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自昌
走出電梯,迎面是一幅書法作品,幾乎占滿半個墻壁,幾個大字蒼勁有力:吞天之氣,接地之力。這幾個字概括了遼寧太平洋實業(yè)有限公司(簡稱太平洋集團)的業(yè)務范圍,也表達了它的發(fā)展愿景和志向。
遼寧太平洋實業(yè)有限公司是一個以房地產為核心板塊的企業(yè)集團,它依托土地,在房地產開發(fā)上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在沈陽、大連、盤錦、鞍山、丹東等城市,開發(fā)項目總面積達80余萬平方米,包括高中檔住宅、智能化寫字樓、社區(qū)商鋪等項目。此外,在金融投資、酒店管理、電子科技等方面也均有涉獵。出人意料的是,太平洋集團在接下來的發(fā)展中,并沒有平面推進,而是來了個一步登天,進入了陌生、遙遠的通用航空領域。
太平洋集團的愿景和志向讓人想起一個成語:天壤之別。這個成語突出強調了 “天”與 “壤”的巨大差別;太平洋集團雖然是靠“壤”起家的,可它已經把目標對準了“天”,要跨越這種差別,實現由“壤”向“天”的過渡。
由“壤”向“天”躍升,轉身固然華麗,可在外人看來卻多少有些莽撞甚至悲壯的色彩。
通用航空的發(fā)展前景,給人以無限遐想和巨大誘惑。通用航空是使用民用航空器從事公共航空運輸以外的民用航空活動,包括從事工業(yè)、農業(yè)、林業(yè)、漁業(yè)、礦業(yè)、建筑業(yè)的作業(yè)飛行和醫(yī)療衛(wèi)生、搶險救災、氣象探測、海洋監(jiān)測、科學實驗、遙感測繪、教育訓練、文化體育、旅游觀光等方面的飛行活動。
通用航空的產業(yè)關聯度很高,據說能達到1:10,也就是說每投入1元錢能產生10元錢的經濟效應。它是一個涵蓋通用航空器研發(fā)制造、市場運營、綜合保障以及延伸服務等全產業(yè)鏈的戰(zhàn)略性新興產業(yè)。就是這樣一個前景誘人的產業(yè),在中國卻幾乎還是一個待開發(fā)的處女地,曾被稱為改革開放以來唯一一個尚未開放的產業(yè)。
不過,蛋糕雖大,消化起來卻并不容易。通用航空專業(yè)性強,投資周期長,對政策比較敏感;而且,我國空域管制較嚴,低空空域管理改革進展緩慢,通用航空基礎設施落后,運營服務薄弱,通航人才短缺,等等,存在著一系列問題。
到2010年,國家出臺了《關于深化我國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意見》,通用航空領域出現了一縷曙光,投資者的熱情被點燃,但因各項配套改革并未跟上,熱鬧一陣后又趨于平靜。
太平洋集團就是在這個時候選擇進入的。2012年專門注冊成立了遼寧通飛投資有限公司,為開拓通用航空業(yè)務做好準備。如前所述,通用航空是一個涵蓋很廣的產業(yè),涉及飛機制造、機場運營、地面維護、駕駛員培訓、航空俱樂部、觀光體驗、金融租賃等諸多環(huán)節(jié),作為一個后來的闖入者,面對這樣一個龐大又神秘的新興產業(yè),猶如老虎吃天,不知道該從哪里下口。
以培訓業(yè)務為核心
“經過認真的調查研究,我們發(fā)現,我國通用航空發(fā)展的關鍵問題是人才短缺。沒有人才,即使政策、資金、技術這些問題都解決了,通用航空也還是發(fā)展不起來?!边|寧通飛投資有限公司執(zhí)行董事兼總經理劉曉峰在接受《人民交通》記者采訪時說,“所以,我們從一開始就決定把通用航空人才培訓作為核心業(yè)務,通過培訓來帶動其他業(yè)務,逐漸覆蓋整個通用航空產業(yè)鏈?!?/p>
基于這種想法,太平洋集團在2012年成立了遼寧通飛通用航空有限公司,主要目的就是開展飛行培訓。而開展培訓就要有適合培訓的機型。“我們聘請了沈飛公司的戰(zhàn)略研究部,請他們在全世界范圍內篩選機型。他們查閱了大量的網站、雜志、年鑒和報告,最終給我們篩選出12個機型,這12個機型都是培訓類機型,當時都沒有進入中國。我們經過甄選、論證,認為泰克南飛機是最適合中國培訓的一個機型。”
劉曉峰介紹說,泰克南飛機的生產廠家是一個有70年歷史的意大利老牌通航飛機制造企業(yè)。飛機燃料用的是97號普通汽油,比較適合中國國情,運營成本比較低。另外,這個飛機的所有機型都是上單翼飛機,對于初學者來說有安全保障,穩(wěn)定性和操控性比較好,還適合旅游觀光。
在選擇機型的同時,他們也在努力通過民航局的審批,獲得通用航空業(yè)務培訓資格。“這非常復雜,非常難,民航法規(guī)要求非常多,我們一個一個全滿足要求,全都合格了,前后花了兩年時間。這兩年時間我們一直在燒錢,一點盈利都沒有?!眲苑寤貞洰敃r情況說。
目前,遼寧通飛通用航空有限公司已經在法庫航空基地建起了教學設施完善、生活設施完備的通用航空培訓學校。可以開展私用或商用飛行駕駛執(zhí)照培訓、使用限制類適航證的航空器從事私用飛行駕駛執(zhí)照培訓。學校按照中國民航61部法規(guī)的要求,課程設置和教學體系注意結合中國國情,同時跟蹤國際水平。教學人員都是資深民航飛行教員。
造自己的飛機
圍繞著培訓業(yè)務這個核心,他們決定向飛機制造領域拓展,打造自己的培訓飛機。機型還是選定的泰克南飛機,打算通過引進技術消化吸收,逐步實現國產化。這個任務由遼寧聯航神燕飛機有限公司(簡稱聯航神燕)承擔。聯航神燕是在2014年1月成立的,注冊資金1億元,遼寧通飛投資有限公司占比40%,法庫融信城市建設投資有限公司占比30%(法庫縣政府投資),遼寧聯合航空發(fā)展有限公司占比30%(遼寧省國資委、發(fā)改委,沈北政府和沈飛公司共同投資)。
從決定制造飛機到拿到生產許可,中間遇到了一個又一個坎兒。“非常不容易,非常艱難!”劉曉峰今天說起這個過程依然很感慨。
最大的阻礙就是中歐之間沒有航空方面的協議,在碳排放、管理權限、技術標準等一系列問題上都難以統一和協調,導致聯航神燕和意大利泰克南公司之間的合作無法進行。
“我們雙方都回去和自己的主管部門溝通、申請,做了大量的工作,經過 6個月才促使歐洲民航局和中國民航局達成了一個《工作安排》。有了這個《工作安排》,我們和泰克南公司的合作才成為可能?!?/p>
劉曉峰說的《工作安排》,英文叫WA(Working Arrange)。這是在中歐雙方沒有相關協議的情況下,專門針對聯航神燕和泰克南公司的這次合作達成的一個《工作安排》。
“歐洲民航局做什么,中國民航局做什么,泰克南公司做什么,我們聯航神燕做什么,在《工作安排》里約定得非常清楚?!眲苑逶僖淮螐娬{說,“這個非常不容易!我們這是中國第一份WA,相當于樹立了一個標桿,我們之后有6個中歐合作項目,都是依照這個范本推進的。我們開啟了一個新的模式,在中歐沒有相關協議的情況下,采取《工作安排》這種模式來實現國外飛機在中國的國產化?!?/p>
聯航神燕和泰克南公司之間的合作在2015年7月正式開始。聯航神燕招聘了20多名員工去意大利參加整機生產制造培訓。這些員工主要來自沈飛、哈飛、山東航空,是民航和生產制造企業(yè)里的核心技術人員。他們都有10年以上的工作經驗,同時具有國際項目合作經驗,英語還要好。這些員工在意大利接受了3個月到8個月的培訓?,F在他們不僅有中國民航局的認可資格,同時也獲得了泰克南公司簽注的一些資格認證。他們可以代表泰克南公司,也可以代表聯航神燕到客戶所在地上門服務。
經過了一年多的培訓學習,聯航神燕拿到了這個機型的所有圖紙和技術文件,基本掌握了生產技術,具備了生產條件。但要正式投產,還要邁過一道坎兒,那就是中國民航局的生產許可證。
“我們是2016年的11月向民航局提出申請的,經過技術審查、樣機制造和試飛,到2017年的12月25號取得了民航局的生產許可證?!?/p>
2018年1月11日,聯航神燕飛機公司從中國民用航空東北地區(qū)管理局副局長湯勁手中接過了Tecnam P2006T型飛機的生產許可證。業(yè)內人士認為,這不僅是聯航神燕公司的成功,也是中歐民用航空制造領域雙邊合作的范例,對于中國通航企業(yè)進一步引進國外民用航空技術,提升國內通航制造業(yè)自主創(chuàng)新能力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Tecnam P2006T型飛機,采用雙發(fā)單垂尾上單翼四座常規(guī)布局,是適合飛行培訓、觀光旅游、航拍航測等功能的多任務型飛機。飛機剛一投產,就引起了客戶的關注,據介紹,目前已經接到了50多架飛機訂單。
不斷拓展的業(yè)務范圍
2015年,太平洋集團的通用航空版圖進一步擴大。它收購了沈陽通用航空有限公司,試圖通過這次收購,對外提供更多、更好的通用航空服務。不過此舉并未偏離培訓這個核心,因為在提供通航服務的同時,也可以讓自己培訓的飛行員有更多實習和鍛煉的機會。
沈陽通用航空有限公司是一家擁有15年歷史的老牌通航企業(yè),主要業(yè)務是農林作業(yè),包括飛播、護林、噴灑農藥、航拍航測等,業(yè)務開展得非常好,既有運營經驗又有品牌效應。尤其讓人看重的是這家公司過硬的安全管理能力,它運營15年做到了零事故。在通航領域,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
收購完成后,太平洋集團的通用航空業(yè)務越來越全面,既可以做培訓,又可以搞制造,還可以對外提供通航服務。但他們并沒有停下來,又把目光轉向了警務航空服務。他們租賃了一架直升機,為沈陽市警務航空支隊提供飛行服務。
“我們在2016年執(zhí)行了300小時的警務飛行任務,協助警航支隊成功地為馬拉松比賽、演唱會、足球賽、應急救援演練等活動提供了空中安全保障?!?/p>
遼寧通飛與沈陽公安局的警務飛行合作很成功,2017年遼寧通飛又投入近2億元購入兩架新型直升機,并專門成立了遼寧藍盾直升機服務有限公司,把警務飛行業(yè)務從遼寧通用航空中剝離出來,有針對性地開展高質量、專業(yè)化的服務。
為給飛機運營提供安全保障,2017年公司成立了遼寧通飛航空器材維修有限公司,目前正在向民航局申請相關資質。獲得認證后,既可以為本公司提供安全維護,也可以對外服務。
為給企業(yè)生產經營提供融資便利,保障資金來源,2017年公司還成立了遼寧茗匯融資租賃有限公司。這個公司注冊資金2億元,授信額度是10。它可以為集團內采購飛機和大型設備提供融資租賃,減輕企業(yè)的財務壓力。同時還可以為客戶購買飛機提供貸款支持。
培育通航文化
中國通用航空發(fā)展滯后,通航文化比較薄弱,太平洋集團在進入通用航空領域后,一方面抓硬件建設,在經濟實體上下功夫,一方面注意普及通航知識,培育通航文化,通過文化來促進通用航空的發(fā)展。
還是在2017年,他們成立了遼寧通飛通用航空俱樂部有限公司。這個公司定期組織業(yè)內人士開展聯誼活動,增進了解,互通有無,促進合作。還邀請社會公眾參加,向他們介紹通航知識,帶他們進行飛行體驗和觀光游覽,提升他們對通用航空的認識和了解,把外行人變成內行人。
當然,遼寧通飛在通航文化上的投入也有著自己的打算,意在通過通航俱樂部,給自己的業(yè)務和產品提供展示和推介的機會,獲得潛在的回報?!懊?00個人參加飛行體驗,就會有7個人想要學習飛行,同時有1個人有意向購買飛機。”劉曉峰介紹說。
遼寧通飛在通航文化的普及上,還有更大的手筆。他們在法庫通航產業(yè)基地建起了東北航空歷史紀念館。這個紀念館是東北地區(qū)最大的航空主題紀念館。市民可免費參觀。
紀念館依托遼寧省深厚的航空歷史背景,突出“百年航空夢,承啟中華魂”的主題,展示了我國民用航空、通用航空從零開始的艱苦歷程,重點展示了國共合作期間中國空軍的抗戰(zhàn)史和新中國人民空軍不同時期的發(fā)展史。
紀念館陳列面積為1900平方米,共包含4個展示單元及1個互動區(qū)域。 4個展示單元為抗戰(zhàn)風云、鷹之搖籃、壯志凌云、大國之翼。互動區(qū)以實物模型、多媒體、飛行仿真模擬等形式,增進觀眾對航空歷史的了解和對航空業(yè)的興趣。
遼寧通飛坐落在法庫通航產業(yè)基地內,記者在這里采訪時,大地還是冰封雪蓋,一片寂靜;但車間里和跑道上,一架架銀燕昂首展翅,好像急于飛向通用航空的春天。
“將來中國在通用航空的發(fā)展上要遠遠超越美國?!闭劦酵ㄓ煤娇盏那熬?,劉曉峰顯得信心滿滿,“美國有30萬架飛機在國土上運營,但中國將來一定會超過它,中國至少會有100萬架通用飛機,從業(yè)人數會達到1000萬到2000萬,年產值一定會超過民航的產值!”
關于公司今年的目標,劉曉峰嫻熟地一一道來:完成50到70名飛行員的培訓,通航作業(yè)面積達到300萬平方米,向客戶交付17架到20架飛機,啟動研發(fā)工作,采購一到兩架直升機,取得維修許可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