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晗
(吉林大學 經濟學院,長春 130012)
中國與東盟的合作由來已久,正式合作最早可以追溯到2001年《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的簽署,2010年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qū)正式建立,深化了中國與東盟的合作,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一帶一路”戰(zhàn)略將中國與東盟的經濟合作推廣到頂峰,“一帶一路”倡議與東盟提出的“互聯互通總體規(guī)劃”政策相互融合。
當前時期,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支持主要是基礎設施建設,基礎設施建設具有投資大、資金回收周期長的特點,一般企業(yè)不愿介入,銀行是“一帶一路”倡議的資金來源的排頭兵。中國國家開發(fā)銀行、進出口銀行將分別提供2500億元和1300億元等值人民幣專項貸款,用于支持“一帶一路”基礎設施建設、產能和金融合作[1]。中國國家開發(fā)銀行、進出口銀行是政策性銀行,并不是以盈利為目的,其資金來源主要有兩個:第一個是政府的財政補助,而政府財政支出一部分來源于稅收,另一部分來源于發(fā)行國債,發(fā)行的國債被央行認購,央行認購國債被認為是擴張性貨幣政策的體現;第二個是政策性銀行直接向央行貸款,這種貸款行為同樣也被認為是擴張性貨幣政策的體現。
吳長鳳等(2000)[2]根據斯蒂格利茨的經濟學原理,將影響一國進出口額的因素,確定為國內生產總值、工業(yè)生產指數以及本國貨幣與美元匯率這三個因素。本文認為與中國不同的是東盟十國沒有嚴格的匯率管制制度,并且東盟十國進出口的主要計價貨幣是美元,美元可以在東盟十國范圍內自由流通,貫穿于生產、銷售等各個環(huán)節(jié),因此,中國貨幣與美元匯率對東盟十國進出口額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影響東盟十國進口的主要因素是該國的收入水平,本文用該國的國內生產總值來表示。影響東盟十國出口的主要因素是該國的工業(yè)化程度,隨著世界范圍內國際分工的細化和中國勞動力價格的上漲,勞動力導向型的產業(yè)不斷向東盟十國遷移。日本、中國和美國之間的“三角貿易”,逐漸變成日本、東盟和美國或者中國、東盟和美國之間的“三角貿易”,東盟十國出口的勞動力導向型的工業(yè)制成品在全球產業(yè)鏈中的地位越來越突出。故本文用該國的工業(yè)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表示該國的工業(yè)化程度。
韓玉軍等(2008)[3]為了探究環(huán)境庫茨涅茨曲線轉折的原因,將國內生產總值、工業(yè)增加值比重、國際直接投資凈流入比重和貿易依存度作為門檻變量,利用Hansen(2000)的門檻回歸原理將108個國家和地區(qū)劃分成高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和地區(qū)、高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和地區(qū)、低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和地區(qū)和低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和地區(qū)。綜合上文的分析,本文將東盟十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和工業(yè)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作為門檻變量,利用Hansen(2000)的門檻回歸原理并借助Stata14軟件將東盟十國劃分成高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高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低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和低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
將東盟十國1998—2015年的進出口額作為被解釋變量y,將東盟十國1998—2015年的國內生產總值作為門檻變量xit,將東盟十國1998—2015年的工業(yè)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作為解釋變量x1。門檻回歸的結果為:估計得到的門檻值為1712億美元,該門檻值可以保證LR的值最?。ㄈ缦马搱D1所示)。
圖1 門檻變量東盟十國1998—2015年的國內生產總值
通過對東盟十國國內生產總值與門檻值的比較可以發(fā)現,柬埔寨、老撾、文萊和緬甸1998—2015年的國內生產總值均低于門檻值,是典型的低收入國家。其他六國,有的年份國內生產總值高于門檻值,有的年份國內生產總值低于門檻值,本文采取平均值法,對于平均值高于門檻值的,則判定為高收入國家,否則,為低收入國家。故新加坡、泰國、印度尼西亞和馬來西亞為高收入國家,菲律賓和越南為低收入國家。
將東盟十國1998—2015年的進出口額作為被解釋變量y,將東盟十國1998—2015年的工業(yè)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作為門檻變量xit,將東盟十國1998—2015年的國內生產總值作為解釋變量x2。門檻回歸的結果為:估計得到的門檻值為29.42%,該門檻值可以保證LR的值最小(如圖2所示)。
圖2 門檻變量東盟十國1998—2015年的工業(yè)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
通過對東盟十國工業(yè)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與門檻值的比較可以發(fā)現,文萊、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越南、菲律賓和泰國1998—2015年的工業(yè)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均高于門檻值,是典型的高工業(yè)化國家。柬埔寨1998—2015年的工業(yè)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低于門檻值,是典型的低工業(yè)化國家。其他三國,有的年份工業(yè)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高于門檻值,有的年份工業(yè)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低于門檻值,本文采取平均值法,對于平均值高于門檻值的,則判定為高工業(yè)化國家,否則,為低工業(yè)化國家。故新加坡為高工業(yè)化國家,老撾和緬甸為低工業(yè)化國家。
綜上所述,東盟十國可以分成三類:第一類是高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其典型代表是印度尼西亞;第二類是低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其典型代表是文萊;第三類是低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其典型代表是柬埔寨。
與王晗(2017)[4]研究相似,本文也認為貨幣政策的國際傳導渠道是國際貿易渠道和國際直接投資渠道。與其不同的是王晗(2017)[4]將匯率渠道進一步劃分成國際貿易渠道和國際直接投資渠道。而本文將信貸渠道進一步劃分成國際貿易渠道和國際直接投資渠道。政策性銀行貸款的對象有兩大類,第一類是“一帶一路”沿線的當地國家政府和企業(yè),另一類是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的中國跨國公司。如果貸款的對象是“一帶一路”沿線的當地國家政府和企業(yè),當地國家政府和企業(yè)就會向中國進口相關產品,滿足其建設基礎設施的需要。如果貸款的對象是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的中國跨國公司,正好滿足國際直接投資的定義。
對于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對東盟十國中高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的影響,本文選擇了年中國貨幣發(fā)行量、中國對印度尼西亞的國際直接投資和中國對印度尼西亞的出口額作為變量,并建立了VAR模型。本文數據來源:wind數據庫。由于中國對印度尼西亞、文萊和柬埔寨的國際直接投資僅有年度數據,本文將其調頻成月度數據,進行分析。本文設定中國貨幣發(fā)行量、中國對印度尼西亞的國際直接投資、中國對印度尼西亞的出口額、中國對文萊的國際直接投資、中國對文萊的出口額、中國對柬埔寨的國際直接投資、中國對柬埔寨的出口額為2013—2015年的月度數據。本文借助eviews8.0軟件對上述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結果見表1。
表1 單位根檢驗結果
由表1可見,中國貨幣發(fā)行量、中國對印度尼西亞的國際直接投資未通過單位根檢驗,為了保證上述三個變量為同階單整,需要對上述三個變量進行一階差分,上述三個變量均是一階單整變量。對于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國對印度尼西亞的出口額和中國對印度尼西亞的國際直接投資沖擊程度,本文借助eviews8.0軟件,形成脈沖響應圖(見下頁圖3、圖4)。
對于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對東盟十國中低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的影響,本文選擇了中國貨幣發(fā)行量、中國對文萊的國際直接投資和中國對文萊的出口額作為變量,并建立了VAR模型。本文借助eviews8.0軟件對上述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結果見表2。
圖3 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印尼出口額沖擊的脈沖響應圖
圖4 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印尼國際直接投資沖擊的脈沖響應圖
表2 單位根檢驗結果
由表2可見,中國貨幣發(fā)行量未通過單位根檢驗,為了保證上述三個變量為同階單整,需要對上述三個變量進行一階差分。中國對文萊的國際直接投資的一階差分形式未通過單位根檢驗,為了保證上述三個變量為同階單整,需要對上述三個變量進行二階差分,上述三個變量均是二階單整變量。對于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國對文萊的出口額和中國對文萊的國際直接投資沖擊程度,本文借助eviews8.0軟件,形成脈沖響應圖(見圖5、圖6)。
圖5 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文出口額沖擊的脈沖響應圖
圖6 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文國際直接投資沖擊的脈沖響應圖
對于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對東盟十國中低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的影響,本文選擇了中國貨幣發(fā)行量、中國對柬埔寨的國際直接投資和中國對柬埔寨的出口額作為變量,并建立了var模型。本文借助eviews8.0軟件對上述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結果見表3。
表3 單位根檢驗結果
由表3可見,中國貨幣發(fā)行量、中國對柬埔寨的國際直接投資未通過單位根檢驗,為了保證上述三個變量為同階單整,需要對上述三個變量進行一階差分,上述三個變量均是一階單整變量。對于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國對柬埔寨的出口額和中國對柬埔寨的國際直接投資沖擊程度,本文借助eviews8.0軟件,形成脈沖響應圖(見圖7、圖8)。
圖7 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柬出口額沖擊的脈沖響應圖
圖8 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柬國際直接投資沖擊的脈沖響應圖
由圖3、圖5和圖7所示,從沖擊時間上看,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國對文萊出口額的沖擊時間最長,對中國對柬埔寨出口額的沖擊時間最短。從沖擊幅度上看,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國對文萊出口額的沖擊幅度基本與對柬埔寨出口額的沖擊幅度相同,對印度尼西亞出口額沖擊較小。文萊是低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國土狹小,資源短缺,由于高工業(yè)化需要大量的初級產品,需要從中國進口勞動力密集型產業(yè)的原料或半成品,加工成產成品,最終實現國民收入的增加。因此,文萊對中國出口的依賴比較高。印度尼西亞是高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臨近馬六甲海峽,主要從事轉口貿易和加工貿易,其生產的產品與中國制造的產品距離比較近、差異化程度比較低、替代性比較強。因此,印度尼西亞對中國出口的依賴比較低。柬埔寨是低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消費能力有限,市場規(guī)模狹小,工業(yè)基礎薄弱,進口規(guī)模相對較小。給中國對印度尼西亞出口額、中國對文萊出口額和中國對柬埔寨出口額一個單位的正向沖擊,出現負效應的原因在于信貸渠道的不通暢,中國政策性銀行在對“一帶一路”國家貸款的同時,要求其提供擔保,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政府將中國政策性銀行的貸款視為“援助”,拒絕提供擔保,中國政策性銀行適度減少貸款,一定程度上使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中國產品的進口額降低。反之,信貸渠道暢通,“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中國產品的進口額升高,給中國對印度尼西亞出口額、中國對文萊出口額和中國對柬埔寨出口額一個單位的正向沖擊,就會出現正效應。
由圖4、圖6和圖8所示,從沖擊時間上看,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國對文萊國際直接投資的沖擊時間最長,對中國對柬埔寨國際直接投資的沖擊時間最短。從沖擊幅度上看,中國貨幣發(fā)行量對中國對印度尼西亞國際直接投資的沖擊幅度最大,對柬埔寨國際直接投資沖擊幅度較小。文萊與柬埔寨均為低收入國家,引進外資是促進其經濟發(fā)展、增加其國民收入的必經之路。尤其是柬埔寨,作為低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更需要中國的跨國公司的力量來提高該國的工業(yè)化水平,但是其國內金融市場不成熟,中國企業(yè)出于風險考量對其資本投入有限。相反,印度尼西亞作為高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金融市場相對成熟,中國貨幣擴張對其國際投資的影響較大。給中國對印度尼西亞國際直接投資、中國對文萊國際直接投和中國對柬埔寨國際直接投資一個單位的正向沖擊,出現負效應的原因在于信貸渠道的通暢,但中國的跨國公司積極性不高。鑒于東南亞各國政權更替頻繁,政策不連續(xù),基礎設施建設投資成本高,回收期過長等一系列原因會產生資金安全得不到保障這一問題,使得中國的跨國公司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直接投資減少。反之,當地政府提供擔保,打消跨國公司對資金安全的顧慮,使得中國的跨國公司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直接投資增加。給中國對印度尼西亞國際直接投資、中國對文萊國際直接投和中國對柬埔寨國際直接投資一個單位的正向沖擊,就會出現正效應。
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是以中國貨幣政策的擴張為核心的,中國貨幣政策的外溢效應對以柬埔寨為代表的低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和以文萊為代表的低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作用十分明顯。因此,中國“一帶一路”倡議應該向以柬埔寨為代表的低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和以文萊為代表的低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傾斜,加大對低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和低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的國際直接投資,鼓勵跨國公司搶占低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和低收入高工業(yè)化的市場。但是,柬埔寨和文萊的金融市場發(fā)育不健全,金融風險比較大,企業(yè)在進行國際直接投資時,應該考慮到金融風險問題。同時,也要考慮到政治風險和資金安全等多種因素,通過擔保等手段降低風險。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是一個龐大而系統的工程,文萊與柬埔寨最大的不同是文萊有一定的工業(yè)基礎。因此,“一帶一路”倡議要分階段、分步驟地進行,首先要在短期內帶動以文萊為代表的低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的經濟發(fā)展,在長期,要帶動以柬埔寨為代表的低收入低工業(yè)化國家的發(fā)展。中國貨幣政策的外溢效應對以印度尼西亞為代表的高收入高工業(yè)化國家作用不是十分顯著。因此,中國“一帶一路”倡議要配合著產業(yè)優(yōu)化升級政策同步進行,要不斷擴大產品距離,提高產品的科技含量,生產異質化產品,提高中國產品的競爭力,由中國制造向中國創(chuàng)造轉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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