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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開放四十年海外中國學研究

        2018-05-14 16:40:53李雪濤
        孔學堂 2018年3期
        關鍵詞:學術史

        摘要:本文主要從接受、譯介以及再研究的角度對改革開放四十年來中國學者在海外中國歷史研究方面的成就進行了梳理、總結和評價。這期間,海外中國歷史研究從作為文獻資料的階段,經過國別中國史研究階段,一直到今天的問題史階段。文章上述三個階段的出版物(論文、專著、叢書)、學術大事記(國際學術交流、會議等)、重要的思潮等為出發(fā)點,勾勒出這四十年間海外中國學研究的發(fā)展的特點。

        關鍵詞:海外中國學? 中國歷史研究? 學術史

        作者李雪濤,北京外國語大學歷史學院(全球史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 100089)。

        本文主要從學術史的角度梳理改革開放四十年海外中國學,特別是在中國歷史研究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即便從文化中國、歷史中國的海外中國學的角度對這一時段的學術史進行研究,也至少涉及哲學、歷史、文學、宗教、藝術史和語言等多個方面。要想全面、系統(tǒng)地對這些領域進行梳理,以一篇文章的篇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此,本文將主要論述海外中國歷史研究方面的成就在中國產生的影響。海外中國學的基礎學科是中國語言、文化與歷史,二戰(zhàn)以后美國中國學的轉型,也是從以歷史學為基礎的研究,轉向了其他社會科學領域與現(xiàn)實問題的探討。所以,從海外中國歷史研究出發(fā)可以更好地對海外中國學的整體脈絡進行梳理。

        現(xiàn)代學科的體系大都是在19世紀的歐洲創(chuàng)立的,歷史學作為人文學科的分支當然也不例外。盡管利奧波特·馮·蘭克(Leopold von Ranke)從1834年起就擔任柏林大學的教職,但歷史學的專業(yè)化在歐洲和美國是1860年后才形成的。中國文化有著悠久的史學傳統(tǒng),“歷史”的含義在漢語中最早僅用“史”字來代表:甲骨文中“史”與“事”相似,指事件。許慎《說文解字》(2世紀)說:“史,記事者也。”“歷史”一詞出現(xiàn)較晚,在《三國志》裴松之的注中,首次提到“歷史”二字?!赌淆R書》中也提到這個名詞,是歷代史書之意。漢語現(xiàn)代意義上的“歷史”是從日文“歷史”(れきし)借用而來,而“歷史”則是日本明治時期對英文history一詞的翻譯。1870年“歷史”在日本成為流行詞。作為現(xiàn)代學科意義上的“中國歷史”,始于1902年梁啟超在《新民叢報》上開始連載《新史學》,標志著現(xiàn)代意義上的“中國歷史”的真正誕生。其目的在于服務于國家;要在世界史中為中國歷史尋找關聯(lián)處;接受西方的普遍模式等現(xiàn)代歷史的觀念融入了梁啟超的研究之中。

        改革開放四十年來的海外中國歷史研究實際上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1.中國的改革開放,特別是經濟的發(fā)展,促使海外的研究者進一步加強對中國歷史的研究。海外學者對中國歷史研究的新史料發(fā)現(xiàn)、主要觀點,構成了他們研究的主要成果。2.中國學者在改革開放四十年來對海外學者的中國歷史研究的翻譯和再研究。這一部分實際上包括兩個時段:一是1978年之前的研究成果的譯介和評述,因為從1949—1978年的近三十年間,中國與世界學術界的隔絕,使得改革開放后的學者不得不對前三十年海外學者的成就進行補課;二是平行譯介同時代的海外學者的研究成就。本文主要從接受、譯介以及再研究的角度對第二個方面的內容進行梳理、總結和評價。

        這里還需要指出的是,按照我國對“中國歷史”學科的劃分,中國歷史實際上包括:中國古代史(上古至1840年鴉片戰(zhàn)爭)、中國近代史(1840至1949年南京國民黨政權覆亡為止)、中國現(xiàn)代史(1949年10月至今的歷史)。本文中的“中國歷史”只包括前兩個部分,亦即1949年前的歷史,而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的“中國現(xiàn)代史”則需要專文來論述。

        一、第一階段:文獻資料階段(1978—1987)[見英文版第100頁,下同]

        這實際上是恢復與展開的階段,海外中國歷史研究作為海外漢學的一個分支在這一時期得到了恢復。早在1976年,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開始組建“中國社會科學院”伊始,所設的“情報研究所”中就有由孫越生先生負責組建的“國外中國研究室”,編輯出版《國外中國研究》期刊。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內容,是介紹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的成就。除了期刊之外,“國外中國研究室”還組織編纂了第一套“國外研究中國叢書”,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

        西方學術譜系中漢學和中亞學(蒙古學、西藏學等)同屬于東方學,西方大學漢學系一般來講是與中亞系并列的學科。清代的特殊性在于其疆域不僅包括傳統(tǒng)的“中國”(漢人)的區(qū)域,同時也橫跨了蒙古、西藏等中亞民族地區(qū)。因此當時“國外中國研究室”所主編的這套叢書的立場非常明確,所謂的“中國研究”并非一時一地一族之學問,也包括了海外有關歷史中國和文化中國中各民族的研究成就。因此,才會有馮蒸編著的《國外西藏研究概況(1909—1978)》的出版。

        除了這套叢書外,1981年中華書局也出版了馮蒸編著的《近三十年國外“中國學”工具書簡介》。由于封閉了近三十年的時間,國內學者對海外中國歷史學家所使用的工具書并不熟悉。這部書實際上是對海外“中國學”的基本情況的介紹,是理解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的基礎。

        在這一時期,有關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的刊物尚有:1.國務院古籍整理出版規(guī)劃領導小組從1979年開始編輯的《古籍整理出版通訊》(內部刊物),1981年3月號以特刊的形式出版了一期《日本對中國古代史的研究及其爭論點》(嚴紹璗翻譯并編纂)的???,對日本學界1966—1978年間有關中國古代史的研究進行了十個方面的總結。這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學術界首次對“文革”以來日本學界對中國古代史研究的成果進行系統(tǒng)的報道。2.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歷史研究所于1980年創(chuàng)刊《國外中國近代史研究》。這份有關海外中國近代史研究的刊物,一直出版到1995年,共27期。盡管是“內部刊物”,但其信息量非常大,特別是有關歐洲中國近代史研究的譯稿非常多,從而使得國內的中國近代史研究者獲得了“國際視野”。

        除此之外,當時已經恢復了的一些大學學報,也刊登了很多與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相關的論文。例如1979年《內蒙古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就曾發(fā)表了蒙古史學者潘世憲的文章《日本蒙古史研究概況》。這篇有12頁篇幅的文章,將日本自明治時期的蒙古史研究分為三個階段:1887—1931年的初創(chuàng)期、1931—1946年的日本軍國主義侵略中國的戰(zhàn)爭時期以及1946年至當時的復興發(fā)展時期。文章對上述三個階段的研究成果做了非常詳細的介紹。

        由于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的文獻在當時的中國極其匱乏,因此,上述的工具書和綜述對于及時了解這一時期及之前的研究狀況,有一定的幫助。但如果要從學理上系統(tǒng)理解某一國別、某一學派乃至某一位學者的學說,仍然需要對其學術著作進行翻譯。其中比較著名的與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相關的漢學譯叢有:1986—1988年李范文主編的“國外中國學研究譯叢”,共出版了2集;1986年開始王堯主編的“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至今已經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了20輯。其中包含著大量的有關中國歷史,乃至專門史的研究。

        翻譯系列中影響最大的是費正清(John K. Fairbank)主編的“劍橋中國史研究系列”的中文譯本,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這是一項標志性的成果,很多具有顛覆性的觀點被介紹進來,特別是中國近代史方面。其中《劍橋中國晚清史》(上、下卷)于1985年出版,《劍橋中國隋唐史(589—906年)》上卷于1990年,《劍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上、下卷)分別于1990、1992年出版,《劍橋中國明代史(1368—1644年)》和《劍橋中國秦漢史(公元前221—220年)》于1992年,《劍橋中華民國史》(上、下卷)于1994年出版,《劍橋中國遼西夏金元史(710—1368年)》于1998年出版,其余各卷出版于21世紀。

        在改革開放的最初幾年中,中國歷史領域的學者開始與國際學術界進行正常的國際學術交流。1978年8月,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副所長王鐘書赴哈佛大學開設有關漢代文化的系列講座。同年10月,華中師范大學歷史學教授章開沅到哈佛大學訪問并做學術演講。1979年6月,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中國歷史學家魏斐德(Frederic Wakeman Jr.)率領美國“中國明清訪問團”訪問中國,了解新時期中國歷史學的新發(fā)展。同年,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歷史學家黃宗智(Philip C. C. Huang)來華訪問,在社科院近代史所、南京大學等地做了學術演講,并與中國同行進行交流,介紹美國中國歷史研究的情況。1981年哈佛大學費正清研究中心的史華慈(Benjamin I. Schwartz)訪問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所,史華慈教授一生致力于近代中國思想和政治領域,出版了多本膾炙人口的學術著作,與費正清一起被認為是當代美國兩位最著名的漢學家。1982年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劉廣京(Kwang-Ching Liu)在社科院近代史所訪問。作為費正清的弟子,劉廣京曾參與《劍橋中國晚清史》下卷(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China: Late Ching, 1800—1911, Part 2)的寫作,并對其師的“沖擊—回應”說予以了修正。1983年夏季學期,德國歷史學家傅吾康(Wolfgang Franke)受邀在北京師范大學歷史系做客座教授,其后的冬季學期他在中山大學東南亞歷史研究所繼續(xù)擔任教職,向中國同行介紹國外在中國歷史方面的研究進展。這些在今天看來再正常不過的學術交流,在當時頗有“破冰”的意味。也正是這樣的正常交往,使中國的歷史學者漸漸地了解了國外同行的研究狀況和研究方法。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隨著美國歷史學界學術思潮和方法的不斷變化,對中國的歷史研究也產生了深刻的變化,而這些對于尚處改革開放之初的中國學者而言,大都是陌生的。1980年黃宗智發(fā)表了題為《三十年來美國研究中國近現(xiàn)代史(兼及明清史)的概況》的文章,對20世紀50年代以來的美國對中國近代史的研究做了總括,提出了著名的“三代發(fā)展說”。他稱戰(zhàn)后第一代的學者以費正清、芮瑪麗(Mary C. Wright)、列文森(Joseph R. Levenson)為代表,他們所進行的是政治史和精英人物的研究;第二代以德懷特·H·帕金斯(Dwight H. Perkins)、施堅雅(G. William Skinner)、魏斐德、孔飛力(Philip A. Kuhn)為代表,他們開始借用社會科學的理論和方法研究中國史;第三代以裴宜理(Elizabeth J. Perry)、周錫瑞(Joseph W. Esherick)為代表,主要開展反帝史、經濟史、民眾運動史、地方史等方向的學術研究。黃宗智認為,第三代學者的研究“影響更深遠”,反映了現(xiàn)代西方史學的一個普遍潮流。這篇文章對中國學界的影響非常大,它使隔絕了三十年的美國中國歷史研究的學術史發(fā)展過程得以呈現(xiàn)。盡管有關代際演變的說法并非得到所有學者的認同,但通過黃宗智的梳理,中國學者不僅可以了解這三代美國學者對中國近代史的研究狀況,同時也通過他們所使用的方法去理解西方史學思潮的發(fā)展。除此之外,劉廣京的演講《三十年來美國研究中國近代史的趨勢》也得以發(fā)表。

        1983年,芝加哥大學歷史學家艾愷(Guy S. Alitto)的論文《當前西方史學界研究中國地方史的趨勢》在中國發(fā)表。在文章中,艾愷在充分肯定費正清在中國政治史、外交史、制度史方面貢獻的同時,強調美國中國歷史學界在20世紀60年代研究思潮發(fā)生的變化:何炳棣(Ping-ti Ho)的中國人口研究、施堅雅的城市研究打破了僵局,接下來就是地方史研究的出現(xiàn),真正實現(xiàn)了中國歷史研究的突破。

        1978年改革開放之初,中國的學者突然發(fā)現(xiàn),中國歷史的研究不僅僅是中國人的事情。當時的中國學者針對海外中國學的研究是以文獻學的方式展開的,發(fā)表的大都是概覽性和描述性的文章。由于當時大部分的中國學者對于海外學者如何展開對中國歷史的研究,所知甚少,因此,這一階段對海外中國學研究成果的大量介紹和翻譯,可謂篳路藍縷。雖然這一時期大部分的資料都是描述性的,但卻為當時中國的學者提供了有關過去三十年來海外中國學研究情況最完整的中文資料和信息。

        二、第二階段:國別中國歷史研究階段(1988—2003)[102]

        這同時也是借助于海外中國學重建中國歷史研究的階段。之所以選擇1988年作為國別中國歷史研究階段的開始,是因為這一年出版了兩套與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相關的重要叢書:其一是“中國近代史研究譯叢”,其二是“海外中國研究叢書”。

        1949—1978年間大陸的中國歷史研究基本上是按照歷史唯物主義、辯證唯物主義的方式建構起了一套完整的話語體系。因此,1978年改革開放以后,中國歷史研究已經呈飽和狀態(tài),在沒有新的考古發(fā)現(xiàn)的前提下,新的研究成果基本上可以想象得到。因此,海外中國歷史研究(尤其是美國中國近代史研究)的成果,特別是新的方法論對于中國學者來講是非常及時的。盡管20世紀80年代,一度由計量歷史學派占據(jù)中心地位的西方史學界,此時重又回到了敘事史學。與此同時,史學同時又遭受到了來自后現(xiàn)代主義的挑戰(zhàn)。在美國,新文化史(new cultural history)成了學術界的時尚,它強調回歸歷史學的敘事傳統(tǒng),但不再是所謂的“宏大敘事”(master narratives),而是轉向了普通民眾、日常生活的微觀歷史研究,著重從文化的角度和視域來研究歷史。

        很多后現(xiàn)代的理論和話語在運用到歐洲歷史研究方面,并未引起中國歷史學者的格外關注。而這一時期的海外歷史學家一旦運用民族國家、公共領域、婦女史和性別史、新文化史等新史學的方法對中國歷史特別是近代史所做的研究,使中國學者一下子接近了這些理論。相關叢書的翻譯出版,影響了不止一代的中國學者。

        在有關海外中國研究的文章和論著中,這一階段較為重要的有:1989年,李學勤在《中國史研究動態(tài)》上撰文介紹《西方中國古代研究的新趨向》。嚴紹璗的《日本中國學史》則從漢學史的角度,對有關日本中國歷史研究的成就進行了梳理。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嚴紹璗的研究一直強調將這些學說還原到當時的一個時代背景和歷史語境之中去看待。1991年忻劍飛的《世界的中國觀——近二千年來世界對中國的認識史綱》出版。本書探討了歷史上世界對中國的認識以及在各國的記載中中國歷史上的人物、社會、文化等呈現(xiàn)出的風貌與姿態(tài)。盡管本書所使用的文獻均為二手的資料,但卻比較全面地勾勒出了世界歷史中中國的形象。1996年,李孝聰出版《歐洲收藏部分中文古地圖敘錄》,書中對歐洲1900年前收藏的部分中文古地圖(300幅)的中英文目錄進行了收錄。這是學界第一部有關海外中文古地圖的目錄著作。1998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所王慶成編輯出版了《稀見清世史料并考釋》,對十余年來從英、美、俄、日及臺北等地圖書館、檔案館搜訪所得的有關清代中國的稀見史料190余件,進行了整理和分類。這些研究在當時對擴展清史及近代史的研究領域,重新審視清代及近代中國社會和歷史中諸多重大課題,均具有意義。

        1999年,由北京大學張洪柱、王曉秋主編的《國外中國近現(xiàn)代史研究述評》出版,兩位編者試圖用歷史的眼光對國外中國近現(xiàn)代史研究的狀況進行比較全面的介紹和評析。書中收錄的相關研究論文,涉及蘇聯(lián)、俄羅斯、美國、日本、英國、法國、德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2002年陳君靜出版了《大洋彼岸的回聲——美國中國史研究歷史考察》,對從傳教士開始一直到今天的美國中國史研究做了系統(tǒng)的梳理。

        這一時期,一系列與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相關的叢書得以出版。1988年,王慶成、虞和平主編的“中國近代史研究譯叢”由中國社會出版社出版,該叢書所選的都20世紀60年代以來的英美和日本對中國近代史研究的名著,先后推出了魏斐德的《大門口的陌生人:1839—1861年間華南的社會動亂》(1988年)、孔飛力的《中華帝國晚期的叛亂及其敵人:1796—1864年的軍事化與社會結構》(1990年)、費維愷(Albert Feuerwerker)的《中國早期工業(yè)化:盛宣懷(1844—1916)和官督商辦企業(yè)》(1990年)、楊國倫(Leonard K. Young)的《英國對華政策:1895—1902》(1991年)、施堅雅的《中國農村的市場和社會結構》(1998年)等美國中國近代史研究的扛鼎之作。這套叢書至今已經出版了14本,對國內學人了解海外中國近代史的研究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1988年,劉東開始主持編纂“海外中國研究叢書”。這套叢書收入了很多海外中國歷史學家的重要著作,迄今已由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了200余種,包括:柯文(Paul A. Cohen)的《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性之間:王韜與晚清改革》(1994年)、張灝的《梁啟超與中國思想的過渡》(1995年)、史華慈的《尋求富強:嚴復與西方》(1996年)等美國中國近代史研究的重要著作。除了大量美國的中國學著作外,這套叢書還包含了其他語種的有關中國歷史的著作,如謝和耐(Jacques Gernet)的《中國社會史》(1995年)。這并非一部簡單的中國歷史學著作,而是將中國放在一個區(qū)域乃至世界的范圍內的中外關系史。謝和耐認為,在數(shù)千年來不停發(fā)展的過程中,中國與遠近不同的國家和地區(qū),在政治制度、法律、技術、經濟和文化生活上,都是相互影響的。

        1989年,王元化研究主編的“海外漢學叢書”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1992—1993年,中華書局出版的《日本學者中國史論著選譯》共10卷,系統(tǒng)介紹了近代以來日本學者在中國史研究方面所取得的成就。1995年出版了《日本中青年學者論中國史》。1996年,李學勤主編《國際漢學著作提要》,其中涉及夏德的《中國古代史:至周代末年》(Friedrich Hirth, The Ancient History of China to the End of Chou Dynasty)、內藤湖南的《中國史學史》、桑原騭藏的《東洋史說苑》、武內義雄的《中國思想史》、福蘭閣的《中國通史》(Otto Franke, History of the Chinese Empire)、艾伯華的《中國歷史》(Wolfram Eberhard, A History of China)、史華慈的《尋求富強:嚴復與西方》(In Search of Wealth and Power, Yen Fu and the West)、巖村三千夫的《中國現(xiàn)代史入門》等等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的重要著作。1997年,遼寧教育出版社出版了《當代漢學家論著譯叢》,其中達慕思大學(Dartmouth College)“中國研究”講座教授艾蘭(Sarah Allan)的《早期中國歷史、思想與文化》(1999年)從考古、藝術史、思想史等各個方面對先秦史進行了深入的探索。同年,上海三聯(lián)也出版了“三聯(lián)文庫·海外中國學研究系列”,其中有一系列有關中國歷史研究的專著,如三石善吉的《中國的千年王國》(1997年)就是日本學者有關中國宗教史的重要研究成果。

        2002年,劉東主編的“喜馬拉雅學術文庫·閱讀中國系列”由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北京)出版。其中有何偉亞(James L. Hevia)的《懷柔遠人:馬嘎爾尼使華的中英禮儀沖突》(2002年)以及黃宗智主編的《中國研究的范式問題討論》(2003年)。前者以1793年馬嘎爾尼英國使團訪華為例,詳述了清政府以及英帝國對賓禮的不同看法,強調了雙方在不同觀念框架、思維方式下執(zhí)行的實際操作的差異性。后者包括了兩個專輯:一、中國近現(xiàn)代史研究中的理論與實踐;二、中國的“公共領域”與“市民社會”。主要以西方當代的一些史學觀念來討論晚清以來的中國問題。

        除了叢書之外,各類海外中國學的刊物也如雨后春筍般出現(xiàn)。1990年《國外中共黨史研究動態(tài)》(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主辦)創(chuàng)刊,至1996年??还渤隽?2期。任繼愈主編的《國際漢學》于1995年創(chuàng)刊,特設了“中西文化交流史”等欄目,著重對近代以來的中西文化交流史進行有目的的譯介。由龍巴爾(Denys Lombard)、李學勤主編的《法國漢學》創(chuàng)刊。法國的中國歷史研究在歐洲獨占鰲頭,這本刊物的創(chuàng)立,對整理法國中國歷史研究的全面成就提供了重要的發(fā)表和譯介園地。

        1989年,柯文的著作《在中國發(fā)現(xiàn)歷史——中國中心觀在美國的興起》由中華書局出版??挛脑趯Χ?zhàn)以來有關美國中國學研究的歷史觀點演變作了探討之后,提出來了“中國中心觀”(China-centered approach)的新觀點。他對費正清的沖擊—回應說提出了質疑,認為“倘想正確理解19、20世紀的中國歷史,必須不僅把此段歷史視為外部勢力的產物,而且也應視之為帝制時代最后數(shù)百年出現(xiàn)的內部演變的產物。”這一觀點實際上反映了20世紀70年代以來美國研究非歐洲歷史的總趨勢:力求擺脫殖民地史的敘事框架,從所在地區(qū)或國家的社會內部出發(fā)探索其歷史發(fā)展,反對將非西方社會的歷史視為西方歷史的延續(xù)??挛牡闹卮筘暙I在于,他認為應當以中國為出發(fā)點,深入探索中國社會內部的變化動力與形態(tài)結構。除了《在中國發(fā)現(xiàn)歷史》之外,柯文的《研究中國近代史的去想問題——外因、內因或內外因結合》和《〈在中國發(fā)現(xiàn)歷史〉新序》也引起了中國史學界的極大興趣??挛囊弥袊鴼v史學家汪熙的觀點來強調他所謂的“中國中心觀”的真正意義:“若要對中國近代史有完整的、準確的理解,就必須把這段歷史看成是內外因素相互交織相互作用的產物?!?/p>

        作為加州學派的重要歷史學家,魏斐德的代表性論文早在1982年就被翻譯成了中文。他有關中國歷史的重要觀點,如:要正確對待中國與世界的關系、要從社會經濟方面說明政治事件的原因、對中國歷史的研究要注意與其他國家的比較、研究中國史要注意到世界性網絡的影響等,直到今天都在史學界占據(jù)重要的地位。盡管魏斐德于2006年就去世了,但其后他在漢語世界的影響不減反增。2008年他的《講述中國歷史》得以出版。2017年,新星出版社再次出版了魏斐德的作品。

        漢學家的傳記屬于漢學學術史重要的組成部分。美國早期傳教士漢學家如裨治文(Elijah C. Bridgman)的傳記——《千禧年的感召——美國第一位來華新教傳教士裨治文傳》被收入了周振鶴主編的“來華基督教傳教士傳記叢書”之中,引起了學術界的廣泛關注。1993年,《費正清自傳》的中文版出版,這是他對自己中國歷史研究五十年的回憶,具有極強的史料價值。另外一部由保羅·埃文斯(Paul M. Evans)撰述的《費正清看中國》,利用了大量個人檔案、日記、信件、第一版的刊物等重要史料,再現(xiàn)了這位中國歷史的見證人和研究者的研究經歷。華裔歷史學家的傳記也有幾種,其中較有影響的是:曾任哈佛大學東亞研究所研究員的黃仁宇(Ray Huang)的《黃河青山:黃仁宇回憶錄》以及芝加哥大學教授何炳棣的《讀史閱世六十年》。黃仁宇的《萬歷十五年》(1587, 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 The Ming Dynasty in Decline)曾在中國史學界產生了非常大的影響,黃仁宇用近乎平淡的筆觸分析一個皇朝從興盛走向衰頹的原因,以“大歷史觀”分析明代社會之癥結,給當時中國學界很多啟發(fā)?!度f歷十五年》中文版曾入選《新周刊》和《書城》“改革開放二十年來對中國影響最大的20本書”。

        除了英文世界的回憶錄外,其他國家的中國歷史學家的傳記也得以出版。作為明史和晚清歷史專家的傅吾康的《為中國著迷:一位漢學家的自傳》(Under the Spell of China: Autobiography of a Sinologist)得以出版。這部書敘述了這位德國歷史學家對中國歷史的研究和著述,以及晚年搜集整理東南亞華人的歷史的一生。由于涉及中國近現(xiàn)代史的很多著名人物,這部著作受到了廣泛的關注。

        專業(yè)學術機構的建立,是一門學科成熟的標志。這一時期,建立了一大批有關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的機構,主要有:1994年,李學勤、葛兆光在清華大學成立“國際漢學研究所”,中國歷史和中國思想史研究是研究所兩個重要的方向;1996年3月,華東師范大學成立“海外中國學研究中心”,歷史學教授朱政惠擔任中心主任,其主要的研究方向為美國的中國歷史研究,并于同年開始招收這一研究方向的研究生;同年,北京外國語大學的張西平也成立了“海外漢學研究中心”,北外中心的一個重要研究方向是傳教士中國歷史研究;2004年,中國社會科學院在原有“國外中國研究室”的基礎之上,建立了“國外中國學研究中心”,并于2005年出版了《歐洲中國學》一書。這部193萬字的巨著,實際上是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中國社科院文獻信息中心多位科研人員在孫越生、王祖望的帶領下,多年來廣泛搜集資料,深入研究,編纂的一部大型中國學的工具書。這部鴻篇巨制包括了對法國、英國、荷蘭、德國、奧地利、瑞士、瑞典、挪威、丹麥、芬蘭、冰島、意大利、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俄國等歐洲國家中國學歷史、學者和機構的介紹,可以說超過了之前所有相關的研究。海外中國歷史研究成了漢學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

        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國外對中國女性和社會性別研究的成果被不斷介紹到中國來,其中包括鮑曉蘭的《美國的婦女史研究和女史學家》(1995年)、王政的《國外學者對中國婦女和社會性別研究的現(xiàn)狀》(1997年)等,中國學者通過中文的譯介,對西方世界有關中國婦女史的研究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進入新世紀后,一些專門的研究著作也被翻譯成了中文,如費俠莉(Charlotte Furth)的《明清時代的性別、醫(yī)學和身體——中國研究中女性主義歷史寫作的歷程》(2006年)。

        這一階段的特點可以歸納為,誠如李學勤所談到的:“應當采用學術史研究的理論和方法,最重要的是將漢學的遞嬗演變放在社會與思想的歷史背景中去考察。和其他種種學科一樣,漢學也受著時代思潮的推動、制約,不了解這些思潮的性質及其產生的社會原因,便無法充分認識漢學不同流派的特點和意義?!敝袊鴮W界逐漸了解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的社會思潮和歷史背景,只有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才能理解這些歷史學家之所以如是理解中國歷史的原因。不從學術史的角度入手,很難把握好海外歷史學家的師承關系以及他們所屬的學派。具體到美國的中國歷史學研究,還必須放到美國中國學發(fā)展史的進程中做綜合考察。

        如何看待中國古代史學在國際史學中的地位和影響?如何看待現(xiàn)代中國史學發(fā)展過程中所受到的交叉影響、互動及其學術評價?對于這些問題,朱政惠通過“比較史學”的梳理,提出通過對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理論的吸收和運用,能克服對史學演進的靜態(tài)的、單線的,僅僅是本國別、本區(qū)域的研究局限。對一個國家和區(qū)域史學的了解,只有放到史學國際交流和活動的大背景下考察,研究才會更深入,更能探尋其共性中的個性。

        由于是在國別史中對海外中國研究的成果做翻譯或再研究,這其中必然會涉及研究者和被研究者的身份認同以及文本分析的技巧等問題。海外中國歷史研究本身具有跨語言、跨文化、跨區(qū)域的特征,是在研究與被研究之中互動成長起來的,海外中國學家的真正對手實際上在中國。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的領域,實際上與海外中國學家、當?shù)氐娜A裔學者、中國本土的歷史學家、女性學者等不同身份、國籍、性別的人群有關。身份的認同直接影響著研究者的研究內容以及所采取的方法和視角。

        這是一個國別史中國學、中國歷史研究的階段,國內學者對海外中國學家,特別是中國歷史研究者研究過程的梳理相當充分,對其演進過程中的特點、觀念與模式變化也都做了深入細致的分析。這一階段除了翻譯、評述之外,也已經與海外中國歷史研究者展開了各種形式的互動。

        三、第三階段:問題史的研究階段(2004年至今)[106]

        實際上,這一階段跨越了國別中國學史的研究領域,真正進入了問題史的研究階段。

        劉東的“海外中國研究叢書”繼續(xù)出版,很多有關中國歷史的著作依然產生著重要的影響。彭慕蘭(Kenneth Pomeranz)的《大分流:歐洲、中國及現(xiàn)代世界經濟的發(fā)展》(2004年),從反對西歐中心論和沖擊-回應模式出發(fā),詳細考察了18世紀歐洲和東亞的社會經濟狀況,對英格蘭和江南地區(qū)作了具體的比較,認為1800年以前是一個多元的世界,沒有一個經濟中心,西方并沒有任何明顯的、完全為西方自己所獨有的內生優(yōu)勢。只是19世紀歐洲工業(yè)化充分發(fā)展以后,一個占支配地位的西歐中心才具有了實際意義。從全球經濟史的角度對歐洲進入工業(yè)化社會的必然提出的質疑,在中國學界也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晚清思想史的著作中,諸如杜贊奇(Prasenjit Duara)的《從民族國家拯救歷史:民族主義話語與中國現(xiàn)代史研究》(2009年)、本杰明·艾爾曼(Benjamin A. Elman)的《從理學到樸學:中華帝國晚期思想與社會變化面面觀》(2012年)等也給中國學者帶來了嶄新的思想史的視角。除此之外,還有非英語的研究成果的譯介,如法國漢學家謝和耐的《蒙元入侵前夜的中國日常生活》(1995年)、魏丕信(Pierre-Etienne Will)《十八世紀中國的官僚制度與荒政》(2006年)等也都向我們展示了美國以外的中國歷史研究成就。

        2004年,朱政惠的《美國中國學史研究——海外中國學探索的理論與實踐》出版,其中很大的篇幅在討論美國中國歷史研究的歷史和現(xiàn)狀。同年,由上海社科院歷史研究所熊月之、周武主編的《海外上海學》出版,這部書分“現(xiàn)狀和趨勢”“名著解讀”和“名家剪影”三編,分別就海外上海學的研究概況、主要名著和重要名家作了全面、細致的介紹和評析。海外學者以獨特視角、獨有資料和獨到見解,對上海歷史做出了有別于以往的解讀,內容涉及上海道臺、警察、妓女、工業(yè)家、僑民、同鄉(xiāng)會、救火會、蘇北人等眾生相。同年胡大澤出版了《美國的中國近現(xiàn)代史研究》,通過研究的發(fā)展歷程、資金與機構、學派及代表人物與發(fā)展趨勢、理論與模式、中國近現(xiàn)代史著作略評等幾個方面,既做了全景式的概覽,也有深入的介紹和評述。

        2005年11月,馬漢茂(Helmut Martin)等主編的《德國漢學:歷史、發(fā)展、人物與視角》(2005年)由李雪濤主持翻譯出版。其中有幾篇重要的論文,涉及德語地區(qū)的中國歷史研究史。2006年,朱政惠的《史華慈學譜》(2006年)得以出版。為撰寫這部學術年譜,朱政惠在哈佛大學檔案館進行了近一年的學術資料調查和研究,閱讀了大量關于史華慈的文獻著作。這部著作除具體記錄了史華慈的學術研究生涯外,還涉及了與此相關的諸多學案和學術思想。

        2010年,匹茲堡大學的張海惠出版了《北美中國學:研究概述與文獻資源》(2010年),收入了裴宜理、葉文心(Wen-hsin Yeh)、羅友枝(Evelyn S. Rawski)、本杰明·艾爾曼、伊維德(Wilt L. Idema)等多位權威學者有關世紀之交美國中國學研究最新狀況的論文,內容涉及圖書、文獻考察、婦女史、經濟史、地方史、法學史、藝術史、環(huán)境史、人口史、政治史、社會學等諸多研究領域。這些處于前沿學科的研究成果,充分體現(xiàn)了作為全球史一部分的中國歷史的豐富性的一面。

        與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相關的叢書有幾個非常重要的系列: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的“編譯叢刊”,由大象出版社(鄭州)、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北京)等出版。于沛在《總序》中指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歷史研究整體化趨勢的推動下,出現(xiàn)了一系列歷史學分支學科,如社會史、人口史、民俗史、新經濟史、新政治史、心理史、社會生態(tài)史、環(huán)境史、婦女史、城市史、家庭史等等,對于纂修清史有一定的借鑒作用,這些都將在‘編譯叢刊的作品中有所體現(xiàn)。”

        2005年,上海遠東出版社開始出版“史景遷中國研究系列”,至2010年共出版美國歷史學家史景遷(Jonathan D. Spence)有關中國歷史研究和漢學的著作7種:《中國縱橫:一個漢學家的學術探索之旅》、《皇帝與秀才:皇權游戲中的文人悲劇》、《追尋現(xiàn)代中國:1600——1912年的中國歷史》、《王氏之死:大歷史背后的小人物命運》、《曹寅和康熙:一個皇室寵臣的生涯揭秘》、《胡若望的困惑之旅:18世紀中國天主教徒法國蒙難記》、《中國皇帝:康熙自畫像》。史景遷是美國當代著名的中國史研究專家,以研究晚明至清代歷史見長。曾任2004—2005年度美國歷史學會會長,在西方漢學界、歷史學界享有很高的聲譽,他與哈佛大學的孔飛力、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魏斐德被并稱為“三杰”。在其有關中國歷史人物的著作中,史景遷特別擅長于人物描寫,在其筆下涉及的人物數(shù)量眾多,層次也很豐富。鑒于其被翻譯成中文的著作在中國的影響力,2017年8月,中國政府授予史景遷第十一屆“中華圖書特殊貢獻獎”。

        2007年11月,閻純德教授主持的“列國漢學史書系”在北京語言大學召開出版座談會,李學勤、嚴紹璗等出席。該書系至今已經出版“第一輯”23種,“第二輯”13種,其中涉及中國歷史研究多方面的流派、學說。2012年,由伊沛霞(Patricia B. Ebrey)和姚平主編的五卷本“當代西方漢學研究集萃”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涉及海外中國歷史研究中近年來在海外著名刊物上發(fā)表的重要論文。五卷內容分別為:《上古史卷》《中古史卷》《婦女史卷》《宗教史卷》以及《思想文化史卷》。論文作者中,既有北美學者,也有歐洲學者,其中也有華裔學者的成就。

        在組織機構方面,2004年,華東師范大學海外中國學研究創(chuàng)新團隊成立,歷史系朱政惠教授任團隊負責人。這一創(chuàng)新團隊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美國的中國歷史研究。2014年,北京外國語大學成立全球史研究院,標志著以往將海外漢學作為一個大的研究領域的時代,逐漸開始轉向學科化乃至跨學科的專業(yè)研究。海外漢學中的“傳教士眼中的中國”“海外中國語言研究”,今天成了“傳教史”“語言接觸史”等全球史門下的專門史研究,同時更強調去中心主義、互動等觀念。

        這一時期舉辦了各類的相關活動,主要有:2004年4月,在上海召開了“21世紀的中國史學和比較歷史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大會由復旦大學歷史系、紐約市立大學歷史學系、臺灣大學東亞文明研究中心聯(lián)合舉辦。2004年8月,由上海市人民政府主辦、上海社會科學院承辦的“世界中國學論壇”(World Forum on China Studies)在上海國際會議中心召開。此次論壇的主題為多元視野下的中國。論壇專門設了有關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的專場。此論壇已連續(xù)成功舉辦10次(含6屆主論壇、1次專題論壇、3次海外論壇),每一次都有中國歷史研究的分論壇。2007年3月,由國家漢辦與中國人民大學共同主辦的“世界漢學大會2007——文明對話與和諧世界”在中國人民大學明德堂舉辦,來自海內外的二百多位專家學者出席了本次會議?!笆澜鐫h學大會”至今已經舉辦了4次正式的會議,包括哈佛大學費正清東亞研究中心原主任傅高義(Ezra F. Voge)、普林斯頓大學東亞系教授柯馬?。∕artin Kern)等著名歷史學家都參與了會議的討論。

        這一階段盡管也有一些工具書出版,但與改革開放初期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基本上是檔案指南和歷史研究手冊。中國歷史研究,特別是近代史中與傳教士相關的檔案研究,如果沒有檔案使用指南的話,很難弄清楚其中的文獻分布情況。有關《萬國公報》的創(chuàng)辦者林樂知(Young J. Allen)以及1850至1940年間美南衛(wèi)理會傳教士在華活動情況的歷史檔案,《美國愛莫蕾大學圖書館來華傳教士檔案使用指南》提供了諸多的線索和檔案使用的方式。

        2015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了哈佛大學費正清研究中心研究員魏根深(Endymion Wikinson)的《中國歷史研究手冊》(Chinese History: A New Manual)。通過作者幾十年如一日的搜集文獻的努力,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的這部1800多頁的手冊,以比較的方法審視了中國在世界歷史中的獨特地位。重要的是,本書的編者打破了西方、中國和日本學界的界限,以傳世文獻、考古挖掘以及生態(tài)環(huán)境變遷的有關資料,對中國歷史中的語言、地理、文獻、思想、信仰、農業(yè)等諸多領域所取得的重要學術成就都進行了詳盡的梳理和評價。這部手冊的出版,讓我們看到了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的生成背景和方法。

        2015年北京外國語大學全球史研究院召開了“全球史視野下的鴉片戰(zhàn)爭暨《鴉片戰(zhàn)爭》學術研討會”。來自德國的歷史學家藍哈特(Wolfgang Reinhard)、北京大學的郭衛(wèi)東教授、軍事科學院的劉慶教授等,分別從貿易史、毒品史、概念史、中國現(xiàn)代化史、軍事史等視角對鴉片戰(zhàn)爭進行討論。此次會議的契機是英國漢學家藍詩玲(Julia Lovell)的新著《鴉片戰(zhàn)爭》中文版的出版。

        盡管“新清史”的重要著作于90年代末在美國已經出版了,但在中國學界產生影響并引起討論則是新世紀以后的事情了。被奉為新清史“四書”的四大著作為:柯嬌燕(Pamela K. Crossley)的《透鏡:清朝皇室意識形態(tài)的歷史與認同》(A Translucent Mirror: History and Identity in Qing Imperial Ideology)、羅友枝的《清代宮廷社會史》(The Last Emperors: A Social History of Qing Imperial Institutions)、路康樂(Edward J. M. Rhoads)的《滿與漢:清末民初的族群關系與政治權利(1861—1928)》(Manchus and Han: Ethnic Relations and Political Power in Late Qing and Early Republican China, 1861—1928)以及歐立德(Mark C. Elliott)的《滿洲之道:八旗制度和中華帝國晚期的族群認同》(The Manchu Way: The Eight Banners and Ethnic Identity in Late Imperial China)。以上述這幾位美國清史研究人員為代表的歷史學家,在書中質疑傳統(tǒng)清史研究的幾個問題。他們特別強調滿洲的民族認同——滿洲之道,內容包括嫻熟騎射、秋狝圍獵、通習滿語、節(jié)儉之俗等,否認滿洲的“漢化”,否認清朝皇帝是“中國皇帝”,甚至否認中國的存在,認為中國的概念只是一個“想象的共同體”而已。在清代的地理空間方面,新清史的學者更強調清朝以東—西為軸心對廣大疆域的控制,以打破傳統(tǒng)清史研究以南—北縱向區(qū)域為主軸的敘事框架,從而引入了所謂的“內亞視角”。同時,他們將清史研究納入世界歷史的范疇之中,主張將其作為一個帝國并與其他同時并存的帝國進行比較研究。在使用文獻方面,他們認為非漢文史料(特別是滿文文獻)具有特別重要的價值。

        由于柯嬌燕和路康樂有關清史的著作獲得了北美中國學研究的列文森中國研究最杰出著作獎,它們在英語世界的中國研究方面占據(jù)了愈來愈重要的位置。但需要指出的是,新清史并非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學派,它是由觀點類似的不同的學者組成的,其影響主要是在英語世界。近年來,隨著新清史學者的著作被引進到漢語世界,它在中國清史研究乃至歷史研究方面,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盡管新清史只是美國的一個學術流派,但其背后的爭論實際上已經涉及了中國文明主體性的問題,也關系到了現(xiàn)代中國國家的構建問題。由于過分強調清朝與中國其他時代的斷裂而忽視了中國歷史的延續(xù)性,甚至否定清朝是中國的朝代,因此,新清史在很大程度上并非史實的重建,而是后現(xiàn)代歷史話語的建構。2016年以前,國內的學者對新清史的回應比較強烈,近兩年以來,爭論的熱度不斷下降,相關的論文逐漸減少,但所發(fā)表文章的理論深度不斷加強。

        結語[108]

        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對海外中國歷史研究的接受實際上經歷了宏觀介紹、翻譯以及研究、對話三個大的階段。第一個階段,主要是在理論上和知識上對海外中國歷史研究作基本的介紹。由于這一時期的譯介涉及二戰(zhàn)之后海外中國歷史學研究三十多年來取得的成就,時間跨度比較長,因此無法將所有相關的著作都翻譯成中文,此外,中國學者也沒有做好相應的學術準備。第二個階段是對海外重要的中國歷史學研究著作的翻譯和出版。除了翻譯以往比較重要的著作之外,更為重要的是將國外出版的體現(xiàn)前沿學術水準的著作翻譯成了中文?!昂M庵袊芯繀矔敝械囊恍┲鳎缗砟教m的《大分流》、王國斌的《轉變的中國》等,都比較快地被翻譯成了中文,使中外得以幾乎在同一時間段上開始討論諸如19世紀中—歐“大分流”的根本原因等“熱點”問題。隨著翻譯作品的不斷涌現(xiàn),中國學者開始對國外學者的觀點進行深入的研究,并由此展開了深層次的對話。陶文釗對費正清中國近代史的研究,資中筠對19世紀上半葉洛克菲勒基金會中國學項目的研究,王家范對彭慕蘭《大分流》的研究,葛兆光對東亞思想史“批判的中國學”的研究,李伯重對明清經濟史和加州學派的研究,羅志田對何偉亞《懷柔遠人》的研究,等等,都形成了相互之間的互動。

        朱政惠主編的《中國學者論美國中國學》(2008年)主要收集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學者對美國中國學研究情況的相關論文,由此可以看出,中國從事海外中國學研究的學者已經開始關注海外中國學,特別是美國的中國歷史學研究的考察和思考,并有意識地強調雙方學術思潮間的互動關系。

        新世紀以來的海外漢學研究基本上回歸到了一種問題史的研究。19世紀以來,民族國家文化傳統(tǒng)的影響越來越小,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近代以來,德國大學一般沿用歷史悠久的二級學位體系:第一級學位有理工碩士(Diplom)、文學碩士(Magister),第二級學位是博士(Doktor)。這與國際通用的三級學位體系——“學士—碩士—博士”不能兼容,從而妨礙了德國大學的國際化。1999年,歐洲29個國家在意大利啟動了博洛尼亞進程(Bologna Process),旨在通過對歐洲大學教育體系的一體化建設,打通制度的隔閡。以往所謂的德國漢學傳統(tǒng),也融入了歐洲傳統(tǒng)之中。

        全球史方法的運用,使得中國史研究獲得了更大的視角。魏根深在《中國歷史研究手冊》“致中國讀者”中認為,中國歷史理應放入全球史中來看待。他舉了三個例子來說明,中國并沒有所謂的特殊性:一是中國歷史學家常常強調的秦始皇統(tǒng)一度量衡的“創(chuàng)舉”,實際上在他之前,阿育王已經統(tǒng)一了度量衡,并在帝國邊境上樹立了石碑;二是武則天作為獨一無二的女性皇帝被中國歷史學家認為是孤立的事件,但如果我們來看592—750年間的日本、林邑和新羅的話,當時也都產生了女性統(tǒng)治者;三是氣候的變遷。盡管中國歷史著作已經有所涉及,但只有以全球的視角來看,氣候變遷的過程和后果才能得到充分理解。

        盡管全球化的趨勢打破了很多研究的界限,但研究者國別的身份還是一再得到強調。2014年柯文指出,可以將研究者作“局內人”和“局外人”的劃分:“‘局內人(在這個社會中生活和受教育的人)往往從小就給灌輸這些知識,作為文化培養(yǎng)的一部分,而‘局外人(他們主要是從書本中了解那種文化,或者通過成年以后在那個社會中短暫生活一段時間來了解那種文化)幾乎從未接觸這些知識(或者接觸時未曾留意)?!蔽焊钤谒伎妓挠⑽陌妗吨袊鴼v史研究手冊》被翻譯成中文時,也在思考是否只有一國國民才能充分理解本國的歷史,對于社會如何運行,無論古今,只有他們才有切身體驗。但是他質問道:“如果要選擇心臟病醫(yī)生,是否需要以對方曾經患過心臟病為前提時,他們承認,直接經驗并非必要條件?!敝笏e例說明,外在的視角有時會帶來更深刻的認識:“實際上,在研究一個國家時,自外而內的觀察往往會帶來一些優(yōu)勢。我們只需要記住,大多數(shù)有見地的美國人都把托克維爾的《論美國的民主》視為理解自己國家的最優(yōu)秀的作品之一,它是由一位在美國待過九個月的二十五歲的法國貴族撰寫的?!?/p>

        國內有關海外中國學研究的趨勢,基本上是從國別中國學史的翻譯、梳理,到中國學每一專門史的研究。盡管海外中國學的研究機構依然在出版相關的刊物,如《國際漢學》《世界漢學》《漢學研究》等,同時也在不斷地組織編纂國別史的叢書,但以某一問題為中心的跨語言、跨國別的問題史研究的成果卻越來越多。

        進入21世紀以后,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我們所有的學問,包括中國歷史研究都已成了世界性的學問?;诖?,對海外中國歷史研究成果的譯介,依然是海外中國學研究的一項基礎性工作。對于中國的歷史學家來講,翻譯海外相關的研究成果是其重要的使命之一。筆者一直認為,外文文本的被迫翻譯和轉換,也包括其中很多中文引文的復原,會產生新的、多元的視角,同時也增加了看問題的深度。翻譯對學者來講既是挑戰(zhàn),同時也是討論各類問題的出發(fā)點。其次是做好對這些研究成果的反饋和反思工作,從而真正與海外漢學家展開富有成果的對話。

        通過海外中國歷史的研究成果四十年來在中國的譯介、研究,體現(xiàn)出了以下四點:一、打破民族國家的界限,海外中國歷史研究本身就是一種比較史學研究;二、以往被認為是孤立的中國歷史事件,通過置于廣闊的相互關系情境中來考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新認識;三、通過互動來理解歷史,強調互動者互為主體,從而徹底突破中國社會停滯論和中國歷史循環(huán)論的研究定式,同時也否定了“中國中心論”的觀點;四、力求運用跨學科的研究方法在目前已有的研究成果中有所突破。在與國外同行的切磋中,中國學者逐漸認識到沒有截然分開的中國史和世界史,中國史的研究理應放入世界史中進行。

        朱政惠在研究史華慈的檔案資料后,指出:

        史華慈的檔案表明,他在1968年就提出重新認識雅斯貝斯“軸心時代”的問題,他認為意義的可比性“并不意味著某種粗糙的直線發(fā)展式的歷史軌跡”,“而這種軌跡會忽略文化特性的重要性”。這份材料表明了他很重視不能“忽略文化特性”的思想,是他對于中國思想史研究的基本出發(fā)點,也是對于“西方中心論”的一種批評;他在晚年還提出了把中國文明看作是了解世界文明重要實驗室的觀點,注意到“全球主義”與“人類中心”思想的闡述,這都有益于對美國中國學家的中國觀、文明中心演變說的研究。

        海外中國歷史的書寫,盡管反映出的是“他者”的歷史,但卻是西方世界史的建構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實際上,中國歷史的意義和價值只有在全球史中才能更加凸現(xiàn)出來。反過來,正是透過中國文明的窗口,人類文明才得以更好地展現(xiàn)。這一點,早在20世紀60年代后期就為史華慈所認識到,這是歷史學家的先見之明!

        (責任編輯:張發(fā)賢? ?責任校對:黃? 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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