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

理查德·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一書中曾指出，我們每個生物個體都只是基因為自己創(chuàng)造的“生存機器”或“運載工具”而已，甚至可以說，人類不過是基因的奴隸。事實似乎正是如此，20世紀以及之前，我們對基因的巨大影響無可奈何，代代相傳的疾病像無法散去的陰云，始終籠罩在每一個備受煎熬的家族頭頂。

然而，隨著生物技術領域的快速發(fā)展，研究手段的不斷成熟，人類與基因之間的關系卻在近年來發(fā)生了巨變。如今，我們可以定位、分離、測序、合成、克隆和重組基因，我們可以人為操縱基因跨物種交流，我們可以為生物賦予它從未擁有的特征。這一刻，一把似乎足以改變生物億萬年以來所遵循的演化規(guī)則的“雙刃劍”被人類握在了手中。但面對這一切，我們真的準備好了嗎？

露露和娜娜，是科學家賦予她們的名字。11月27日一經(jīng)公布，這對基因經(jīng)過修改，據(jù)稱能天然抵抗艾滋病的雙胞胎就讓世界感到了震驚、錯愕、疑惑、憤怒……各種質疑、擔憂迅速涌現(xiàn)。露露和娜娜的成長命運，科學家越線行為和可能造成的嚴重后果都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

人們的擔憂不無道理。其一，編輯基因以使嬰兒獲得抗艾能力的必要性在現(xiàn)今非常成熟的艾滋病阻斷技術面前顯得十分蒼白；其二，敲除目的基因以及脫靶的風險明顯要大于收益；其三，在國內(nèi)外基因編輯科學家提出“禁止出于生殖目的而使用基因編輯技術改變?nèi)祟惻咛セ蛏臣毎边@一共識的基礎上，某一科學家的越界行為無疑為該領域的發(fā)展提出了巨大的挑戰(zhàn)。

將這種技術運用于動植物，我們尚能夠在可控范圍內(nèi)對可能的錯誤予以糾正，但作用于人，是無法也絕不允許被“糾正”的。當這種可能的“錯誤”會以無可逆轉的方式進入人類的演化歷程之中時，就更加需要我們以審慎的態(tài)度加以對待。1999年，科學家的狂熱和冒進曾導致了第一例因基因治療而死亡的病例出現(xiàn)，前途無量的技術一時間備受質疑；此次露露和娜娜的降生，則再一次敲響了警鐘。

我們不知道，被編輯過的她們將迎來怎樣的人生，我們也不知道，基因編輯又將會把人類帶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