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場 外景。小區(qū)院內(nèi) - 下午 暮春

一個陽光晴好的暮春午后，院里幾個大嬸兒邊閑聊著邊曬著被子。一個竹蜻蜓徐徐地在空中上下飛舞，一個面目清秀的小男孩笑著追逐著空中的竹蜻蜓，右臉有一個小酒窩。他拿起掉在地上的竹蜻蜓，拍拍上面的灰土，使勁用手一搓，竹蜻蜓便又從他手中飛了出去。竹蜻蜓像乘著風(fēng)一樣越飛越高，朋朋也追著越跑越快，一不留神，差點(diǎn)撞到正在晾衣服的王嬸兒。

王嬸兒

王朋朋！你慢點(diǎn)成不，老腰差點(diǎn)被你撞散架！

朋朋沒聽到，繼續(xù)追著竹蜻蜓。旁邊的張嬸兒掛好最后一床被子。

張嬸兒

（咧嘴對著王嬸兒笑道）

孩子嘛！就該蹦蹦跳跳的，活泛！

王嬸兒

（皺著眉頭）

跳嘛也要看路啊，哎呀這個王朋朋真是，整天不說話，橫沖直撞的！

張嬸兒

咱這院子平日里怪冷清的，把咱這兒弄得熱熱鬧鬧的挺好。

王嬸兒

（皺著眉頭，指著朋朋的去向）

可是…

張嬸兒

（慢慢按下王嬸兒抬著的手）

行了，回屋做飯去

張嬸兒（邊走邊說）

這么小就沒了娘，聽說啊，繼父也對他不好，怪可憐的孩子。而且，好像下個月就要和他繼父搬到外省去了。

張嬸兒把另一床曬好了的被子抱著往單元門走去。

王嬸兒（喃喃道）

也是搬得遠(yuǎn)咯。。。

（轉(zhuǎn)頭）

哎，張婆子，你等等我?。?/p>

王嬸兒急沖沖地也走向單元門。

竹蜻蜓遲遲沒有下落的趨勢，朋朋繼續(xù)追著。慢慢地，竹蜻蜓飄向了朋朋家那棟三樓的一個窗戶里，王朋朋嚇得加快腳步，揮舞著雙手。

朋朋（大聲、焦急）

哎哎哎！

竹蜻蜓飄進(jìn)那個窗戶，朋朋愣在原地。

2 第二場 外景。308房間 - 下午 暮春

竹蜻蜓飛入屋內(nèi)，慢慢落到一張縫紉桌上的一件紅色毛衣上。遠(yuǎn)處一個身影緩緩走來，一只手拿起竹蜻蜓翻看，然后慢慢走開。

在紅毛衣上出片名——《毛衣》

3 第三場 外景。小區(qū)院內(nèi) - 下午 暮春

朋朋在單元門口打轉(zhuǎn)兒，一個顧客買完東西正在和便利店老板娘絮叨。

老板娘

知道知道，搬來一個月了，聽說是個裁縫。

顧客

對啊，補(bǔ)衣服的手藝真還是不錯！

老板娘

那我改天也去補(bǔ)補(bǔ)！

顧客

哎喲，我怕勸你還是別，這老太婆脾氣可古怪著，都不愿意跟你搭話，問她家長里短還會兇著罵人，我可受不了這份氣，以后盡量不找她。

在便利店門口不斷徘徊的朋朋聽到了這番對話，望了望窗口……

顧客

就這棟樓，308號

朋朋數(shù)著數(shù)著窗戶，冷汗開始滲出額頭。

顧客（提著買的東西離開）

我勸你還是別去了啊，真的

老板娘看見朋朋愣在那里。

老板娘

朋朋啊，在這兒瞎轉(zhuǎn)悠啥，要買什么東西嗎？

朋朋回過神兒來，沖著老板娘直搖頭，隨后快步進(jìn)了單元門的樓道里。

老板娘（望向朋朋）

這孩子，還是不愛說話。

4 第四場 內(nèi)景。樓道口 - 下午 暮春

朋朋摳著手，低頭在樓道里來回打轉(zhuǎn)。突然趙叔揣著一件西裝上衣從一個門兒里出來，“嘭”地關(guān)了門。

趙叔

這怪脾氣，衣服補(bǔ)得好又怎樣！

朋朋轉(zhuǎn)身背對著趙叔。趙叔瞥了一眼朋朋，氣粗粗地下樓。

剛被趙叔關(guān)上的門突然被一只手打開。朋朋輕輕的走到門口，抬頭一看正是308。他悄悄從門縫里望去，屋里昏暗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咽著口水，躡手躡腳地走進(jìn)屋子。

5 第五場 內(nèi)景。308房間內(nèi) - 下午 暮春

王朋朋躡手躡腳地在屋子里走著，屋內(nèi)昏暗狹窄，地上到處都是碎布，他踮著腳盡量減小聲音。他猛地瞧見自己的竹蜻蜓就在不遠(yuǎn)處的小桌上，他加快腳步，拿起了桌上的竹蜻蜓。他緊抓著竹蜻蜓，深吸一口氣剛準(zhǔn)備出門，一個悶響傳來。

李嬸兒（放下手里正在打的毛衣）

你個小子！你干嘛！

陽光剛好照到大嬸兒身上，王朋朋看不大清她的臉，伴著沙啞的聲音，王朋朋竟然嚇得怵在原地一動不動。怪大嬸兒一把搶過王朋朋手里的竹蜻蜓。

李嬸兒

是你的嗎？就拿！小偷呢！

王朋朋

是…是…是我的

陽光從外面剛好打到窗口的縫紉機(jī)上，那里是整間屋子最亮的地方。陽光給金屬質(zhì)地的縫紉機(jī)勾上一道金邊，王朋朋看得入了神。

李嬸兒

看啥啊！

王朋朋突然回過頭，看到李嬸兒左手拿著他的竹蜻蜓，右手拿著一根濕抹布。

李嬸兒

上邊都黑了，咋弄這么臟的！

李嬸兒

來，你試試這個！

說著，李嬸兒拿起一件紅毛衣，在王朋朋身上比劃著。

李嬸兒（給王朋朋套著毛衣）

你這孩子真是，不吭氣兒不響聲兒的，像個泥娃娃。

李嬸兒給王朋朋套上了毛衣，將他推到鏡子前。王朋朋驚呆了，紅色的毛衣上盤旋著條紋兒，密密麻麻的條紋變化著花式把毛衣分成個一個個小塊兒，每個小塊兒里還自然形成了一只鳥的身形。王朋朋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么華麗精致的毛衣。李嬸兒看到鏡子里的王朋朋后也安靜了下來。

李嬸兒（輕聲地）

你今年幾歲？

王朋朋

我9歲。

李嬸兒（深吸一口氣）

叫啥？

王朋朋

王朋朋。

李嬸兒又深吸一口氣，眼神里泛著淚光。

李嬸兒（擦了下眼角）

你穿著走吧。

王朋朋

不要，不可以要外人東西！

李嬸兒（擦了下眼角，瞪著眼）

你不要，那我就沒收你那玩意兒了！

王朋朋

我要！我要！但是……

李嬸兒

好行了，你走吧，有空多來這兒轉(zhuǎn)轉(zhuǎn)，我這兒冷清。

王朋朋

謝謝……

6 第六場 內(nèi)景。朋朋家 - 傍晚 暮春

一陣鑰匙的開鎖聲。門開了，朋朋走進(jìn)家里。家里一片混亂，日用品和空酒瓶子散亂地?cái)[滿了地板、桌上，還有幾個已打包好的包裹混亂地堆在墻角。朋朋對著墻上殘損的一半鏡子，上下打量著這件精致的毛衣。突然，朋朋從鏡子里看到餐桌上媽媽的遺像。

咚咚咚！

劉明

開門兒開門兒！

朋朋立即擦干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淚水，連忙脫下身上的毛衣。

咚咚咚！

劉明

快??！干啥呢！知道你在里面！

朋朋跑向門口，打開鐵門兒。劉明提著瓶白酒晃悠悠地進(jìn)來，面頰通紅，全身充滿著酒氣。他推了朋朋肩膀一下，朋朋后退了幾步。

劉明

這么久都不給我開門兒？在屋里磨蹭啥？

朋朋皺著眉頭看著他。

劉明

瞪啥瞪啊，問你話呢

朋朋皺著眉頭繼續(xù)等著他。劉明白了他一眼，撞開朋朋，晃悠悠地走進(jìn)屋子。劉明徑直走進(jìn)客廳，左瞅瞅右看看，朋朋轉(zhuǎn)身盯著他。劉明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朝著沙發(fā)走去。朋朋立刻沖到王明面前擋住沙發(fā)。

劉明

給我起開！

劉明一把將朋朋的小身板兒推倒在地，直接扯開沙發(fā)上的衣物，拿起毛衣。

劉明

原來就是件兒毛衣，我當(dāng)是什么寶貝玩意兒。

然后把毛衣扔到朋朋身上。朋朋咬牙切齒，淚水從眼眶傾斜而出，滴到毛衣上。劉明走回客廳，又喝了口白酒，把酒瓶隨手扔到了地上，然后一手抓起餐桌上的鑰匙。

劉明（走向家門外）

打牌了，今天沒吃的，自己解決。

“嘭！”

冰冷的一聲鐵門。

7 第八場 外景。308房間 - 上午 暮春

李嬸兒坐在窗口，織補(bǔ)著紅毛衣。陽光灑在李嬸兒身上，李嬸兒顯得靜謐而慈祥。

朋朋坐一旁在椅子上，手里拿著被膠布粗略裹好的竹蜻蜓。

李嬸兒

你娘呢？

朋朋

沒了，去年病死了。

李嬸兒

跟爸??？

朋朋

他不是我爸！

李嬸兒停下了手中的針線。

朋朋

我剛生不久親爸就死了。

李嬸兒又開始織補(bǔ)起來。

朋朋愣了愣

李嬸兒，你沒兒子？或者女兒？

李嬸兒又停下了手里的針線。

李嬸兒

沒有。

針線又動了起來。

朋朋

那。。。

李嬸兒（打斷他的話）

別這呀那的，問這么多干嘛！

朋朋癟了癟嘴。環(huán)顧著四周。

李嬸兒起身。

李嬸兒

行了，衣服補(bǔ)好了，拿著快走！那么多話干嘛。

朋朋上前接過毛衣，轉(zhuǎn)身走向房門。由于剛剛的撕扯，朋朋的后背露出了一塊淤青。

李嬸兒（眉頭一皺）

你背后邊咋回事啊？剛也沒摔著背啊？

朋朋立刻扯下衣服擋住淤痕。李嬸兒眨了眨眼，看了看別處，若有所思。

李嬸兒

孩子，沒事兒多來我這兒吧！

朋朋快步走出了房門。李嬸兒仍皺著眉頭，長喘一口氣。

8 第九場 內(nèi)景。走廊-308房間 - 下午 暮春

一周平靜地過去，朋朋都沒去過308。這天，朋朋放學(xué)回家，路經(jīng)三樓樓梯口時，突然發(fā)現(xiàn)沒有聽到往日的縫紉機(jī)嗡嗡聲。他有點(diǎn)遲疑地停下腳步，確實(shí)沒有聽到。他癟了癟嘴，走上了五樓。

接連過了好幾天，朋朋發(fā)現(xiàn)上下樓路經(jīng)三樓時都沒有聽到縫紉機(jī)的嗡嗡聲，好奇心慢慢讓他靠近308門口。他像第一次去308那樣，小心地踱著步子，慢慢靠近，耳朵貼著門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確實(shí)沒有任何聲音。他一不小手碰了下門，門竟然動了一下，原來門沒鎖。

朋朋輕輕地打開門，溜了進(jìn)去。

朋朋在空無一人的屋子里晃蕩著，那個被陽光照耀著的縫紉臺上有件還沒打好的黃毛衣放在上面，精細(xì)的盤旋條紋一看就是出自李嬸兒之手。

終于，朋朋發(fā)現(xiàn)李嬸兒正躺在床上。李嬸兒面色蠟黃，嘴皮兒干裂，虛弱地呼吸著。

朋朋（走到跟前）

李嬸兒，李嬸兒？你怎么了？

看著李嬸兒干裂的嘴唇，朋朋馬上走到廚房顛了顛茶瓶，發(fā)現(xiàn)有水，然后將水倒在杯里，送到李嬸兒跟前。

他輕輕地扶起李嬸兒，給她慢慢喂水。李嬸兒喝了幾口水，咳嗽了幾聲。

李嬸兒（虛弱地）

快，去我衣柜的鐵盒子里。。里面。。有藥。。紅色的。。

朋朋

好，你先躺下

朋朋扶下李嬸兒，立刻跑去衣柜子里翻藥。不一會兒，就從鐵盒里找到了紅色藥丸，他正準(zhǔn)備給李嬸兒拿過去，卻發(fā)現(xiàn)裝藥的鐵盒子下面有一張照片，他抽出一看，照片上一個年輕秀麗的女人手里抱著一個8，9歲大的小男孩，跟自己年紀(jì)差不多。他定睛一看，照片上這女人分明是年輕時候的李嬸兒。

朋朋（自言自語）

原來李嬸兒年輕時候這么好看。

隨后朋朋將藥拿到李嬸兒面前，再次扶她喂藥。然后朋朋去廁所拿來了濕毛巾，蓋在了李嬸兒額頭。

慢慢地，李嬸兒氣色好了許多。

李嬸兒

扶我起來。

朋朋趕緊上前扶起她。朋朋邊扶邊問。

朋朋

照片上你抱的誰啊？

李嬸兒突然瞪大了雙眼。

李嬸兒

你。。你。。誰讓你亂翻的！

朋朋沒說話，靜靜的看著李嬸兒。李嬸兒哀嘆了口氣。

李嬸兒

十年了，我變賣了所有東西，找了他整整十年啊。。。這是我和他最后一張照片，就是他9歲那年冬天。。。被人拐了。

李嬸兒用手摸著照片

李嬸兒

你們真像啊，才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兒子回來了。

朋朋看著李嬸兒鬢角的銀絲，和臉上凹陷不一的深紋。十年艱苦尋子的光陰，竟然把照片上這個溫婉年輕的女人摧殘成這樣。

李嬸兒

又想了想，十一年了啊，怎么會還是這個樣子呢。

朋朋（看著照片）

他叫什么??？

李嬸兒

大鵬。

李嬸兒

冬天剛過，他已經(jīng)二十了吧。

朋朋看著照片。

李嬸兒

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的樣子啊。

朋朋

一定記得的。

李嬸兒伸手摸著朋朋的頭，嘴角微微上揚(yáng)。

9 第十場 內(nèi)景。308室 - 下午 暮春

由于生病，這段時間李嬸兒也沒接縫紉活兒，一直待在屋里，朋朋常常往李嬸兒家跑。

這天朋朋又來到了李嬸兒家，李嬸兒仍在窗邊織著那件黃毛衣。

朋朋

李嬸兒。

李嬸兒

我又快織好一件毛衣了，你過來試試。

朋朋走了過去，李嬸兒將毛衣套過他頭。朋朋低頭看著毛衣，變化的花紋螺旋著往下，像一股股噴涌靈動的泉水。朋朋在鏡子前側(cè)著身子。

朋朋

我怎么覺得比上次那件紅毛衣大一圈兒呢？

李嬸兒

（笑）

這件兒啊，是比著大鵬10歲的身板兒織的。

朋朋

10歲？

李嬸兒

看著上次你穿著那件這么合身，我想，大鵬9歲的時候也一定這么合適。

朋朋愣了愣。

李嬸兒

衣服脫了吧，我收個針。

朋朋乖巧地脫下了黃毛衣。

李嬸兒接過黃毛衣，又在縫紉桌旁坐了下來。

李嬸兒

你就在這兒玩兒會吧，我給你講講大鵬小時候的故事。

朋朋

好?。?/p>

朋朋一下坐到沙發(fā)上。

李嬸兒一邊織著毛衣，一邊說道。

李嬸兒

大鵬小時候可皮了呢，比你還不聽話！

朋朋瞪著大眼睛看著李嬸兒。

李嬸兒

有一次啊，我在家里買了一大袋花生，是第二天要拿來做花生漿的，他小子，太貪吃了，居然趁我去買菜偷偷溜進(jìn)廚房。。。

朋朋乖巧地看著陽光下的李嬸兒。夕陽照在縫紉桌上，織毛衣的銀色長針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暈照得朋朋直眨眼睛，李嬸兒微微佝僂的身子慢慢變得挺直，臉上的皺紋也慢慢消退，變得光澤起來，一個小孩兒的笑聲漸漸響起，9歲的大鵬出現(xiàn)在年輕的李嬸兒周圍蹦跳，年輕的李嬸兒一邊織毛衣一邊笑盈盈的看著他。

李嬸兒

你說他傻不傻。

朋朋在沙發(fā)上曬著太陽睡著了。李嬸兒看了他一眼，噗嗤一下笑出聲，手下的黃毛衣已然成型。

10 第十一場 內(nèi)景。朋朋家-走廊 - 早上 暮春

天蒙蒙亮，一聲雞鳴在小區(qū)院子里回蕩著。

陽光打在朋朋熟睡的臉上，紅色的毛衣整整齊齊地疊在床邊。

“嘟嘟—嘟嘟” 外邊響起汽車的鳴笛。朋朋皺了皺眉，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睡。接著是一陣瑣碎的腳步聲和拉扯東西的聲音。

劉明

快起來快起來！搬家了！

劉明推著朋朋的身子。朋朋揉著惺忪的眼睛。

朋朋

干嘛呀。

劉明

車都來了！快起來幫著搬東西！

朋朋像炸雷一樣從床上彈起。

朋朋

今天嗎？？不是下個月才搬嗎？

劉明

我突然在那邊接到個活兒，得馬上搬過去。

朋朋

可是，可是。。。

劉明

哪兒那么多廢話啊，快收拾東西。

劉明說完轉(zhuǎn)身走到餐桌前，將朋朋媽媽的遺像塞進(jìn)一個編織麻袋里。朋朋慌得立刻下了床，急沖沖地沖出家門。

劉明

王朋朋！你上哪兒去?。。?/p>

朋朋沒有理會，忙里忙慌地下了樓梯。

11 第十二場 內(nèi)景。走廊-308房間 - 早上 暮春

朋朋沖到308房門口，“砰砰砰”地開始砸門。

朋朋

李嬸兒！李嬸兒！

過了一會，門開了，李嬸兒叉腰站在門口。

李嬸兒

干嘛啊這么大動靜！

朋朋（手扶著鐵門）

我。。我要搬走了，等會就要走。

李嬸兒（氣憤地）

你這娃子！怎么說走就走？

朋朋

我繼父剛跟我講，我就來跟你說聲！

李嬸兒

走就走啊，就留下我這個老古董在這死了算了！你還來這兒干嘛！

朋朋

我想，我想。。。

朋朋慢慢低下頭，李嬸兒一把關(guān)了門。

李嬸兒氣沖沖地走進(jìn)臥室。

李嬸兒（自言自語）

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

朋朋聽到了屋里李嬸兒的話，淚水一下子蹦出了眼眶，他慢慢轉(zhuǎn)身往回走著。

12 第十三場 外景。小區(qū)院子 - 早上 暮春

一輛藍(lán)色貨車停在小區(qū)院子里。

劉明將最后一包行李提上車后，關(guān)了后備廂門，走到車前。朋朋站在車旁，皺著眉頭看著308的窗戶。

劉明

看啥啊，快上車！

朋朋打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車緩緩開動起來。

李嬸兒

等等！

朋朋從后視鏡里看見李嬸兒拎著一個大麻袋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朋朋

快停車！停車?。?/p>

劉明踩著剎車（不耐煩）

這老太婆要干嘛？

車慢慢停了下來，李嬸兒跑到車窗前，將塞得滿滿的大麻袋子從窗口硬是塞進(jìn)了副駕座。

李嬸兒

你拿著！

朋朋

這是什么？

李嬸兒

這兒有3件毛衣，是我給依著你的身板給大鵬打的，你拿去穿吧。

朋朋翻了翻袋子，最上面那件就是上次李嬸兒打的那件黃毛衣，黃毛衣下面還有兩件藍(lán)的。李嬸兒翻著里面的毛衣給朋朋念叨著。

李嬸兒

黃毛衣你明年開春穿，下面兩件藍(lán)的，淡藍(lán)你11歲穿，深藍(lán)那件我剛收好針，你12歲穿。

朋朋眼圈慢慢紅了。劉明疑惑著看著李嬸兒。

李嬸兒

看什么看，快開車走吧！

劉明慢慢開動了車子。

李嬸兒笑著。

李嬸兒

行了，我走了！

說完便立刻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朝小區(qū)走去。劉明點(diǎn)著頭開著車。朋朋翻看著每一件毛衣，花色都各不相同。幾滴眼淚滴在了最上面的黃毛衣上。后視鏡里，朋朋早已泣不成聲。后視鏡里李嬸兒佝僂的背影越來越小。

李嬸兒越走越慢，開始還笑著，慢慢眼睛越來越紅，淚水緩緩地劃下臉頰。

13 第十四場 外景。小區(qū)大院 -上午 初夏

小區(qū)大院的樹更加地郁郁蔥蔥，不時伴著一兩聲蟬鳴。

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背個包，手里拿著一張照片。他微笑著走進(jìn)小區(qū)大院，臉的一邊有個酒窩。

14 第十五場 內(nèi)景。308房間 -走廊 - 上午 初夏

趙叔拿著件衣服笑著走出308房門。

趙叔

可真惹不起您！

屋里隱隱傳出聲音。

李嬸兒

惹不起那你以后別來補(bǔ)衣服啊。

308號房里窗臺旁的縫紉桌，李嬸兒正織著一件墨綠色的毛衣。麻利的手法，一根根藤蔓一樣的線條在毛衣上生長著。

青年男子走到308門前，看看了門牌上的308，又看了看手里照片背面的地址，然后把照片翻到正面——一個年輕秀麗的女人手里抱著一個8，9歲大的小男孩。跟朋朋在李嬸兒衣柜里那張照片一模一樣。青年男子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微笑著露出酒窩，開始敲門。

“嘭嘭嘭”

青年男子

請問有人在嗎？

作者簡介

方譽(yù)杰（1995—），男，漢族，籍貫：重慶江北，單位：重慶大學(xué)美視電影學(xué)院，研究方向：戲劇影視學(xué)。

（作者單位：重慶大學(xué)美視電影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