更好。大家看哦。（師再讀）我看到磁鐵下不來，心里很是著急，心想這下子完了，有什么辦法能把它弄下來呢？——這是著急。為什么扔上去呢？——這是自責。我長得不高——即使長得像黃老師這么高，也夠不著——這是無助（生笑）。但是不把它拿下來我的心情又平靜不下來。雖然沒有人責備我，但是我責備自己。——這是矛盾。這是我心愛的磁鐵?。∥蚁胝依蠋?，但我想他也不會理我，畢竟是我自己弄的——這是糾結。這些都是非常好的心理描寫??！你的呢，這位丟了本子的同學。

（生展示并朗讀）

那是一個炎熱的下午，和往常一樣。當我想拿出筆做作業(yè)時，卻發(fā)現(xiàn)那支筆被我弄丟了。那可是我最心愛的筆??！回想起上午發(fā)生的事，幾個同學到我家玩。會不會是小紅偷的呢？不可能。會不會是小潔偷的，更不可能。我昨天什么時候用的？我記得我昨天第一節(jié)課還用的，可是卻怎么也找不到了。我把筆袋全倒出來仍然找不到。我心里忙亂起來，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從滾燙的臉頰滾下來。窗外那只嘶啞的蟬又在鳴叫了，使我愈加煩躁。

師：你是他的同桌，說說你的看法。

生：我想給他打10分。

師：你這個馬屁拍得沒有水平。這難道是完美無缺的作文嗎？拍馬屁沒有標準沒有藝術就不好了。（生笑）同意打10分的舉手。

（一部分人舉手）

師：這篇文章的確寫得很好，但能不能得滿分呢，我們一起來看一看。那支筆被我弄丟了，那可是我最心愛的筆??！回想起上午發(fā)生的事，幾個同學到我家玩。——這是回想，首先要將自己放在情景中去。會不會是小紅偷的呢？不可能。會不會是小潔偷的，更不可能?！獌纱尾聹y寫出了心理活動的豐富。里面有個詞我建議換一換，我覺得“偷”要改成“拿”才好?？滓壹憾颊f，讀書人竊書不為偷。同學們之間用“偷”這詞是不是有點刺眼。當然我是建議，大家再推敲。我心里忙亂起來，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從滾燙的臉頰滾下來?！@是不是心理描寫？

生：不是，是表情。

師：但我覺得可以表現(xiàn)心理啊，一般人緊張起來都會流汗，寫流汗可以寫出心理緊張??！窗外那只嘶啞的蟬又在鳴叫了，使我愈加煩躁?！@是不是心理？窗外的蟬在叫，是在寫心理嗎？

生：是的，這也是心里煩躁的表現(xiàn)。

師：是的。這些是通過環(huán)境來襯托心理。真的不容易，寫得這么豐富，想要扣分還真不容易。不過黃老師吹毛求疵提一個問題，就是心理變化還不夠。比如先懷疑，然后一想這不可能啊，她可一直很誠實啊。再一想可能是另一個人，可是一想也不可能啊。——這樣多一些變化的層次是不是要更好？

（那位學生點頭，其他同學也點頭）

師：有沒有同學愿意主動交流自己寫作的？這個機會很難得?。。ㄉ鷽]有舉手）沒有人愿意？那好吧。其實，把心理寫豐富，這篇寫丟東西的作文就有了一個很好的基礎。如果還要描寫，除了描寫丟了的東西，除了描寫丟了東西的心情，還可以描寫什么呢？

生：寫丟東西以后發(fā)生的事情。

生：丟東西以后的語言行為。

師：描寫丟東西以后的語言行為，那就是寫找來找去找不到，連找五個地方還找不到嗎？這樣寫好不好？（學生大多數(shù)搖頭，也有人在猶豫）你們東西丟了找不找？

生：不找。

師：這是要批評的。這太不懂得珍惜了，而且也寫不出好文章。你東西丟了找不找？

生：找。

師：怎么找？

生：到處找。

師：對，到處找，找不到，就不找，對吧？（學生笑）是的，我知道，有些同學東西丟了找也不找，反正老爸有錢，再買唄。我剛才已經批評了。大家要懂得珍惜，這才能寫出好文章。我也知道有些同學隨便找一找，找不到就不找了。這似乎可以理解，我們總不能整天就想著那個丟了的東西，但從寫文章的角度，這樣處理就簡單了。描寫事件的過程，也要善于寫出變化還有矛盾。大家動腦筋想象，找的過程中會有什么樣的矛盾呢？—— 例如剛才那個女同學，你懷疑那幾個同學拿了你的東西，你有沒有問這兩個女同學？

生：沒有。

師：為什么不問？

生：這……

師：假如你問，她們會高興嗎？

生：不高興。

師：對了，這就是矛盾。生活中，我們或許并不適宜這樣直接問，但寫文章有時候是要故意激化矛盾的——這個矛盾首先就是和別人的矛盾。你可以想一想，你問了，她們會有什么樣的表現(xiàn)，會有什么樣的表情，她們的態(tài)度會不會有不一樣的地方，這樣一想，文章就豐富了。還有什么矛盾？寫事件發(fā)展的過程，要描寫人的行為和態(tài)度的變化，更要把矛盾寫出來。大家想一想，丟了東西除了會和懷疑的人形成矛盾，還會和誰形成矛盾？（學生思考）有沒有辦法發(fā)現(xiàn)尋找過程中其他的矛盾？

生：和自己。

師：和自己過不去？怎么過不去？后悔？自責？那是心理描寫。當然也非常好。

生：摔東西。

師：很好啊，這也是一種矛盾。有人甚至還會揪自己一把，拍一下腦袋，這都是一種自我矛盾的行為。再想想，你丟了東西以后怎么辦？

生：我丟了一只小貓。天已經很晚，我在想到底是回家等還是繼續(xù)找。

師：你說的也是自己和自己的矛盾，是找還是不找的矛盾，是心理矛盾。你們丟了東西，爸爸媽媽是什么態(tài)度？

生：不敢告訴媽媽。

師：不告訴？可是畢竟紙包不住火啊！如果告訴了，或者說如果媽媽知道了會怎么樣？

生：會發(fā)火。

師：對啊，為什么不寫媽媽發(fā)火呢？就寫和媽媽的矛盾啊——作文中就是要把這個矛盾凸顯出來。你瞞著媽媽，媽媽肯定發(fā)火了。你媽媽發(fā)火是什么樣的表現(xiàn)？

生：罵！還會嘲諷我，臉色難看得不得了。

師：太好了?。ㄉΓ┠憔兔鑼憢寢尩某爸S，媽媽難看的臉色。媽媽肯定說，早叫你小心，你不聽，我就知道給你買了手機早晚得丟掉。（生笑）你媽媽對你發(fā)火了，你爸爸是什么態(tài)度？是一起對你發(fā)火，還是對你媽媽發(fā)火？

生：對媽媽發(fā)火。

生：一起對我發(fā)火。

生：坐山觀虎斗—— 一點也不火。

師：這就好玩了?。ㄉΓ銒寢尠l(fā)火了，或者說，你爸爸媽媽都發(fā)火了，你什么態(tài)度？敢不敢對火？

生：不敢。

師：那怎么辦？

生：一個在房間里生悶氣，作業(yè)也不想做。

師：還氣得把作業(yè)摔在桌子上，嘴里還嘰嘰咕咕。對吧？當然是媽媽看不到的時候。我當年就這樣。（生笑）有沒有人敢和老媽對火的？

生：我敢。

師：你膽大！怎么對火？說來聽聽。

生：我說她就是馬后炮，是幸災樂禍，落井下石，別人難過、后悔的時候還要這樣說話！

師：我估計你當時臉色一定很難看，敢跟媽媽發(fā)火可不好，可是在記敘文中寫出這樣的矛盾，是非常好的。我們在記敘文中把事物的特點描寫出來了，把心理變化寫出來了，把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和沖突寫出來了，這一定是一篇非常優(yōu)秀的記敘文?，F(xiàn)在黃老師對你們提出更高的要求，讓你們動腦筋了。大家想一想，描寫事物的特點，描寫人物心理變化，寫出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和沖突，這三個內容能不能融合在一起寫？比如描寫心理變化的時候，能不能描寫丟掉的東西呢？認為能的舉手。（生舉手認為能）把三者融合起來寫，不僅能，而且非常好。比如描寫心理變化的時候，可以描寫丟掉的東西，在寫矛盾沖突時可以寫自己的心理。有誰能試一試？

生：我認為，在寫人物沖突時也可以描寫丟掉的東西。比如在尋找的過程中，我可以去問別人有沒有看到、有沒有拿，這時我也可以想象丟掉的東西就在眼前，就好像已經回到了我身邊。

師：大家覺得能不能？

生（部分）：能。

師：的確是能。他很了不起。當然，一樣的道理，寫心情的過程中也可以描寫丟掉的東西總是在眼前反復出現(xiàn)，那個筆上的小獅子好像在眼前跳著……寫言行沖突的過程中能不能寫心情？

生（齊）：能。

師：肯定能。你說說看怎么寫？

生：比如描寫和媽媽的矛盾，寫被媽媽責怪的過程中可以寫自己的心理，同時也可以寫自己似乎覺得丟掉的東西在什么地方等著自己。

師：非常好。你這個已經是三個描寫內容同時交融了。記敘文中的描寫，能夠描寫不同的內容并使之交融，會使文章更加具有表現(xiàn)力。同學們一定要記住，記敘文沒有描寫就是流水賬，作文要描寫的地方都是重點，有描寫就有重點就有詳略，但是大家想一想，能不能不管什么內容都要細致描寫呢？

生：不能。

師：當然不能。應該根據什么呢，哪些內容需要描寫呢？（生思考）其實，一個人是不可能不丟東西的，但如果能從丟東西的事情中懂得了一個道理，這個東西丟了也就值了。你丟東西之后有沒有想到一個什么道理？

生：東西不要隨便亂扔，如果是喜歡的東西就要好好保存。

師：是的，好東西要珍惜。什么時候才知道 珍惜？

生：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師：你們有沒有丟了東西又找到的？找到之后感覺怎么樣？

生：失而復得，愈加可貴。

師：丟的東西越多，懂得道理就越多。我小時候丟了一張和最好的朋友的合影，是不是照片很有用？

生：不是。

師：也許丟掉的東西不是很重要，而是相關的因素值得珍惜，常常是一份感情，是一份記憶，是一份友情。你的本子丟了懷疑了誰，如果去問，本來是好朋友的，肯定做不成朋友了。丟掉的不是東西，喪失的是一份——

生：友情。

師：我們這里不是德育課，但是道理不能不講。從生活角度看，這是我們要懂得的做人的道理，這在文章中就叫作——

生：主題。

師：是的，文章中什么地方要好好描寫，是由主題決定的。例如要想表現(xiàn)好東西要珍惜，重點要描寫哪些內容？

生：要好好描寫那個東西的價值。

生：描寫我對那個東西的喜歡。

師：還應該描寫一下扔之前的僥幸心理。如果要寫失去的東西才可貴，要描寫什么呢？要表現(xiàn)失去的才知道珍惜，應該重點描寫什么？

生：言行。

師：什么言行？

生：對東西不太在意，總是隨手扔。

師：媽媽提醒，還嫌媽媽啰唆。如果寫丟了東西傷害了朋友呢？

生：寫言行，寫矛盾。

師：寫對朋友的懷疑，寫對朋友的質問。總之，寫記敘文一定要描寫，要細致描寫，要能寫出事物的特征，寫出自己對事物的感情，寫出心理的變化，寫出人物之間的矛盾，但更要注意，一定要圍繞主題進行描寫，重點描寫那些能夠表現(xiàn)主題的內容。今天這節(jié)課就上到這里。作業(yè)是根據今天課堂的內容以“丟東西”為話題寫一篇記敘文。記住一定要有描寫，要通過描寫表現(xiàn)主題。好的，下課。

（江蘇省蘇州市蘇州中學；21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