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茂
作為丁玲的故鄉(xiāng),沈從文和周立波的近鄰,常德文脈興旺,能人輩出。新世紀以來,這里激情洋溢,詩情盛開,一批女詩人脫穎而出,談雅麗、楊亞杰、鄧朝暉、唐益紅等人都發(fā)表了一批高質量的詩歌,形成了中國詩壇特有的“桃花源女性詩群”的現象。
在這批詩人中,談雅麗出身書香家庭,從小學習古典詩歌。雖然,她是進入新世紀后才開始新詩創(chuàng)作的,但由于起點高、悟性強,很快取得了不俗的成績,近年來在《詩刊》《星星》《花城》等刊物發(fā)表了大量作品,入選多個選本并獲得多個有分量的獎項:2011年獲得首屆“紅高粱”詩歌獎;翌年詩集《魚水之上的星空》入選“21世紀文學之星”叢書,由作家出版社出版;2013年獲得華文青年詩人獎,同年她的散文集《沅水的第三條河岸》入選湖南省重點文學作品扶持;2014年斬獲湖南省青年文學獎;2016年,她的詩集《河流漫流者》入選湖南省文藝人才三百工程扶持項目,由湖南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
讀談雅麗的詩歌,一個突出的感受就是具有“水的靈性”。女性跟“水的靈性”有著深刻的內在邏輯,“水的靈性”跟悟性和個性有關。所謂水靈靈的,所謂似水柔情,所謂晶瑩剔透的,講的都是水的靈性。詩性有時候就是水的靈性?,F代詩歌里有隨性、有任性、有脾性,唯獨少了水的靈性背后的詩性和神性。詩人隨俗、隨意的結果是,詩歌中到處充滿了鋼筋水泥的氣息,充斥著情欲肉欲的味道,充溢著無盡的憤怒哀怨,于是我們看到太多的欲望,太多的喧嘩,太多的浮躁,就是鮮見令人耳目一新、充滿水的靈性的詩歌。本文主要從詩集《河流漫流者》[1]出發(fā),從人性的閃光、水的歡喜與美的聚合、情感里的小春天等三個維度來深入探討談雅麗這個“生命漫游者”的水世界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她精心營造、孜孜以求的書寫天地究竟有著怎樣的精神境界。
一、人性的閃光
北島說:“詩人應該通過作品建立一個自己的世界,這是一個真誠而獨特的世界,正直的世界,正義和人性的世界?!盵2]談雅麗正是這樣的一位詩人,生于湖湘大地,長于沅水旁的她對水有一種特有的真摯情感。她走過的每一寸土地、游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水的影子閃爍,同時也有情的瞬間噴發(fā)。讀她的作品,要靜靜俯下身來,方可聽到她詩歌中水的聲音,情的韻致,善的歌吟。
水的意象貫穿談雅麗的文字,清澈透亮,觸面如花。詩人透過她的詩歌給讀者營造的是一個水晶宮般的世界圖景,閃爍著人性的光澤。讓詩人關注的,不是“蕩漾藍色傷感的”的河水,就是“萬物蘊藏其中”并擁有“澄碧瞳孔”的柔和大江;不是南半球那“在山巔亮出嗓音”的溫情大海,就是東岸那“涌起漩渦又長風吹襲”的海際線;不是“水汽與灰塵的碰撞,凝成微小的晶體”,就是“在群山之巔,渫水不急不緩?!彼且粋€河流漫游者,凡是有河流的地方都可能存在她的足跡與她的詩歌。她從故鄉(xiāng)走到了他鄉(xiāng),又從腳下的黑土地走到了文化上的精神母土,世界之大,水是她最大的牽掛與留戀。她筆下的水像是晶瑩剔透的寶石,沒有一點點瑕疵,不含一絲絲雜質。阿拉伯詩人紀伯倫說:“美—就是你見到它,甘愿為之獻身,甘愿不向它索取。”[3]水在談雅麗的眼中是美的化身和生命的滋養(yǎng),這是詩人一生求索而不知疲倦的原動力。也是因為水的寧靜澄澈與詩人的心志相稱吧,而現世的污俗無處不在,于是詩人遠離塵世的喧嚷,躲開不堪的爭競,更愿意轉身向水訴說,從水的堅韌與沉默處習得另一個世界,從而創(chuàng)造一個屬于自己的世界。
然而,談雅麗的詩歌通常不是單純意義對于水的屬性的敘述,而是穿插一系列樸素自然的景物意象群。關于意象群,袁行霈先生在《中國詩歌藝術研究》一書中有相關的表述:“詩的意象和與之相適應的詞藻都具有個性特點,可以體現詩人的風格。一個詩人有沒有獨特的風格,在一定程度上即取決于是否建立了他個人的意象群。”[4]西方詩人如聶魯達、埃利蒂斯以及里爾克等人對于意象群的選擇與構建都是精心考慮,往往體現詩人對于虛擬世界的向往或對于現實世界的反叛。而對于中國詩人談雅麗來說,意象群并不雜蕪或凌亂,而是圍繞一個中心進行多層面、多維度的虛擬與想象,其風格則是建立了一系列與水相關的意象體系。例如:江風、河風、波濤、浪花、青草、湖水、水鳥、小船、碼頭、水鄉(xiāng)……這些意象群往往與動態(tài)抒情寫事構成和諧一致的畫面,顯明是對自然美的癡醉。這種敘寫是詩人在與沅水的親密接觸中的獨特發(fā)現,她的心也因為河流的枯與盈而發(fā)生改變。談雅麗曾經說過,在她歡喜悲傷無聊時,她就會去河邊走走,一去就覺得生活敞亮了。她甚至想:沅水那么清澈,永遠不會枯竭,永世在流動,但卻永遠不是同一條河流,她覺得自己也要像河流一樣,要保持那樣純真的心。
探尋河流,與河流親近,其實就是精神尋根。談雅麗把尋根途中的所思所想,運用細膩豐沛的敘事藝術和合理想象充分表達出來。例如,詩歌《江水微藍》《南湖秋光》《江瞳》《南半球的海水》等等,都對水的意象進行了充分而直接的闡釋。特別是在《一江春水》里,談雅麗更是直抒胸臆:“我歡喜和你坐于小船,在沅水飄蕩/仰頭見水府閣,當日我們求簽于此/如今腳踏清澈之河,眼望神圣/我歡喜你的搖櫓聲,說話聲,唱歌的走調的/那枚高音。”借沅江而寫人,又借人來寫沅江,將自己內心洋溢的愛和情感的蕩漾表達得十分充分,以至于盼望“和你蘸著滿河的蜜/劃出一尾漂亮的弧線”。沅江在詩人看來是神圣的,其中的一切都充滿了詩情畫意,攜帶著理想、信仰和夢境。“河風大,我為你加衣送暖流/一簇浪花跳至手心,陽光水色襯托你/皎皎輕笑。”寫沅江,是把人的情感置于宏闊的視野下。同時,把人放在沅江的關懷對象上,使人的想象不再脫離于客觀實際,也使沅江更加人性化和充滿人性味。其實,在詩人筆下,不止是沅江之水,連水上的一切都充滿了情意,河風、陽光與沅水不分彼此,詩人不再把這個情景當作想象,而是與靈魂融為一體。
二、水的歡喜與美的聚合
如果從意象群的構建來分析《一江春水》內在的情感邏輯,我們能夠清楚地看到,詩人選擇了感情深厚的故鄉(xiāng)沅水為詩歌的底層背景,來敘寫“我和你”坐船聽沅水聲音,為你加衣送暖,看你指點江波,與你共賞花岸,發(fā)現平常事物美的一次同游,由“水、小船、河風、浪花、陽光、漁夫、新芽、岸花”等意象形成一個的意象系統(tǒng),合而為一成為一個美好的動態(tài)畫面。但詩人的重心不在畫面,這樣的畫面僅成為詩人敘事的依托,幽靜澄澈的沅水上,與那位自己的心上求簽、搖櫓,看云卷云舒,賞花開花落,這樣愜意的日常生活敘事讓人不禁產生一種深深的沉醉與熱切的向往。詩人情感表達中的“歡喜”是對景的歡喜,也是對人的歡喜,然而卻更是對自然美的歡喜,沉浸在自然創(chuàng)造的平常事物當中,而產生一種宗教崇拜式的感恩之情。詩歌中的這種抒情式敘事是作者孩童般澄澈心靈的另一種具象化的表達。生活在市場經濟快速發(fā)展的現今社會當中,遙想并且踐行著這種陶淵明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個人生活追求,不失為人一種超越性的人生境界。
詩人的這種境界,與中國古典詩學所追求的“以意造境”相契合。司空圖的意境說講求立意和造境,如果說詩人為讀者營造了一個以水為主要事物的境,那么其立意又如何呢?詩人的立意,我認為是立足于對水深刻曠遠的思考。自古以來,中國人講求以柔克剛,而柔之至者謂之水也。詩人選取這樣的一種意象,一方面是對水的深深情感,另一方面也是對中國古典文化的傳承。
立足于民族文化的厚重,深刻地理解關于水意義的命題,在這部女性詩歌中較為常見:《藍色河漢》思考世界的變化哲學;《有如水草》探索事物的矛盾性存在;《翻閱白水河》解析無聲自在、與世隔絕也是美的邏輯,詩歌《一滴水》也同樣存在這類關于世界與人生的思考,詩人這樣寫道:“這江水的任何一滴水/都來自于碰撞/水汽與灰塵的碰撞,凝成微小的晶體/雨點和土地的碰撞,清亮的身體漫過草地、稻田/水滴與水滴的碰撞/一些水融合,一些水瓦解/一些水消失,一些水飛升/掉落在樹葉,草尖”。
一滴清亮水珠成為了詩人思想噴發(fā)的源泉,引發(fā)了無盡的遐想與思考。大千世界,每一個人何止不是一滴小小的水?而江水就是由一滴滴小小的水珠聚合而成的,探其究竟,水滴是兩種不同的事物水汽與灰塵的碰撞凝成的一體。雨點與土地的碰撞、岸與岸的碰撞、水滴與水滴的碰撞,飛升的水滴與空氣的碰撞,降落的水滴與樹葉、草尖、花瓣的碰撞,水滴與孤獨的人的碰撞,用其純凈安慰受傷的人;水滴匯聚的碰撞,用其力量奏出悅耳的旋律。碰撞在詩歌中是張力;碰撞在人生中是命運在敲門。
“一片顫動的花瓣上/沒察覺到這種變化/地球喧嘩,一滴水靜靜守著一個孤獨的人/只有江水亙古流淌,發(fā)出異樣的/舒服的聲響”,詩人觀察水,體悟水,描寫水,呈現水中有真意之態(tài),向讀者闡明世界是萬物碰撞的結果,沒有獨一存在的完美個體,碰撞融合產生變化,變化產生美。
“碰撞”這一動態(tài)性的詞具有力度美,使人產生無限的聯想。由物觸及人,物人相分而又合一,最終到達永恒的存在狀態(tài),也是談雅麗詩歌的特色。在這首詩歌當中,由一滴水到一個孤獨人,最后是亙古的存在者——江水。這是詩人對生命的思索,碰撞而后的聚合才是恒久的,才是美的。
作為一個熱愛生活、重視情感的人,談雅麗把沅水視為她秘密情感的營養(yǎng)系統(tǒng)。她去過沅水大部分鄉(xiāng)鎮(zhèn)、絕大部分支流水網,因而稱為“河流漫游者”。她沒有宏大敘事,更關注身邊一些細小的事情,一個溫暖的眼神,一個會心的微笑,都會讓她感動。她希望自己能成為與河流親密無間的詩人,用詩歌書寫身邊的父老鄉(xiāng)親,用筆描繪他們的生存狀態(tài)、生活變化,記錄他們的命運,想用詩歌這種純粹的個人力量完成現世的微弱擔當,[5]這是一個人的心靈旅程,一個渴望內心安寧的人對于生命意義和美的發(fā)現的追求與思考。
三、情感里的小春天
實際上,談雅麗的詩集《魚水之上的星空》和散文集《沅水的第三條河岸》都是與沅水息息相關的,這兩個文集之間是互補關系,或者說有著克里斯蒂娃意義上的“文本互涉”。在詩人的腦海里,她有一個明確的觀念,那就是:“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孤獨的小宇宙,一千種人有一千種不同的生活和念頭?!眴栴}是,這個小宇宙,如何用不同的生活和念頭去充盈、修補與填滿,如何表現它的色彩斑斕,詩意紛呈?
談雅麗找到了一個字:情。情不自禁,情動于心,情切意真,皆是一個字:情。因此,情的合奏、情的和鳴、情的奔涌與內斂均內蘊于她的詩歌文本。劉勰在《文心雕龍》中用“情動于中,而行于言”、“萬趣會文,不離情詞”等來說明“情”是詩歌創(chuàng)作的必要前提。談雅麗是一個情感灑脫者,又是一個情感依賴者。她的詩歌是其豐富人生體驗的真實描畫,內中充滿了對人與物的真摯而熱烈的情感。整部詩歌多是對事物的細膩刻畫,對細節(jié)的精致呈現。她是一位真性情的詩人,對待親情的謹守,她記錄親情,回憶親情,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和母親一起打板栗”的愉快片段,渴想與父親一起的“青蔥時光”。對待愛情的悉心,她觀察愛情,理解愛情,她渴望“發(fā)明一個比愛更愛的詞語”。
親情是一種沉淀,一種厚重,一種心靈深處的歸宿。詩人善于采用多種修辭手法與溫馨質樸的筆調來刻畫真切細膩的親情。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記憶中的童年趣事都成為她的敘述對象,平添真切之感;選取日常生活中的意象進入詩歌,例如:頭發(fā)、樹、小煤爐、芝麻茶、小城等,拉近了作者與讀者之間的距離。
《長天秋水》一輯中匯聚著詩人與父母親的點滴與陪伴,情感抒發(fā)真摯感人。詩歌《和母親一起打板栗》《熬制蜂蜜的時光》《與父書》《忽憶舊事》等都充分彰顯了這種真情。以《小春風》為例:“父親漸白的頭發(fā)越來越像春雪中的武陵山雪越落越大——/就要蓋住山頂,滿滿遮蔽我們一起度過的/青蔥時光”。詩人采用“小春風”這一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詞來形容父親的白色頭發(fā),父親漸漸地衰老,花白的頭發(fā)就像雪中的武陵山,白色覆蓋了綠色,衰老覆蓋了年少,雪花占據了優(yōu)勢,將父親向年老推進了一大步。父親白發(fā)的滋生與雪花的飄飄灑灑構成了嚴密的同質對應關系。這種充滿詩意的“陌生化”的言語表達是作品的出彩之處。
此外,在結構上,詩人采用一種時間跨越式的敘述方式,在“文本時間”上短短的幾行,卻涵蓋了幾十年的“故事時間”,從“我”發(fā)現的第一根小春風,我記得屋檐下的冰,“一條小路通向田野和學校/記得父親將六歲的我背在背上/陽光下,我第一次發(fā)現他后腦勺/有一根閃著白光的小春風”。到現今滿頭的雪花飄飄,詩人只描述了結果,沒有對中間過程有任何的敘述,卻給讀者留下了較大的想象空間??上攵?,幾十年的時光,父親為家庭的辛勤操勞、忍耐奔波,他背負了怎樣的壓力一步步走到今天。詩人雖是針對父親的某一個小小的特征進行敘寫,卻表現了最質樸的情感,可以引發(fā)強烈的情感共鳴。
對待愛情,她渴求“比愛更愛”。恩格斯曾指出:“人與人之間的、特別是兩性之間的以感情為基礎的關系,是自人類以來就存在的?!盵6]在漫長的人類發(fā)展史上,這種互相愛慕的情感是否得到了升華?詩人談雅麗渴望愛的提升,愛是一個很難真正到達的精神境界,但她超越了本來的高度,轉向比愛更愛的境界。她在詩歌中苦苦追求的愛是平淡的相互持守,是溫情的彼此關照,是默默無聲的思念,是寒風中的問候,是悲痛時的陪伴,比愛更愛,似乎離她更近了一步:“距離收到你的第一張明信片/又過去了幾年,我在那張水藍色的紙上/寫到了白云,減肥茶,卻只字不提對你的想念/包裹會在很久后到達,有的已丟失地址/有的遺失寄信人/有多少夜晚醒著,數著星星,念想的都是你?!?/p>
在《比愛更愛》這一輯中,詩人采用一種書信性的表達形式,以第一人稱“我”為敘述者進行情感的抒發(fā),不斷地回憶,不斷地書寫過往的時光,用靈魂撞擊靈魂,尋找比愛更愛,尋找人世間的至愛,更加真切。敘述者自顧自地書寫悲傷,又顯得那樣云淡風輕?!拔也惶釋δ愕南肽睢?,但卻“想的都是你”?!拔摇睂懴隆澳闳舭埠?,便是晴天”,但是可想而知,苦苦的等候又怎能是晴天,必定是淚如雨下的情狀。這是一種苦苦的尋求,是一段痛并快樂的旅程?!靶殴{時代早成過去/我愿在古老的燈下,慢慢寫下這一行字/‘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親愛的,親愛——/我觸摸到了那個比愛更愛的詞語?!痹娙梭w會到這愛情的真諦,但卻愈加悲苦孤獨。
談雅麗的詩歌顯示了很好的古典詩詞的精神底色。因為,在她看來,古典詩詞原本就是現代漢語言中的瑰寶,現代漢語詩可以在詩句操作臺面上享受著更多切、削、刨、銑的修辭張力,語言可以從先前的晦澀,轉而呈現更為光潔、圓潤、剔透的一面,在揚棄古典詩歌的形式、語言、音韻、節(jié)奏的同時,詩歌創(chuàng)作要努力保持美好的情操、語言的凝斂詩性,以及源自內心的感發(fā)力量。[7]談雅麗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追求的。談雅麗不僅僅寫小我,寫個人情感,寫日常生活,她也關注時代,關心國家和民族這樣的“大我”,她寫下了《黃昏大巴》、《虛構的荒原》(組詩)和《四十四床的日日夜夜》(組詩)等一批作品,這些文本都是詩人對現實關察、思考、反思和追索的結果。
沈從文說:“我學會用小小的腦子去思索一切,全虧得水。我對于宇宙認識得深一點,也虧得是水?!盵8]對于詩人談雅麗來說,亦是如此,親近水,描寫水,思索水,這就是沈從文所說的“情感的操練”。水是其詩歌創(chuàng)作的精神支撐,也是其思想的不竭外部動力。而內在的情感是其文學創(chuàng)作的直接源泉,直抒胸臆地描寫親情和愛情,從日常生活的小事著筆,趨于跳躍性的筆觸,使其情感抒發(fā)自然產生無限的張力,從而引發(fā)讀者深深的共鳴。
總之,談雅麗詩歌追求詩性的世界,或漫游,或飄忽,或駐足,或留戀,凡此種種,其實都是在對水的感悟中實現精神的自我救贖,它成為了讀者物質豐盈之后人格升華的營養(yǎng)鈣片。詩人把這種詩性的閃光寄寓水中,作為生命之源。水是包容的象征,它或流動,或靜止,或溫柔,或狂暴,但在談雅麗這里,這些都是美在不同時刻的精神彰顯。
【注釋】
[1]談雅麗:《河流漫流者》,湖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本文在分析過程中所引文本皆出自本書,不再一一標注。
[2]北島:《在天涯》,三聯書店,2015年版,第4頁。
[3]袁行霈:《中國詩歌藝術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12頁。
[4]袁行霈:《中國詩歌藝術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76頁。
[5]向迅:《談雅麗:河流漫游者》,湖南作家網,2017年8月9日查詢。
[6]恩格斯:《路德維希費爾巴哈與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45頁。
[7]談雅麗:《流淌在沅水的古典詩歌情結》,收入林莽編著《2013中國年度詩歌》,漓江出版社2014年版。
[8]沈從文:《湘行散記》,江蘇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7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