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連元 凡春龍

又是一年的4月。

“一年一度雨清明”，“細雨紛飛似淚痕”。

每到這個時候，位于江蘇邳州的全國重點烈士紀念建筑物保護單位——王杰烈士陵園都會迎來如潮的掃墓人流。而在位于徐州市區(qū)王杰生前所在部隊營區(qū)的王杰事跡陳列館里，一批批前往參觀的中小學生也是絡繹不絕。半個多世紀過去了，一種追思，一種敬仰，人們一直沒有忘記王杰，沒有忘記這位偉大的共產主義戰(zhàn)士。

2017年12月13日，習近平主席來到第71集團軍某旅王杰生前所在連，參觀連隊榮譽室，并和王杰班戰(zhàn)士座談。習主席對戰(zhàn)士們說：“王杰精神過去是、現在是、將來永遠是我們的寶貴精神財富，要學習踐行王杰精神，讓王杰精神綻放新的時代光芒。”

日前，我們懷著崇敬之情來到王杰生前所在部隊，來到邳州憑吊英烈，令我們的心靈受到深刻的洗禮。

“帶著榮譽感出去，捧著榮譽證回來”

53年前，伴隨一名戰(zhàn)士在即將爆炸的炸藥包前的縱身一躍，一個偉大的名字——王杰，在神州大地廣為傳頌，成為人們心中一座永恒的豐碑。

1965年7月14日清晨，解放軍某部工兵班長王杰在江蘇邳州張樓公社輔導民兵地雷班軍事訓練時，炸藥包拉火管突發(fā)意外，在即將爆炸的危急關頭，王杰奮力一躍，用身體壓住炸點。一聲震天撼地的巨響，在場的12位民兵安然無恙，23歲的英雄卻壯烈犧牲。當時的現場很慘烈：炸點成了一個深坑，英雄的身軀沒有一處是完整的，鮮血染紅大地。這個偉大的戰(zhàn)士以自己的壯烈行動實現了人生誓言：“我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做一個大無畏的人！”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半個多世紀過去，從王杰生前所在班走出了275名戰(zhàn)士、31任班長?！皫е鴺s譽感出去，捧著榮譽證回來?！边@些戰(zhàn)士中，92人入黨，37人提干、進軍校，個個都是好樣的。多少年過去了，王杰班的寢室里一直擺放著王杰生前用過的一張床，還有一尊王杰塑像。英雄離開了這個集體，這張床、這尊塑像一直和戰(zhàn)士們朝夕相處，一直伴隨著班集體和連隊成長。

“王杰。”“到！”在營區(qū)王杰廣場上，連隊每天晚點名時，連長呼點的第一個名字永遠是“王杰”，官兵齊聲應答，100多個血氣方剛的年輕軍人所發(fā)出的聲音，撼人心扉。夜幕降臨，熄燈號吹響了，王杰班現任班長王大毛也將王杰的被子輕輕打開，讓老班長和戰(zhàn)友們一同進入夢鄉(xiāng)。第二天早上起床后，還是班長整理被褥，戰(zhàn)士們擦拭塑像。幾十年過去，多少個日日夜夜，這樣的場景始終重復著、延續(xù)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深情，寄托著戰(zhàn)友們對老班長的永久思念和追尋。

王杰好學上進，才思敏捷，生前留下20多本日記，隨處可見“兩不怕”精神的闡述。在王杰生前所在部隊，每年新兵入伍，第一件事是參觀王杰事跡陳列館，第一首歌是《王杰的槍我們扛》，第一堂課是“弘揚‘兩不怕精神，當好王杰傳人”，第一本書是《王杰日記故事選》，第一個班務會是如何傳承王杰精神，第一封家信是匯報學習王杰的感想。多少年了，這“六個一”一直在堅持著。每年的清明節(jié)和烈士犧牲日，官兵們還要前去王杰墓地祭掃。時光荏苒，一茬茬官兵來了走了。然而，植根于官兵心中的對老班長王杰的那份欽佩和懷念，已經化為人生的動力和信念，說到底就是如何做人的體會。因為，英雄就在身邊，英雄是實實在在的人。

當兵要當王杰式的好戰(zhàn)士，做人要做王杰式的年輕人。采訪中我們聽到這樣一段故事：25年前，王杰班第14任班長趙志軍帶領全班出色完成任務，全班榮立集體二等功，他榮立三等功。25年后，趙志軍的兒子趙宇在父親的鼓勵下投筆從戎，來到了王杰班。他刻苦學習訓練，積極要求上進，被評為學王杰標兵。父子兩代的忠誠與擔當是王杰精神的弘揚和傳承，也是中國軍人崇尚英雄、敬仰英烈的不變基因。

“王杰之路”，一個城市的永久記憶

江蘇省徐州市是王杰生前所在部隊駐地。走在徐州的街頭，隨處可見紀念王杰的城市記憶，以英雄名字命名的“王杰中學”“王杰派出所”等已有近百處，王杰班的戰(zhàn)士兼任王杰中學、派出所的政治輔導員。多少年了，徐州市民都把王杰生前所在部隊稱為“王杰部隊”，經過部隊營區(qū)的幾趟公交車，都有一個共同的站牌：王杰部隊。在“王杰部隊”門前是一條交通主干道，天天車水馬龍，老百姓也把這條大道稱為“王杰路”。多少年過去了，城市面貌大為改觀，而人們對于王杰精神的推崇一直沒變。徐州市王杰中學副校長袁劍接受采訪時說道：“王杰的‘兩不怕精神是我們建校之魂、育人之寶?！?/p>

53年前，王杰犧牲后，他的父親王儒堂曾給部隊寫來一封感人至深的信。信中說：“王杰雖然犧牲了，但我認為是光榮的，應該這樣做，這是黨和毛主席他老人家教育的結果。我們一定把悲痛化為力量，更好地工作，不給黨和國家找麻煩，不用政府照顧我。”至今，這封信的大字影印件依然懸掛在部隊營區(qū)王杰事跡陳列館最醒目之處。清明臨近，旅黨委一班人又來到這里，并在這封信前久久駐足。旅政委張振東說：“每每看到這封信，心頭都是一熱。崇高的父愛，可親的人民，我們永遠不能忘記肩上的重任?！?p>

2017年12月13日，習近平主席到第71集團軍視察，與王杰班戰(zhàn)士們合影。周朝榮 攝影

“我們不能忘了王杰，要永遠紀念他”

“故園斷腸處，日夜柳條新”。江蘇邳州是王杰烈士犧牲地，距離犧牲地不到100米，就是烈士長眠的墓地。1987年6月15日，江蘇省人民政府批準為全省重點烈士紀念建筑物保護單位。講解員告訴我們，當年王杰犧牲后，根據邳州群眾的一再請求，部隊決定把王杰安葬在烈士犧牲的地方。當地群眾用上等楠木棺材入殮英雄之軀，以最為隆重的儀式厚葬烈士。1965年7月16日上午，方圓幾十里地的鄉(xiāng)親們，組成一支長長的看不見隊尾的送葬隊伍，有成百上千的花圈。埋葬了烈士后，很多群眾還不愿離開，一路上哭聲震天。

我們站立在當年留下的影像前，聽著講解員的動情描述，眼眶濕潤了。王杰為了群眾，群眾不忘王杰。當年得到王杰保護的12位民兵，健在的也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了。講解員說，年年清明都有老人過來。有的老人去世了，有的行動不方便了，老人的兒孫也要前來掃墓。他們說，我們永遠不能忘了王杰。邳州市王杰精神研究會會長汪春恩告訴我們，據不完全統(tǒng)計，幾十年間來到王杰烈士陵園瞻仰和祭奠的人們已達千萬人之多，上千本留言薄上的文字，都是廣大群眾的真情實感。

2015年7月14日，王杰犧牲50周年，王杰部隊和邳州各界隆重舉行紀念大會。英雄的妹妹王愛軍又一次來到王杰班，來到烈士陵園。她說：“哥哥留給后人的是一筆不可多得的精神財富。我告訴孩子，要像你們的舅舅一樣，在平凡的崗位上，做一個無愧于時代的人?！蔽覀儾稍L時，正趕上王杰生前所在旅第十九屆“新時代王杰式好戰(zhàn)士”演講比賽進行中?，F場氣氛莊重熱烈，政委張振東介紹，部隊每月都要組織一場演講比賽，隨機抽點官兵上臺，暢談學習王杰的感悟。“人人是王杰，處處學王杰。我們用這種方式紀念緬懷英烈，讓王杰精神融入官兵的血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