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室先 董健
摩薩德(Mossad),全稱為以色列情報和特殊使命局(The Institute for Intellingence and Special Operations),由以色列軍方于1948年建立,以大膽、激進、詭秘著稱于世。與美國中央情報局、蘇聯(lián)國家安全委員會和英國軍情六處,并稱為“世界四大情報組織”。
最近熱度暴增的伊朗核協(xié)議問題中,以色列仿佛神來之筆一樣的,突然在關鍵時刻拋出了一批,據(jù)說是來自伊朗核計劃的機密文件,根據(jù)以色列的說法這批文件充分證明了伊朗當年在簽署核協(xié)議的時候充滿了欺瞞,簽署之后仍然沒有認真遵守。
以色列披露這批總重達500公斤的文件是自己的情報機關摩薩德從伊朗政府一個偽裝嚴密的倉庫內秘密獲取的。且不說這批文件成為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堅決退出核協(xié)議的主要借口,有可能就此改變中東局勢走向,光是能夠從伊朗政府警衛(wèi)嚴密的倉庫里獲得這么大一批實物文件已經(jīng)令常人難以想象,再考慮到伊朗的社會秩序并非處于混亂狀態(tài),其國內的安全機關仍然在有效運轉當中,摩薩德還能悄無聲息地將其偷運出伊朗,真的足以成為在世界情報史可圈可點的一筆。
2016年3月,以色列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出席7在羅什佩納舉行的摩薩德前局長梅爾達甘的葬禮。
不過如果對于摩薩德過去的“事跡”有所了解的話,那么也許此事雖然看起來了不起但也并非全然不可想象。畢竟從成立以來,摩薩德“無孔不入,行事果斷和作風狠辣”的特點使其足以與任何一個大國的情報機關比肩。作為一個地處中東的彈丸小國以色列,能夠擁有一個如此強大的情報機關,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理解都會讓人感覺驚訝。
早在以色列建國前十幾年,猶太社團為了自衛(wèi)和對抗英國殖民當局的壓制,逐步建立了自己的準軍事組織“哈加納”、“伊爾貢”和后來分化出來的“斯特恩幫”。
耐人尋味的是,這些秘密組織的骨干成員的來源是五花八門的,有些人是經(jīng)過法西斯政權下的奇維塔韋基亞軍事學院畢業(yè),有些人則是在波蘭南部沃爾溫省一個小鎮(zhèn),接受了波蘭共和國政府軍提供的,關于爆破、刺殺和其他地下活動的技能培訓。
這些組織一經(jīng)成立就立即開始針對英國殖民當局的反抗活動,期間因為二戰(zhàn)爆發(fā)后納粹德國成為共同的敵人,他們暫時宣布了對英國的?;鸩⒐膭钇涑蓡T加入了英軍在當?shù)伛v軍。不過二戰(zhàn)一結束,他們立即又將矛頭對準了英國殖民當局。1946年7月22日,耶路撒冷的大衛(wèi)王飯店突然遭到炸彈襲擊,這起事件正是“伊爾貢”為了刺殺當天到場的英國總督而策劃的。事件中有92人死亡,58人受傷,其中大多是平民,被英國時任首相艾德禮指斥為“有史以來最卑鄙的罪行”。
以色列建立之后,“哈加納”因為其規(guī)模最大和組織訓練最為正規(guī),以色列政府直接將其改建為以色列國防軍。其附屬的情報機構主體當然成為以色列國防軍情報部,原本負責猶太人定居點內部安全事務的部分被組建為負責以色列國內安全事務的“辛貝特”(以色列安全局)。
繼續(xù)保持獨立的“伊爾貢”和“斯特恩幫”雖然在戰(zhàn)爭中也出力不小,但是他們不受控制的行為還是招來了許多的麻煩,經(jīng)過幾次與以色列政府和國防軍的摩擦之后,其頭面人物總算識得大體接受了以色列國防軍的整編。
這種快速的軍備整改無疑需要大量的人力,偏偏情報機構的特點決定了即便是整改也不可以“蘿卜快了不洗泥”,有著長期地下活動歷史的猶太人深知這一點的重要。于是這些情報機構首先對那些已經(jīng)被整合進了國防軍的“伊爾貢”和“斯特恩幫”成員敞開了大門,畢竟他們是這一行的老手了。
由此當年這些秘密組織的行事原則諸如“針對襲擊必須以牙還牙”和“對付敵人可以不擇手段”等都被絲毫不差地帶入了以色列的情報機構成為傳統(tǒng),甚至從關系緊張乃至敵對的國家組織猶太移民偷渡到以色列,這種事情仍然是以色列情報機構的法定職能。
這種情報機構的整合也帶來了不少問題,例如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三家機構好像競拍一樣,爭奪某個線人,結果是不僅浪費大量的金錢之外,還使得所獲情報經(jīng)常是重復甚至是自相矛盾的混亂狀態(tài)。
以色列的首任總理本·古里安對此忍無可忍,最后痛下決心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改革,在這三個機構之上另外成立一個專門統(tǒng)管一切情報和安全工作的部門。1949年12月13日,摩薩德正式成立了。隨后在1951年4月正式定名為“情報和秘密使命局”,伊塞爾·哈雷爾成為改組后的摩薩德局長。
被提升為直屬總理的摩薩德,除了負有對原有的三個情報機構的統(tǒng)管和協(xié)調職能外,從其名稱我們就可以發(fā)現(xiàn),它并非一個單純的情報機構,“秘密使命”同樣是其重要職責。隨后的事實表明,摩薩德除了直接開展大量的情報搜集工作之外,從在世界各地追殺納粹戰(zhàn)犯和襲擊以色列人員的巴解成員,到?jīng)_破禁運獲取武器裝備;從與以色列沒有外交關系的國家進行秘密官方接觸,到將猶太人從所在國偷運至以色列,簡直無所不為。
在這一系列活動中,以色列幾家情報機構之間的協(xié)調顯得非常密切,這也許與摩薩德改組后兩任局長,哈雷爾身兼摩薩德和辛貝特的局長,其后任阿密特則同時身兼摩薩德和阿穆恩局長,這種特殊任用方式密不可分。哈雷爾充分認識到,如果能夠協(xié)調好幾家機構的相互配合,那么無疑會成倍的發(fā)揮作用,反之則可能重蹈內耗不休覆轍。
對于一切被以色列視為“國家威脅”的人員,摩薩德會毫不猶豫地發(fā)揚老前輩“伊爾貢”和“斯特恩幫”的作風:能綁架的則綁架,無法綁架的就刺殺。這些綁架或者暗殺行動往往是摩薩德無法獨立完成的,在此時摩薩德會果斷調用辛貝特下屬的力量。
1957年,摩薩德特工發(fā)現(xiàn)埃及正大量使用納粹德國的火箭專家為其導彈計劃服務,哈雷爾果斷從辛貝特調用了一批精通如何制造信件炸彈的人員向這批德國專家寄去了信件炸彈,最終使得這些火箭專家驚恐萬分地逃離了埃及。
1960年摩薩德又從南美,將納粹屠殺猶太人的劊子手艾希曼綁架到了以色列進行審判。1986年將叛逃并且泄露核計劃秘密的核專家瓦努努,從意大利綁架回以色列判處了長期徒刑。西方的一些調查者認為,這兩件事情同樣是摩薩德和辛貝特緊密合作的成果。
阿米特接掌摩薩德之后,也同樣注重情報機構之間的協(xié)調。他利用自己同時兼任阿穆恩局長的便利,將以軍的特種部隊與摩薩德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1988年,摩薩德特工又發(fā)現(xiàn)巴解組織的武裝部隊領導人阿布·杰哈德隱匿在突尼斯某地,于是摩薩德火速引導來自阿穆恩的一個三人小組潛入當?shù)貙ζ溥M行追蹤。這個三人小組在摩薩德的協(xié)助下,有效地為隨后潛入突尼斯的以軍特種部隊準確指示了刺殺目標,完成任務后悄然撤離。
當然,除了綁架和刺殺這種小事之外,摩薩德和阿穆恩聯(lián)手做大事的時候也不少。1969年12月25日,法國的瑟堡造船廠里一批為以色列建造的導彈艇突然集體開出了港口消失在茫茫大海上,一天后得知此事的法國國防部長勃然大怒,派出大批飛機搜索并且準備摧毀這批導彈艇。原來這批導彈艇本就是以色列向法國訂造的,但是由于戴高樂總統(tǒng)不滿以色列時常越境打擊與法國有傳統(tǒng)關系的黎巴嫩而下達武器禁運命令,結果導致這批導彈艇在建造完畢后不得不長期滯留瑟堡。
摩薩德在此期間一邊協(xié)調以色列外交部表示以方同意就此退貨要求法國返還貨款,另一邊則派出特工偽裝為一家挪威的海洋石油勘探公司去購買這批尚未配備武裝的“船只”。阿穆恩則立即協(xié)調以色列海軍將大批水兵偽裝成了“商船水手”派往了瑟堡接船。最后在摩薩德的協(xié)調下,水兵利用“圣誕節(jié)”假期法國人放假的松懈機會突然將船開出法國領海返回了以色列。
在目前以色列的法律框架內,摩薩德的行為、任務目標、組織結構和職權是超越憲法的,所有一切活動都不公開只針對總理負責。唯有以色列議會內部專設兩個小組委員會——情報和秘密活動監(jiān)督委員會,外交和國防委員會有權定期對其報告進行審議。
應當說,以色列這種賦予情報機構高度保密、直屬總理的獨特地位是其發(fā)揮自己特有職能的有效保障。但是長期沒有足夠的監(jiān)管,也讓摩薩德逐漸出現(xiàn)了行事無法無天和能力退化等許多問題。例如特T活動遭到曝光導致被捕,引發(fā)了一連串的外交風波等。雖然經(jīng)過以色列政府的諸多外交努力,最后都將特工換回,但是以色列究竟為此付出了什么代價,仍然是個謎,想來代價不會太小。
其實暗殺活動,是否真的好像以色列人所期望的那樣有效,本身也是個問題,哈馬斯的高級領導人接連遭到暗殺的現(xiàn)象,絲毫沒有阻止其在加沙地帶取得控制權;而伊朗的火箭專家和核專家多人死于摩薩德的暗殺行動,也未見真的擋住了伊朗導彈開發(fā)和核能力的步伐。否則,這次以色列不惜拉美國下水,為新的一輪中東危機埋下如此大的隱患又所為何事呢?
此次摩薩德偷出核文件看著似乎又立下不世奇功,但是考慮到目前的世界形勢,美國退出核協(xié)議真的就能改變大局否,仍未可知。但是以色列卻充分暴露了,為了自己的地區(qū)霸權不惜推動整個地區(qū)再陷動蕩,并且嚴重損害歐洲國家利益的面目。最后恐怕猶太人著名的精明會導致他們“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結局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