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盼

王芳，女，漢族，1974年11月生，執(zhí)業(yè)助理醫(yī)師，在北川羌族自治縣擂鼓鎮(zhèn)人口計生服務站工作?！?·12”汶川特大地震發(fā)生時，正在擂鼓鎮(zhèn)政府匯報工作的她僥幸逃生。從廢墟中爬出來后，王芳立即返回站里搜尋可用的藥品、器械，先后參加了擂鼓鎮(zhèn)、北川中學的搶險救援工作，并作為志愿者在九洲體育館參與安置服務。

十年過去了，王芳依然記得大地震發(fā)生后，自己從毀損的擂鼓鎮(zhèn)人口計生服務站里，搶出的服務站標志牌和綿陽市人口計生委授予的“四優(yōu)一滿意服務站”獎牌以及“免費計生技術(shù)服務定點單位”的牌匾。她說，就是這三塊牌子，鼓舞著她和她的醫(yī)療團隊支撐起中心站的工作。“這是羌山計生人肩頭承擔的重任?！钡卣鸷螅薰逆?zhèn)成為綿陽市災后再生育服務工作的前沿陣地。

? 1個和300個

“目前我最擔憂的還是這些地震后出生的孩子們即將迎來青春期，到時候他們的父母年齡也大了，溝通上可能存在比較大的問題……”說這句話時王芳將頭轉(zhuǎn)向了一邊，神情有些嚴肅，稍作停頓后她又揚起了嘴角微笑道，“但好在就我現(xiàn)在了解的情況來看，孩子們的學習生活情況也都還不錯，有幾個孩子學習成績還挺好”。

2008年7月，再生育全程免費服務行動剛啟動，擂鼓鎮(zhèn)計生服務站只有一頂帳篷和從廢墟里搶出來的三塊牌匾。王芳作為站長，一個人守著三塊牌匾，積極爭取場地，建設(shè)板房服務站，宣傳再生育政策?！巴ㄟ^反復溝通和心理疏導，再生育對象從最初的40多人增加到300余人?！蓖醴蓟貞洠卣鸾o擂鼓鎮(zhèn)造成大量人員傷亡，喪子喪女之痛讓很多家庭失去了昔日的歡樂，“每當看到那些失去子女的父母們憂郁的眼神，我的心就像被揪起來了一樣。”王芳說，此時幫助在地震中失去子女的家庭再生育一個健康可愛的寶寶，成了她最重大的責任。

在地震后長達8個月的時間里，王芳在這個位于龍門山斷裂帶上的計生服務站堅守并默默奉獻著。為建立再生育對象檔案，了解重點再生育對象，她跋山涉水，挨家挨戶摸情況；在板房小區(qū)，她天天提著沉重的B超機進進出出，給婦女們作檢查，回來后將資料逐一整理歸類。她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里走遍了300多戶再生育對象的家，由于人手嚴重不足，她常常白天下鄉(xiāng)，晚上揉著紅腫的眼睛加班到深夜。

王芳告訴記者，2009年6月的一個深夜，自己還在查閱資料，突然接到香泉鄉(xiāng)再生育對象楊姐的電話，說寶寶快要出生了卻找不到出租車。那時已是凌晨1點，窗外正下著傾盆大雨，王芳二話不說，立即租車從擂鼓鎮(zhèn)趕到香泉鄉(xiāng)，護送楊姐安全到達縣婦幼保健院。當她守候到小寶寶出世時，已是清晨。

“這些孩子都是我看著出生，而且承載了太多的希望，情感上跟我自己的孩子沒有任何區(qū)別，甚至更寶貴?！蓖醴急硎荆鸷蟮谝荒旰偷诙?，北川再生育家庭群體的情緒發(fā)生了明顯變化。很多家長從被動召到計生站進行再生育宣傳、檢查和治療，到主動去站里配合再生育工作，有些家長甚至還結(jié)伴兒“趕場”——參加各種孕育專家的咨詢活動。

有這樣一組數(shù)據(jù)為證：2008年，北川縣僅有200多對夫婦登記“再生育”，2009年，這個數(shù)據(jù)上升到600多對。在這里，“再生育”母親從產(chǎn)前檢查、孕期檢查、缺陷干預到分娩，都能享受到“零收費”服務。

? “我依然掛念著他們”

當問及王芳經(jīng)她幫助出生的孩子最大的有幾歲時，王芳的臉上泛起了笑容，目光中流露出無限溫柔?！笆畾q了，雖然現(xiàn)在與他們的聯(lián)系沒有以前那樣頻繁，但每次在醫(yī)院遇到孩子們的家長，還是會習慣性地詢問一下孩子學習、生活的情況。”王芳說，十年過去了，曾經(jīng)遭受重創(chuàng)的家庭現(xiàn)在也幾乎都步入了正軌。

一位兩度流產(chǎn)的高齡孕婦令王芳記憶深刻，每每提及，眉目間都難掩哀傷，“太難了，她們真的太難了”。一面是失去孩子的痛，另一面是再度懷孕的難，同為女人，王芳心疼這些母親們承受的壓力。地震后的前三年，王芳每天回到家都要寫日記，這些流著淚寫成的文字，如今她再也不會去翻動，更不愿示人。

“因為失而復得，所以更加珍惜，我擔心這批孩子的父母們會太溺愛和保護他們?！蓖醴蓟貞?，自己曾看到過這樣的場景，“小孩子拿著筆在墻上亂涂亂畫，我試圖制止，但他的父母卻說由他去吧”。

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職位的更換，王芳與孩子們的接觸逐漸減少，她說過去的終歸都過去了，“現(xiàn)在路上遇到這些孩子，大部分孩子還是會主動招呼我，有些則會跑開，這很正常，孩子們長大了，不應再受到更多的打擾，但我依然掛念著他們，為他們操心，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p>

（責編：范吳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