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曉燕
“燕子,你的手怎么這么冷?”同事小珍握著我的手問。我笑笑說:“一到冬天,我就變成‘冷血?jiǎng)游铩?,手腳冰涼,是常態(tài)?!彼τ盟碾p手搓著我的兩只手,說:“胡說!什么‘冷血’不‘冷血’的,我來讓它熱起來?!?/p>
她給我的手搓了一會(huì)兒,說:“好像搓熱的那點(diǎn)溫度,很快就消散了。這個(gè)辦法不行,我還是焐著你的手吧?!闭f完,她用她的雙手焐著我的手,說:“我把我的熱量傳給你,就像武俠小說里傳武功一樣。”我慢慢地感覺到冰冷的手指上,有一股暖流在流淌。
這種感覺,小時(shí)候有過。
冬天的清晨,爸爸送我去幼兒園。我賴在家門口,不愿意挪步。爸爸對(duì)我說:“燕子,我們一起上幼兒園。爸爸陪你去。”我哭喪著臉,說:“天冷,我能不能在家上幼兒園?”爸爸說:“我們一起走,走走就不冷了。”他牽著我的左手,朝幼兒園走去。我的左手在他的大手緊握下,慢慢地?zé)崃似饋?。手熱了,上幼兒園的“不情愿”也消失了。走了一段路,爸爸就走到我的右邊來,把我的右手放進(jìn)他的上衣左邊的口袋里,然后用手緊握著。這樣,手熱起來更快。我的手,總覺得冷成冰棍兒,但在爸爸的雙手緊握下,立刻就焐熱了。
讀小學(xué),我是在我們鎮(zhèn)里的一所村小上的一年級(jí)。天寒地凍的日子,老師教我們寫字。我拿起鉛筆,手冷得僵硬,連田字格簿子上的橫中線、豎中線都瞄不準(zhǔn),手指根本不受控制,寫個(gè)“雨”字怎么也寫不好“橫折鉤”,不是寫斜了,就是寫塌了。我急得眼淚瞬間流了下來,淚珠滴落在田字格簿子上。我慌忙用衣袖去擦拭,殊不知田字格簿上的紙,就破成了一個(gè)洞。我“哇”地哭了起來。安靜的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我,我整個(gè)人都亂了,把手中的鉛筆扔向地面。我們的語文老師姚老師看見了,她默默地走到我身邊,靜靜地?fù)炱鹞胰釉诘厣系你U筆,放回我的書桌。她從口袋里摸出一塊手絹,替我擦去臉上的淚水,說:“天太冷了,我給你焐焐手?!币蠋熅陀秒p手焐著我的手不放。她對(duì)我說:“冷,我們不怕。”
工作之后,戀愛。男朋友帶我去看煙花。那晚,天也異常地冷,我清晰地記得口中呼出的氣,都是白蒙蒙的,凝結(jié)成霜。我穿了厚厚的羽絨服,戴了毛線帽,都還抵擋不住寒冷。男朋友握著我的手,放進(jìn)他敞開的衣服里,說:“要焐多久,就焐多久?!蔽业男?,一下子被焐熱了。
“燕子,你的手現(xiàn)在是不是感覺熱起來了?”小珍問我,同時(shí)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我點(diǎn)著頭,說:“你的熱量,我收到嘍!”聽我這么說,她開心地拉著我的手晃蕩起來,說:“明天,我送你一雙手套。”我說:“手套,我有很多雙。再好的手套,也比不過你這雙溫暖的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