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安
田嘉綺至今記得,初次見許安時,云散日出,空氣中的濕氣輕輕地撲打著眼睫,許安率領一隊青澀的少年走進操場,他眉梢飛揚,笑容煦暖。田嘉綺愣怔了一會兒,看許安和隊友們邁著矯健的步伐。陽光照亮了地上的水印,明晃晃地耀眼。他們的腳步落下去,珍珠一樣的水花濺出來。
許安也看見了操場邊一襲白衣的田嘉綺,并不時將目光投射過去。田嘉綺低頭摩挲著衣角,內心像揣了一只小兔子。
而那時,校園的廣播里正放著一首歌:“你是我的眼,帶我領略四季的變換;你是我的眼,帶我穿越擁擠的人潮……”田嘉綺被歌詞所打動,并在心底忐忑地希冀,如果許安能和自己一起走過青春,她便無憾了。
年少時的喜歡來得這樣悄無聲息,又這樣翻江倒海。雖然許安和田嘉綺沒有多少交集,但田嘉綺已經愿意將自己美好的青春抵押給許安了。
而那天,許安也通過提醒田嘉綺鞋帶松了,和田嘉綺有了最初的交流。從許安的口中,田嘉綺知道了他的名字、班級,還有他的些許小破事。也是在那天,田嘉綺知道廣播里放的那首歌是林宥嘉的《你是我的眼》。這之后,田嘉綺愈加了解許安,便愈加地喜歡他。
是許安主動來找田嘉綺借數學習題集的。當時,許安站在教室門口,響亮地喊田嘉綺的名字,班里的同學一窩蜂地起哄,讓田嘉綺頓時羞紅了臉。她進退兩難,許安卻徑直走到她的桌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從她遲疑的手中拿走習題集,樣子帥帥的。
從那以后,田嘉綺盡量讓自己的每一本書都保持整潔,每一套習題都極力完整,每一個字都端莊、娟秀,她想讓許安借的每一樣東西,都能為自己加分。
有一次,在放學的路上,田嘉綺沒想到許安會等自己。看到許安沖著自己微笑,田嘉綺的思緒一下子亂了。和許安并肩走時,他說笑著學校里的趣事,又塞了一只耳機到田嘉綺的耳朵里。田嘉綺聽到林宥嘉磁性的聲音在耳畔縈繞,又感覺路人的目光都投射在自己身上,如芒刺在背,不覺間加快了腳步。行至那條每天都經過的小巷時,許安毫無征兆地牽起了田嘉綺的手,阻止她走得太快。田嘉綺試圖掙脫,許安卻怎么也不肯松手。于是,田嘉綺把臉扭向一邊,躲避著不看許安,許安卻志得意滿地吹了一聲口哨。
時間過得那么緩慢,連他們每天都經過的小巷也變得無盡悠長。終于到了岔路口,田嘉綺的心底卻又萌生惆悵。許安沖著她微笑告別,田嘉綺卻一溜煙跑開,心里莫名地歡喜起來,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一種美妙又獨特的體驗。而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許安。
那天晚上,田嘉綺沒有寫作業(yè),而是一遍遍地聽著和許安一起聽過的林宥嘉的《心酸》。那首歌那么美,又那么憂傷,以至于田嘉綺的腦海里一直猶如上演著浪漫、感傷的MV,而男女主角無疑是許安和自己。
后來,他們又一起結伴回家了43次,每天的時光都很美。但在第44天,許安沒有在固定的位置出現,田嘉綺在放學的人潮里不停地尋找,直到最后剩下孤零零的自己,也沒發(fā)現許安。
“43”這個數字,仿佛是他們失散的魔咒,讓田嘉綺領教了何為度日如年。田嘉綺聽說許安移居到了另一座城市,卻不明白他為什么自始至終沒有提起這件事,徒留她無盡地猜測。
難道青春的真相就是如此?無數次想起,又無數次嘆息,忍不住落淚,這所有的一切,真像林宥嘉一直唱的“揮霍哀傷,青春兵荒馬亂,我們潦草地離散。明明愛啊,卻不懂怎么辦……”
許安和自己曾相愛,可一想到,田嘉綺就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