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rlin

在中國最后的母系部落，摩梭族女性不僅是生活的支點，更是少數(shù)民族文化最后的守護者。

德國攝影師卡洛琳·柯呂普 （Karolin Klüppel）前后三次深入瀘沽湖畔的摩梭人家中，用一場對摩梭女性傳統(tǒng)生活的影像探索，還原她們的真實生存狀態(tài)，傳遞來自大山深處的原始力量。

在遙遠的瀘沽湖畔，聚集著中國最后的母系部落—一摩梭人，他們男不娶，女不嫁，人們終生與母親同住，沒有當代主流社會的婚姻與家庭。這種獨特的母系親屬結構令兩性呈現(xiàn)出與主流社會截然不同的權欲關系。在這種特殊的地域文化下，人們都未受到任何的性別壓迫，從這個層面上講，摩梭族早已超越了平面單軌的性別二元論。在摩梭人的心中，早已打破了慣有的以男性或者女性概念所主導的思路，他們強調(diào)不管男女，必須以家為本，尊崇生命。這種看似與當代格格不入的群體文化引發(fā)了很多學者、游人的興趣，而當?shù)卣鎸嵉纳鏍顟B(tài)很少被客觀記錄?？辶铡聟纹眨↘arolin Klüppel）是一位攝影師，還是一位女性文化研究者，所以在她眼中，母系社會文化其實是時代的一個窗口，可以從一個群體的特殊性里反觀所謂主流社會的現(xiàn)狀。

攝影系列《達布，中國肖像之摩梭族女族長》（Dabu/Pomaits of Chinese Mosuo Matriarchs）把鏡頭對準了摩梭族家庭中最為重要的部分——達布（Dabu）。達布特指摩梭族家族里有威望的年長女性，無論是否已婚與生育。她們與傳統(tǒng)意義上“母親”的概念不同，并不以婚姻或生育做定義，她們常常是一個家族的頂梁柱，從日常農(nóng)耕勞作到家庭財產(chǎn)分配，甚至是社會交往都由達布掌管。在達布心中，所有的后輩都是自己的孩子，她們高傲而謙卑，一生只歸屬于自我，她們白始至終都生活在以母系血緣為核心的家屋，從家中的女兒成長為掌管家族的長者，一生的宗旨虔誠而單純——自強自立，守護家人。

在開始拍攝前，卡洛琳曾多次深入瀘沽湖地區(qū)，起初她和達布的交流必須通過翻譯，巨大的文化差異讓卡洛琳倍感不適。她認為言語上的隔閡會直接影響攝影師對當?shù)匚幕睦斫?，不愿只憑著一知半解的態(tài)度就去記錄一個陌生群體的真實生活。于是她從零開始，一點點學習摩梭語，從最基礎的溝通開始，逐步建立與當?shù)厝酥g的連接。在她看來，紀實攝影的意義就是要從摩梭人的內(nèi)在精神出發(fā)，試圖從拍攝對象的眼睛里找到她們之所以常居于此的源頭，盡量跟隨她們的心路歷程去創(chuàng)作，而不是為了拍攝而拍攝。

隨著卡洛琳與摩梭人的深入交往，達布深藏不露的世界終于展開?？辶諏碜詺v史與當下、人類與自然等多方面交織的情緒以極緩慢的畫面形式呈現(xiàn)在觀者面前。每一幅作品都充斥著濃烈的色調(diào)，貫穿了達布的所有生活場景，從簡樸的臥房到浸滿了油漬的廚房角落，鏡頭中的達布沒有刻意裝扮，只是身著尋常的便服，她們的臉上雖然已飽經(jīng)滄桑，卻沒有絲毫暮氣頹敗的樣子，那種篤定的生命力不斷地從她們微小卻強韌的身軀中滲透出來。一位77歲的達布說：“我們在村子里開著一家餐館維持生計，現(xiàn)在經(jīng)濟水平比以前好多了，也有錢修繕房子了，我唯一擔心的就是我們岌岌可危的文化。摩梭族人口數(shù)量太少，力量薄弱，我能看得到摩梭族傳統(tǒng)正在衰退，以前我們雖然貧窮，但大家內(nèi)心充足，而現(xiàn)在，我很擔心摩梭族的存續(xù)問題?！边_布是最尊貴的家族守護者，她們永遠不卑不亢，即使面對鏡頭也從不躲閃。對于外界的抨擊和逐漸衰退的傳統(tǒng)文化，她們不愿爭奪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己之力繼續(xù)堅守摩梭人的精神和守護瀘沽湖的純凈。

談及為何會對母系部落如此感興趣，卡洛琳曾說：“當人們已經(jīng)習慣了當下主流生活方式的時候，一個很反常的、反時代的社會現(xiàn)象或群體文化出現(xiàn)，就會引起各方面的質(zhì)疑和抨擊。對于‘母系社會這個看起來很不合常態(tài)的存在，很多白以為是的現(xiàn)代人只會一味地抨擊‘落后的文明，卻未曾深入、客觀地研究過每一種現(xiàn)象背后所支撐他們的文化根源，摩梭族婦女們也許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一生都沒走出過山區(qū)，但是她們的精神世界和對自我價值的認知遠比我們局外人想象的要深刻許多?！蹦λ笞迮杂兄鴣碜源笊缴钐幍脑剂α浚练€(wěn)靜默，懷揣善意，她們是生活的支點，也是少數(shù)民族文化最后的守護者，同根同源的信念使得她們依然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四季交替，豐儉由人。

1 忠實村是—個遠離旅游區(qū)的傳統(tǒng)村落，為原永寧土司府所在地。坐落在瀘沽湖與開基河之間，正因有了土司衙門的威嚴，在世代摩梭人的心目中有著難以掂量的分量。與廣為人知的落水村相比，這里還保留著大量原生的摩梭族習俗，沒有被過剩的旅游業(yè)同化。忠實村的婦女人人擅長歌唱，在田間地頭隨意高歌一曲都如同天籟。

2 “走婚”一詞是學者們在研究摩梭人走訪形態(tài)時創(chuàng)建的一個描述性漢語詞匯.將它設為一種特殊的婚姻制度，但實際上，摩梭人對走訪關系的指稱沒有包含婚姻的意義。

3 每年十月到次年三月是瀘沽湖旅游的最佳季節(jié)。融合當?shù)啬λ笞逶鷳B(tài)之美的精品民宿成為越來越多人的選擇。位于蒗放村的詩莉莉泛蜜月昂月精品酒店用17間面向瀘沽湖的客房，讓人們感受原始與離群索居之美。（約￥500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