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生
早已立春,上海依舊潮濕陰冷。呂燕的工作室深藏在靜安區(qū)威海路弄堂里。弄堂入口充滿了滬上特有的生活氣息,每戶人家窗口晾曬了衣物。往更深處走,看到掛了Comme Moi(似我)牌子的獨棟小洋樓。
呂燕近照
一層用作服裝打樣間,里面工作人員已經(jīng)開始了一天的忙碌,他們的裁縫臺邊掛著呂燕為雜志拍攝的照片。二層是辦公室和樣衣間,走到盡頭,是呂燕的辦公室。房間里設(shè)計簡約,干凈利落。呂燕桌上擺放著當天的幾塊面料小樣,等著她裁決到底要用哪一塊。見我進了辦公室,她起身握手,倒咖啡,很像招呼老朋友。
她穿一身自己品牌的衣服,白色高領(lǐng)毛衣和一條橘色闊腿褲,依然保持著做模特時的好身材,看不出已是一個6歲半孩子的母親。很多人對呂燕的印象停留在造型廣告牌里的紅唇、齊劉海兒,而她本人如果沒有特殊的活動,更喜歡素顏。
呂燕曾有許多頭銜:中國第一個走向國際的名模,共和國60年來的十大時尚人物之一。因為她,時尚圈掀起過對“個性美”的關(guān)注與非議;也是她,讓西方時尚圈燃起了對于東方美的熱評。當她再次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已轉(zhuǎn)身成為品牌主理人。
是她的出現(xiàn)改變了中國時尚的審美趣味,還是時代湊巧成就了這個來自農(nóng)村的女孩?她的成功,與時代的潮流既捆綁又疏離,很難以現(xiàn)在流行的語詞“逆襲”來描述。
馬伊俐、鞏俐、王菲穿著呂燕創(chuàng)立的Comme Moi 品牌新品
1981年出生在江西農(nóng)村礦區(qū),父親是理發(fā)師,母親是礦區(qū)職工,家境貧寒,吃上飯穿暖衣都困難。作為家里的老大,還要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最快樂的事情是過年時能夠吃飽穿暖,最討厭的事情是在夏天里去喂豬,臭氣熏天,一天下來味道不散。
坐在我對面的呂燕用一個第三者的視角這樣描述童年經(jīng)歷?!斑@個故事我說過太多遍,如今看來那是一個遙遠的回憶,遠得甚至有些模糊?!?/p>
有人希望呂燕寫一本傳記,寫她的苦難童年和后來的成功逆襲。但在與她的對話之中,你很難發(fā)現(xiàn)她由衷地覺得那是極苦的日子。故事在前半段,她不是一個被命運眷顧的人,正因如此,之后的種種際遇,讓她能釋然接受。無論好壞,都好過最初的生活。
“我跟著村里的男孩們,上山下河,沒人把我當女孩看待。小時候沒有人說我美也沒人說我丑,我唯一覺得自己與身邊孩子們不同的是比同齡人高一個頭,那時候我多希望自己矮個幾厘米就好了。”呂燕端著茶杯回憶時,很難想象過去她是一個因為身材太高而感到自卑的姑娘。
“那么你小時候的夢想是什么?”
“小時候我的夢想就是吃飽穿暖?!?/p>
到了今天,呂燕還是學不來時尚圈里虛頭巴腦粉飾自己過往的慣例。真實是她個性里極為重要的特質(zhì),如果不是這樣看上去特別“虎”的性格,很難想象她如何面對各類媒體對她長相的非議。“我不在乎別人怎么評價我的生活。”她補充道。是那種將人打到了底的童年生活讓她充滿了對未來無限的好奇與渴望,以至于忘記了后怕和退卻。
呂燕離開老家后,去南昌一所中專念了財會專業(yè)。她業(yè)余時間報了一個芭蕾培訓班,隔壁是模特班。那一年,隔壁模特隊要上京表演,有人缺席,1.78米的呂燕被拉去頂上了這個名額?!?999年的北京,那是遙遠的,金光閃閃、充滿了誘惑力的地方?!眳窝喔L仃牭搅吮本┭莩觯髤⒓恿艘粋€模特比賽。她的身體條件好,但長相不是主流社會所認可的“美”,落選了。呂燕對獲獎一事沒有奢望,她很自然地就接受了第一次失敗。
同年夏天,《現(xiàn)代服裝》雜志要拍攝一組叫《胭脂嫁》的婚紗大片,編輯趙晉偶然看到了呂燕的表演,覺得她是合適人選。當時大片攝影師是馮海,趙晉和他溝通:“現(xiàn)在有一個不錯的模特,沒有模特卡,你可以見見?!?/p>
馮海向本刊回憶說:“那時候的婚紗大片都是濃妝艷抹,但那不是我想拍的片子。我需要有態(tài)度和辨識度的臉,能看到靈魂上的純潔?!眳窝嗟娘L格很獨特,嗓門大,素顏,有一點點嬰兒肥,用馮海的話說,“她有著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的風格”。
呂燕到了片場,顯得拘謹、羞澀。這是她第一次拍攝雜志大片。與馮海合作的造型師是李東田,他與馮海一樣,認同了這樣獨樹一幟的“美”。后來許多人問過李東田,他也在無數(shù)次采訪里詳細說過理由——“所有被人認為美的判斷幾乎千篇一律,當你看到呂燕的第一眼,你會看到新鮮感”。
“幸運的部分是我遇到了李東田和馮海,他們兩人對美的定義開了一個先河。時代的部分是因為90年代中國開始與國際接軌,奢侈品對中國市場開始重視。2000年是屬于中國時尚啟蒙的階段,已經(jīng)被定義的‘美不足以成為啟蒙的需要。”這是見過世界之后,37歲的呂燕給我的答案。
而在當時,她懵懂天真,只想走出鄉(xiāng)村。即使要住地下室,成為一個“北漂”,也沒有一絲畏懼。
拍片兩個月后,李東田正式邀請呂燕成為東田造型的代言人。直到今天,只要有“東田造型”的地方依舊可以看到呂燕的大幅照片,齊劉海兒,紅唇,大笑。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接受了這樣個性的美,而在19年前,那是對于時代審美最重要的一次挑戰(zhàn)。那組叫《雀斑與百合花》的黑白照片讓呂燕一戰(zhàn)成名——她位于一束百合花的后面,頭發(fā)中分,露出圓圓的額頭,細目,塌鼻梁,厚嘴唇,長而細的眉毛,從眉毛到鼻子的部位布滿雀斑。
這張照片成為中國時尚界審美變化的分水嶺標志。當時,海報懸掛在了王府井商業(yè)街,呂燕在《一席》演講里聊起這張海報時調(diào)侃道:“那時候被登上廣告牌的都是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的美人。當時東田去有關(guān)部門辦手續(xù)時,人家說你們在哪兒找的這么個丑女孩,簡直是影響市容嘛。還有很多看到廣告牌的人覺得這是不是祛斑的廣告牌?!眳窝嗾f這些話時,像講述別人的故事,她自比是小草,越是在艱難環(huán)境,越有韌勁兒生長。
李東田總會被人問起如何理解呂燕的美,他每次都會提到關(guān)于中國審美的問題。當時李東田從紐約回國,見識了國外審美的多元化。他要打造一個叫“造型”的概念,這已經(jīng)先人一步,不僅僅講的是化妝與發(fā)型,而是一個叫“Look”的概念。每一個細節(jié),從頭到腳,突出的是視覺的整體,而不再是單一美和丑的粗暴評斷。
《世界都市iLOOK》出版人洪晃見證了中國時尚20年變遷。和本刊談到呂燕時,她說,時尚是一個追波逐流的事情,是大眾意識流的商業(yè)行為。每一個新的時尚流派誕生都是靠反時尚的逆流,他們的創(chuàng)新被商業(yè)化并成為主流,等著下一股逆流把主流推翻——呂燕是非典型模特,她的美剛開始被很多人說是丑。她的美就是那股逆流。在所有人向往洋娃娃臉的時候,呂燕出現(xiàn)了。
當年的那張海報,讓呂燕有機會參演了電影《面紗》(The Painted Veil)。導演約翰·卡蘭(John Curran)來北京看場景,路過王府井,看到這張照片。他告訴制片人:“你幫我找到這個女孩,我需要她參演。”當時呂燕正在巴黎時裝周走秀,在沒有面試的情況下,加入了這部好萊塢愛情電影,和愛德華·諾頓(Edward Norton)、娜奧米·沃茨(Naomi Watts)拍攝對手戲。總有人說,呂燕太幸運,遇到的人,遇到的時代,似乎都在告訴這個其貌不揚的姑娘,世界的大門已經(jīng)向你敞開,你準備好了嗎?
Comme Moi 2018春夏大秀
2000年3月,世界著名模特經(jīng)紀公司大都會的工作人員來北京出差,離開前,在新僑飯店大堂發(fā)現(xiàn)了呂燕。
“經(jīng)紀人問我是否想去巴黎發(fā)展,說我長著一張讓西方時尚界熱愛的面孔。我沒有多想。能去巴黎這樣的時尚之都工作是任何一個模特的夢想?!碑敃r的呂燕,在每天重復的面試和表演之間度日?!昂芏嗳寺牭饺グ屠杌蛟S會有擔心,而我如果失敗,不會再比我的起點差。我和朋友借了1000美元,買了一張單程票去的巴黎?!眳窝嗷貞?。
從江西老家到北京幾個月之后,18歲的呂燕又收拾了一個行李箱,踏上了往巴黎的航班。她不會說英文,更不會法語。經(jīng)紀公司安排了住宿,一間14平方米的小房間,樂天派的她描述:“房間雖小,但有暖氣和熱水,比地下室強太多?!闭f完,瞇著眼睛笑起來。
抵達巴黎的第一天,公司給她一張工作時間表、一張地鐵路線圖,她憑著“快譯通”開始了在巴黎的生活。這段經(jīng)歷她向無數(shù)媒體講過:剛到的第一個月,口袋里總裝著兩個煮熟的雞蛋,一個月下來吃了100多個雞蛋,因為看不懂菜單,超市里食品袋的字也不認得。三天之后,模特公司制作了呂燕的模特卡并將她的照片發(fā)給客戶和媒體。兩周之后,憑借著一副可塑性極強的東方神秘面孔,她接拍了歐萊雅洗發(fā)水的電視廣告。第一個月,2萬法郎收入對自小家境貧寒的呂燕來說是一筆巨款。她獎勵自己吃了一頓法式大餐,給自己買了漂亮的裙子,剩下的錢全數(shù)寄給了父母。
呂燕去法國一年后,馮海出差到巴黎,約她吃飯。他第二天陪著呂燕去面試?!爱敃r面試模特,一般早上會收到10~15個工作單傳真,需要模特自己規(guī)劃路線前往,如果路程遙遠必須放棄一些面試。那天我陪著呂燕輾轉(zhuǎn)一天,到最后的幾個面試我已經(jīng)走不動了,坐在臺階上等她,看夕陽西下,而這僅僅是呂燕在巴黎最普通的一天的生活。”馮海說。
憑著決心,呂燕與語言難關(guān)死磕,與日常生活死磕。講述在巴黎的故事,呂燕盡量輕描淡寫。她說,她忍得了辛苦,別人花半小時的路程,她提早兩小時去準備。在她最孤獨的時候,除了哭一頓之外,第二天依然要打起精神,從頭再來。
工作開始走上正軌后,除了面試和拍攝,她把所有時間都用來學習語言,學不懂的就打長途電話問國內(nèi)朋友;看英文電影,聽不懂就反復聽。幾個月之后,呂燕引起了時尚雜志《Vogue》的注意,第一次為俄羅斯版《Vogue》拍攝她鬧出了笑話。“攝影師告訴說:Don't move。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后來攝影師快急了,大喊一聲stop,我才明白過來讓我不要再切換動作。可見我當時英文是什么樣的狀態(tài)?!边@幾乎成為她每一個采訪中都會聊起的橋段。
巴黎時尚圈是一個對個性十分尊重的地方,初出茅廬的呂燕縱使有千般不合時宜,對他們來說,恰恰成為了特色。呂燕的面孔是他們所想象的東方,充滿了神秘和不可限量的空間。她的專業(yè)與合作,更是讓之后多個品牌大加贊賞。在參加了Christian Dior及Lacroix的走秀后,呂燕被認為是巴黎時尚圈的一匹東方黑馬。也是這一年,她參加了世界模特大賽并獲得亞軍。當時外國媒體對她的報道充滿了期待和驚喜,評價她“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與之相反,中國媒體不算太客氣,報紙均以“丑小鴨,丑超?!钡却髽祟}吸引讀者?!澳且荒辏灰_報紙就是寫我的文章。那時候網(wǎng)絡(luò)還不夠發(fā)達,如果是在今天,應(yīng)該會是刷屏10萬+的爆款文章說我丑。”呂燕玩笑地說。
洪晃和她主編的《iLOOK》是少有的例外。洪晃說:“大概2002年,呂燕可能不記得了,她在國內(nèi)的第一個封面是《iLOOK》雜志。雜志大股東的夫人原來是模特,80年代上過《Vogue》雜志,后來退休改為造型師,自費帶著攝影師來中國給雜志拍片。選模特的時候一眼就挑上了呂燕?!?/p>
“無論如何非議,反正全中國人都認識了我。我沒有什么好失去的?!闭f這話的呂燕已在2005年決定離開巴黎,前往紐約,一個更廣闊、更鮮活的時尚圈在向她招手。她像當年拖一個行李箱到巴黎一樣決絕,拉著一個箱子到了紐約?!鞍屠璧拿涝谟诼筒蛔?,而我希望迎接另一種挑戰(zhàn)。那時看《欲望都市》里的女孩們,那是我向往的生活,穿著高跟鞋,穿過曼哈頓最熱鬧的街頭。我知道,這所有的光鮮亮麗背后,都會有著非同一般的付出?!?/p>
在這個城市里,呂燕成為朋友圈里的活躍人物,她不懼陌生人,充滿好奇,喜歡學習,還常常把自己的模特同伴拉進外國人的圈子。那時候簽約紐約經(jīng)紀公司的中國模特開始多起來,都是20多歲的年輕姑娘,而呂燕成了姑娘們離不開的“燕姐”。她組織派對,與服裝設(shè)計師、藝術(shù)家、作家交往。這是她要的生活,更是她為自己精心準備的劇本。周末逛博物館,逛書店,為國內(nèi)時尚雜志做客座編輯——模特的身份漸漸讓她感受到了“瓶頸”,她的世界需要一個更閃亮的身份。
在紐約的第二年,呂燕在一個私人酒會上遇到了法國投資顧問弗雷德。這個整天與數(shù)字打交道的經(jīng)濟界人士,被呂燕的性格征服:臺下她是一個樂觀爽朗的姑娘,走秀時卻成為一個冷峻、性感的東方美人。呂燕決定回國時,弗雷德和她之間曾有過分歧,但最終命運和愛將他們綁在一起。弗雷德與呂燕成立了家庭。上海的家,每個小小細節(jié)都是呂燕親手布置,“一趟宜家我就搞定”。兩人生下了兒子阿瑟。聊起兒子,呂燕顯得十分活躍。她有許多和孩子溝通的門道,無論多么忙碌,就算有阿姨照顧,還是要親自送孩子上學。
那些遙遠的過去如同她的前世,而現(xiàn)在踏踏實實的幸福,是她更樂于與人分享的生活。
2000年7月,手捧一本巴黎市指南,呂燕按圖索驥地尋找需要廣告模特的公司
“我也不明白為什么身上有一股使不完的勁兒,模特生涯一路走來,每一次我都從頭學習,沒有過懼怕。對一些人而言,生活無非是安逸,而我需要的是變成一個更加豐盈的人。”2010年,呂燕回國后就萌發(fā)了做自己品牌的想法并開始籌備。懷孕中斷了這些,直到2013年,兒子阿瑟上了幼兒園,呂燕從家庭生活中解脫出來,正式開始做自己的品牌。
“他們說,你不是設(shè)計科班出身,這樣的轉(zhuǎn)型太冒險,都生了孩子,日子也很舒服,為什么還要折騰?”對于這些反對聲,呂燕沒有當一回事。弗雷德支持她做的選擇,因為他了解她真正內(nèi)心的渴求,否則他也不會愛上她。
呂燕先到上海世貿(mào)商城面料市場學習區(qū)分面料和功能性?!叭绻琴I小批量的面料,沒有人搭理你。我沒有放棄,我參加了意大利面料展Milano Unica。在這個訂貨會上,面料商不會因為訂量少而冷眼旁觀,還會向我介紹當季趨勢,以及每種不同面料如何使用。這一下我開始有了信心?!彼淮未问崂砥放莆陌?,取名Comme Moi。這是個法語詞,有兩層含義——“像我一樣”,“喜歡我”。她清楚自己一路走來的艱辛,多年征戰(zhàn)時尚圈,見識過那么多好的設(shè)計,觸碰過那么多好面料,她對自己要做什么樣的品牌非常明確——為獨立而充滿魅力的女性設(shè)計衣服。
租辦公室,招兵買馬,學習設(shè)計,每一個步驟都有條不紊地進行。2014年品牌秋冬秀在北京柏悅酒店進行,明星章子怡、宋佳等人紛紛來參加她的首秀。第一次以設(shè)計師的身份站在舞臺上,她深深鞠了一躬,感謝這些年來朋友們的鼓勵和家人對她的理解。
2018年,她的店先后在上海、北京落地了。為她工作的團隊也從3年前的七八個人變成了50來人?!澳芊傅腻e誤幾乎都犯了一遍,3年里我瘋狂地掉頭發(fā)?!?/p>
2018春夏秀上,Comme Moi的發(fā)布會上了當天的“熱搜”,幾乎半個娛樂圈的朋友們都來參加了呂燕的這場秀,可謂國內(nèi)設(shè)計師里明星陣容最強大的秀。
大多數(shù)人能看到的是聚光燈下的華彩一面,甚而揣測,“模特轉(zhuǎn)型做品牌,也是年紀大了之后的退路,這樣的品牌也無非就是名人效應(yīng)”。對此,呂燕覺得可笑:“如果沒有好的設(shè)計,即使我有無數(shù)明星朋友幫我,生意畢竟是生意,朋友們只會幫助你一次,又怎么可能以此來維系一個品牌的生命?”
呂燕帶我參觀了她的樣衣間,馬上要上新的樣衣已分門別類放在架子上。她聊到女人的獨立,“獨立的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韌性,最充沛、最優(yōu)美的集合體”。翻看架上的樣衣,剪裁立體,設(shè)計極簡,這或許就是她反復說起的“大女人”概念——自知,自信,自立。
她不再是一個獨自帶著行李箱闖世界的小姑娘,那些“審美審丑”的時尚論題,早已飄散。“時尚輪回,瞬息萬變,又何必介懷呢?”呂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