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國康

蘋島地名的演變

蘋島俗稱浮洲，也稱蒲洲。浮洲得名正如蔣本厚所說：“瀟湘合潴處，一洲障之。大不過一弓也，翠竹佳卉浮于水上，似沉一觴，高去水四五尺。當(dāng)春流浩淼，二水爭先，未嘗浸沒，浮洲以故得名。一野人家其中，種蔬植粟，收其入，足供衣食?！保滴蹙拍辍队乐莞尽ど酱ㄖ尽罚┝谠Q浮洲為“蒲州”，并寫有《登蒲州石磯望橫江口潭島深迥斜對香零山》詩。“雙江匯西奔”，雙江指瀟、湘二水，一股湘水在龍尾與瀟水匯合，再從蒲洲西邊的河溪注入湘江?！疤折潛裢?，蒲漁相與鄰”，言下之意在此安家該是舒適不已。因島邊長滿香蒲草，故稱蒲洲。清初零陵縣令王元弼有詩云：“蒲洲東望水漫天，秋氣橫開秋水船，幾度掛帆看夜月，清光無數(shù)向洲懸。”

無獨有偶，柳宗元祖籍山西永濟(jì)，歷史上也曾稱蒲州。由浮至蒲，是否始于柳子，我們不得而知。對于民間俗稱的“茆江”，柳宗元在《袁家渴記》中稱“蕪江”。從蒲洲聯(lián)想蒲州，自然撥動了詩人思鄉(xiāng)的心弦，是重返長安“故園”，還是回到河?xùn)|故土，抑或兩者兼而有之？與柳宗元一同遭貶湖南的劉禹錫，稱蒲洲為“瀟湘渚”，云：“令人忽憶瀟湘渚，回唱迎神三兩聲?！边@使人回想古代在島上修建的瀟湘廟，祭祀舜之愛妃娥皇、女英的情景。

浮洲、蒲洲為何改稱蘋洲、蘋島？王元弼《湘口詩》云：“洲上垂絳漾白蘋，春風(fēng)秋雨急紛紛。幾人獨向蒼茫里，緩棹銜杯看水云?！卑卸鳌陡≈蕖吩娪小皟砂肚嗌接常闾O一棹風(fēng)”句。《漢典》對“蘋”的解釋：“多年生水生蕨類植物，莖橫臥在淺水的泥中，葉柄長，頂端集生四片小葉，全草可入藥，亦作豬飼料。亦稱‘大萍‘田字草?！睆奶O到白蘋、香蘋，到“蘋洲春漲”，每當(dāng)春夏之交，瀟湘二水浩浩蕩蕩，層林覆蓋、青翠欲滴的綠島，宛如碩大蘋葉浮于煙波浩渺的中流，隨波搖晃，正如柳詩所描寫“島嶼疑搖振”。于是蘋島、蘋洲代替了蒲洲，永州八景之首的“蘋洲春漲”更是名聲遠(yuǎn)播。

二妃與浮洲

娥皇、女英是舜帝的妃子。傳說她們是堯的女兒，故稱帝子，又稱湘君、湘夫人、湘妃。韓愈認(rèn)為“堯之長女娥皇為舜正妃，故日君。其二女女英，自宜降日夫人也。故《九歌》辭謂娥皇為君，謂女英帝子，各以其盛者推言之也。”（《黃陵廟碑》）《史記》載：舜“代堯踐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蒼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是為零陵”?！短接[·述異記》說：“舜南巡不返，沒葬于蒼梧之野，堯之二女娥皇、女英追之不及，相思慟哭，淚下沾竹，文悉為之斑斑然。”《水經(jīng)注·湘水》說：“二妃從征，溺于湘江，神游洞庭之淵，出入瀟湘之浦?！彼吹勰涎玻鸹?、女英乘舟溯湘而上前往九嶷山尋夫，路過零陵時，但見白水茫茫，艄公稍一不慎船觸暗灘，搖搖欲傾，女英趕緊將一塊碧羅巾投入水中，水下的龍神見了，慌忙放出三只金鴨子，將暗灘托出水面。此后不管水漲多高，鴨子總能隨波上浮，故而此島始終浮于水面，故名“浮洲”。相傳零陵為舜帝南巡必經(jīng)之地，古代留有舜帝廟、舜帝垂釣處等遺跡，在蘋洲有與二妃相關(guān)的瀟湘祠、無字巨碑。康熙九年《永州府志·山川志》載：“洲之西，一大碑墜其側(cè)，可坐數(shù)十人，寬丈許，長倍之，折而為三，未嘗鐫，蓋無字碑也?！薄盀t湘神祠原在浮洲上，有司以春水泛濫，艱于涉祀，遷之東岸。至今秋水澄碧，尚見甬道也。”離蘋洲最近的舜帝廟就在黃田鋪，下游不遠(yuǎn)的冷水灘蔡家埠也有瀟湘廟村。

元代末期，瀟湘廟遭兵災(zāi)，遂移至城北瀟湘門內(nèi)。明代增置殿宇，“奉敕封為瀟湘二川之神”，“春秋官祭”。此廟一直保存到20世紀(jì)50年代。在蘋洲東岸，至清代民間又重修瀟湘廟，至今猶存。廟的殿堂墻體中共有19通石碑，碑文寫有“瀟湘神祠之盛于前也”“兩川之神于湘之口而祭之”“瀟湘者，娥皇、女英之靈也”等，可知“瀟湘廟是湘妃廟的專稱，同時也是主廟之稱……沿湘水上下多有湘妃廟，而永州之廟建于瀟湘之會，故可獨獲此稱”（張京華《湘妃考》）。至于無字碑，則無跡可尋。

柳宗元與蒲洲

柳宗元《湘口館瀟湘二水所會》《登蒲州石磯望橫江口潭島深迥斜對香零山》兩首山水詩，從側(cè)面描寫了蒲洲四周的風(fēng)光。前詩開頭“九疑浚傾奔，臨源委縈回。會合屬空曠，泓澄停風(fēng)雷”，直寫瀟湘二水匯合的空曠：江面遼闊，波平濤息。從近景想象二水發(fā)源、奔流不息的遠(yuǎn)景，點明瀟水發(fā)源于九嶷山，湘水來自廣西興安縣海洋山。接著，視角轉(zhuǎn)向湘口館，高樓依山而建，聳于云霄之外?！袄w云盡褰開”的早晨到“水碧無塵?！钡恼?，詩人陶醉于“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美景。前五句主要描寫瀟湘二水所匯處及湘口館的景物。后四句即景抒懷?！拌描脻O父吟，叫叫羈鴻哀”，“漁父”自然有著屈原《漁父》“落泊落拓”的影子，“羈鴻”這一意象是遷客的化身。憂慮之情因勝境而得到一些分散，但根深蒂固的憂患則難以抑制?！吧哂允?，彌使遠(yuǎn)忽來?！痹娙说巧舷婵陴^的高樓憑欄遠(yuǎn)眺，打算舒展一下愁緒，卻更加引起思念。最后，凝視瀟湘，放眼遠(yuǎn)望，渴望回歸長安，順?biāo)兄郏S廣闊的江流北去。但這仍然是寂空悵望而已。只得乘船逆流而上，返回愚溪草堂。詩中的湘口館即驛站，建在瀟湘二水匯合處之東岸，與蒲洲隔江相望，是蒲洲的參照物，重要的觀景點。宋代著名政治家范純?nèi)手喚佑乐輹r，曾為湘口館題額“江天一館”。如果說此詩是從東岸俯瞰瀟湘二水的風(fēng)光，那么后一首詩則是從河西的石磯向東觀景，以洲島、江水、香零山為描寫對象。蘇東坡稱贊“此詩遠(yuǎn)在靈運上”。詩中“孤山乃北峙，森爽棲靈神”?！肮律健敝赶懔闵?。永州八景之“香零煙雨”是清代人誤將香爐山認(rèn)作香零山，張冠李戴越百年，劉繼源先生已做辨正?！氨敝拧保娭写笧t湘二妃廟。“森爽”，森嚴(yán)明朗?！办`神”，指舜帝二妃娥皇、女英。柳詩意即位于瀟水東岸的香零山，儼然是漢代的北疇，山上森嚴(yán)明朗可棲靈神，有供奉舜帝二妃的瀟湘祠。香零山究竟是蘋島對岸的哪一座山？永州文史學(xué)者趙衛(wèi)平經(jīng)實地考察，查找文獻(xiàn)，寫成《回眸瀟湘古鎮(zhèn)香零山》，認(rèn)定老埠頭北谷嶺即香零山。北谷嶺因為山頂蔓生白茅草，又別稱“茅草嶺”。白茅香草與降神有關(guān)。白茅，古代祭祀為求其潔凈，凡祭品均須放于白茅之上。此外，趙還依據(jù)柳詩，考證了一些具體地點，具有較強的說服力。如“洄潭或動容，島嶼疑搖振。”他認(rèn)為：“洄潭卻不在蒲洲左近，能夠令人動容的，即是西岸第二崖下的山溪水口，即洄流之域在溪口，動容之域在深潭，由于重重波浪沖撞高巖怪石，發(fā)出一種沉悶的激水回聲，回環(huán)不絕?！蹦瞧阎抟惨虼水a(chǎn)生“隨波浮動”的形象。

從“瀟湘夜雨”到“瀟湘之珠”

北宋沈括的《夢溪筆談》載：“度支員外郎宋迪，工畫，尤善為平遠(yuǎn)山水，其得意者，有‘平沙落雁‘遠(yuǎn)浦歸帆‘山市晴嵐‘江天暮雪‘洞庭秋月‘瀟湘夜雨‘煙寺晚鐘‘漁村落照謂之八景，好事者多傳之。”宋迪，字復(fù)古，洛陽人，好作山水，尤工平遠(yuǎn)。宋在朝廷與司馬光為友，后卷入新舊黨爭，因反對王安石變法，遭罷黜?！稙t湘八景》是宋迪被貶后所作，以縱貫湘江流域的八處景點為代表，描繪了楚地的山水風(fēng)光，抒發(fā)了自屈、賈至杜甫、柳宗元一脈相承的家國情懷。宋迪于嘉祜八年（1063年）春來永州，在澹巖留有題刻?！盀t湘夜雨”為八景之首，其景即是蘋島。由《瀟湘八景》而引發(fā)的八景熱，自瀟湘而遍布全國各地，詩畫佳作源源不斷，成為文化史上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線。后又有“蘋洲春漲”為永州八景之首。無論是“瀟湘夜雨”還是“蘋洲春漲”，都充滿詩情畫意，勃勃生機。

《瀟湘水云》是著名的古琴曲，為宋代浙派古琴創(chuàng)始人郭沔所作。當(dāng)時蒙古兵南侵入浙，郭沔移居湖南衡山附近，常云瀟、湘二水合流處。每當(dāng)遠(yuǎn)望九嶷山為云水所蔽，見到云水奔騰的景象，深感國事飄零，激起他對山河殘缺、時勢飄零的無限感慨，借水光云影，以寄抑郁、眷念之情。明代《神奇秘譜》收錄了《瀟湘水云》琴譜。曲譜分十段：一、洞庭煙雨；二、江漢舒晴；三、天光云影；四、水接天隅；五、浪卷云飛；六、風(fēng)起水涌；七、水天一碧；八、寒江月冷；九、萬里澄波；十、影涵萬象。試看《天光云影》：“瀟湘云水也兩清清，水浸遙天云弄影，閑引領(lǐng)，九嶷何處嶺。墨染臨川，那聞八景。詩興，三山五渚相為柄，客船漁火相為證，磨天鏡?！?/p>

徐霞客對永州山水情有獨鐘，曾兩次考察永州，留下兩萬多字的《楚游日記·永州日記》。他寫道：“初三日，平明，放舟入湘口，于是去瀟而轉(zhuǎn)向湘矣……二水……會同北去，為洞庭眾流之主。界其中者即芝山之脈，直走而北盡，盡處而兩流夾之。尖若龍尾下垂，因其脊無石中砥，故兩流挫也必銳而已。瀟之東岸即湘口驛，有古瀟湘祠，祀舜帝之二妃。由祠前截瀟水而西，盤龍尾而入湘。湘口之中沙磧中懸，叢木如山，湘流分兩派瀠之，若龍口之含珠，上下之舟，俱從西逼山崖而上?！币曄嫠c瀟水交匯處的蘋洲為“龍口之含珠”，比喻極為生動傳神。

蘋洲書院譜新篇

清乾隆四年（1739年），零陵人、江蘇桃源（今泗陽）縣令眭文煥父子在蘋島創(chuàng)建蘋洲書院。光緒十二年（1886年），抗法名將王德榜晚年閑居零陵古城，他十分關(guān)心家鄉(xiāng)的公益事業(yè)，與湘軍名將席寶田共同出資重建蘋洲書院，并邀請曾中進(jìn)士、入翰林、授編修，隨左宗棠進(jìn)軍天山南北，收復(fù)新疆的文武雙全的鄉(xiāng)賢周崇傅擔(dān)任首任山長。光緒十五年（1889年）湖南鄉(xiāng)試，該院有8名學(xué)生被選拔為貢生，被譽為湖南四大書院之一，也成為當(dāng)時永州八縣的最高學(xué)府。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書院改為新式中學(xué)堂，1943年改為永郡聯(lián)立蘋洲中學(xué)。1949年與省立七中合并為湖南省第七中學(xué)，1952年更名為零陵一中，直至1953年春，零陵一中遷至對岸向家灣。以后的數(shù)十年里，蘋島一直為辦學(xué)所用。今人現(xiàn)修復(fù)了蘋洲書院，成為瀟湘文化的研究、宣傳基地。

白蘋洲、蘋洲及詩詠

屈原《湘夫人》云：“登白蘋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蓖跻葑ⅲ骸八X”或作“萍”，《昭明文選》引作“白萍”。有學(xué)者認(rèn)為：“《楚辭·湘夫人》一篇寫湘妃出入瀟湘之浦，登白萍洲，望九嶷山，與萍洲的地理情勢完全吻合?！保◤埦┤A：《南國之極致，龍口之含珠——萍洲書院》）。也有人將屈原詩譯成：“踩著白薠啊縱目四望，與佳人相約在今天晚上?！币驗榈怯胁鹊囊馑肌０姿X與萍洲無關(guān)?！稘h典》：薠，古書上說的一種似莎而比莎大的草。并舉屈原“登自薠兮騁望”句為例?！疤O”與萍也不是一種植物。萍，指浮萍，特點是“葉下有須根”。《詩經(jīng)·采蘋》：“于以采蘋，南澗之濱?！北静葜^水萍有三種，大者日蘋，中者日荇菜，小者日浮萍。這是另一種說法。

古代詩文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白蘋洲”，其含義有三：一是具有美妙意象的“白蘋洲”是古代水路送別之地的泛稱；二是泛指長滿白色蘋花的沙洲；三是實指浙江湖州吳興霅溪的白蘋洲。<太平寰宇記·江南東道六·湖州》：“白蘋洲在霅溪之東南，去洲一里。洲上有魯公顏真卿芳亭，內(nèi)有梁太守柳惲詩云：‘汀洲采白蘋，日晚江南春，因以為名?！睂嵸|(zhì)上，零陵也有白蘋洲。白蘋洲在瀟水下游，離東風(fēng)大橋不遠(yuǎn)處，距蘋島約2000米。李瀚章等編《湖南通志·山川》載：“永州府零陵縣，白蘋洲在縣西瀟水護(hù)。洲長數(shù)十丈，水橫流如峽，舊產(chǎn)白芡最盛。瀟水自此入湘?！鼻迩∷哪辏?739年），邑紳眭文煥之子眭白培在洲上建有白藏書院，遺址仍在，2014年被公布為零陵區(qū)文物保護(hù)單位。

古人言蘋洲必言瀟湘，言瀟湘必涉及二妃、九嶷。錢起《省試湘靈鼓瑟》，詩題“省試”這首試帖詩從《楚辭·遠(yuǎn)游》“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句中搞出。不少詩詞以舜葬蒼梧、妃死湘水為線索，歌吟二妃與舜帝的凄美愛情，成為千古名篇?！都t樓夢》中的林黛玉，不僅寓居瀟湘館，還寫下《題帕三絕》，其三云：“彩線難收面上珠，湘江舊跡已模糊。窗前亦有千竿竹，不知香痕漬也無？”南朝柳惲《江南曲》：“汀洲采白蘋，日落江南春。洞庭有歸客，瀟湘逢故人?！痹娋鋬?yōu)美，影響廣泛。宋代寇準(zhǔn)《江南春·波渺渺》寫道：“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遠(yuǎn)，斜日杏花飛。江南春盡離腸斷，蘋滿汀洲人未歸。”題下自注云：“追思柳惲汀洲之詠，尚有余妍，因書一絕?！边@首詞由柳惲汀洲詩化出，寫女子懷人之情?！疤O滿汀洲人未歸”，將女主人公離愁抒寫得淋漓盡致，使人感覺到她的青春年華正在孤寂落寞的漫長等待中流逝。柳宗元《得盧衡州書因以詩寄》寫于柳州，結(jié)句“非是白蘋洲畔客，還將遠(yuǎn)意問瀟湘”?！鞍滋O洲畔客”，指柳惲。據(jù)《南史·柳元景傳附柳惲傳》載，惲曾為吳興太守，為政清廉，人吏懷之，好學(xué)，工詩善琴。柳宗元說自己不是“白蘋洲畔客”，謙稱自己既沒有柳惲那樣突出的政績，也沒有他那樣的作詩才華。“瀟湘”從“瀟湘逢故人”化用而來，既指盧衡州是在瀟湘之地，也指盧衡州是位故人。柳詩《酬曹侍御過象縣見寄》也寫于柳州：“春風(fēng)無限瀟湘意，欲采蘋花不自由?！北磉_(dá)了既不能與友人相會，又不能實現(xiàn)采束蘋花相送的愿望的深深遺憾?？梢?，其主題已從愛情擴展到友情。

如果說，蘋島是一顆璀璨的明珠，那么，瀟湘就是托起明珠的銀盤。如果說，二妃與舜帝的愛情故事是蘋島的文化符號，那么，湘靈鼓瑟彈奏的是一支動人的神曲。如果說，瀟湘廟是娥皇、女英的化身，那么，瀟湘館就是寄托了對美好愛情向往的圣地。如果說，瀟湘夜雨、蘋洲春漲是美妙、神奇的畫卷，那么，蔟洲書院則掀開了嶄新的一頁。蘋島是瀟湘文化的一扇窗口，是詩畫瀟湘的集散地、觀景臺，她需要學(xué)界同人深入研究、展示，共同守護(hù)蘋島燦爛的人文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