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信息職業(yè)技術學院應用外國語學院,廣東深圳 518172)
美國學者亨廷頓在《文明的沖突》一書中預言東西方必將產生大的文化沖突,而開展跨文化的對話交流是消除國家之間文化沖突的有效途徑之一[1]。在當今多元文化共存的時代,我們必須用審慎的態(tài)度對待世界各國文化,通過對話跨越不同文化價值觀和信仰之間的障礙,加強彼此之間的信任和理解,實現(xiàn)不同文化之間的和諧共處。為此,東西方之間必須在文化上互通有無,加強文化溝通和交流。而儒家經典是中國文化的主要載體和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儒家經典的譯介是實現(xiàn)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戰(zhàn)略和讓世界了解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有效途徑之一,理應引起學界同仁的重視。而費孝通先生提出的文化自覺的理念為儒家經典的對外譯介提供了新的研究視域。
儒家經典的翻譯始于16世紀末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用拉丁文翻譯的“四書”,迄今已逾400年。梳理這數(shù)百年的典籍翻譯史,我們發(fā)現(xiàn)由于缺乏文化自覺理念,儒家經典翻譯存在不同程度的西化現(xiàn)象,譯文一定程度上成為西方文化的跑馬場。這種文化自覺理念的缺失在語言和文化傳譯、翻譯策略的選擇方面均有體現(xiàn)。
首先,在語言轉換方面,基本上是按照西方結構主義語言學的認知觀來解讀儒家經典中的語言意蘊,即把語言的表意功能看作精確的“一元”現(xiàn)象,忽略語言與文化的關系,把儒家經典文化中的哲學術語、倫理和美學概念用西方語言中現(xiàn)成的對等語料進行翻譯。其次,在文化傳譯方面,西方譯者憑借其經濟強勢地位,以人類文明的傳承者自居,采用單向度的話語方式和居高臨下的話語態(tài)勢來詮釋儒家思想。而中國譯者也不假思索地追隨西方的思想潮流,自覺地認同西方的話語霸權,以“西方中心主義”為翻譯理念,在“神似”和“化境”的認知思辨模式下執(zhí)行和西方譯者相似的翻譯觀,即把儒家經典的倫理思想納入西方哲學范疇和問題框架,以“一元”的西方中心思想模式和方法論來剪裁、硬譯儒家經典的核心思想;再次,在翻譯策略方面,以“歸化”法把西方文化預設的文化經驗體現(xiàn)于譯文之中,即用西方哲學現(xiàn)有的語料“格義”①格義是用原本中國的觀念對比(外來)佛教的觀念,讓弟子們以熟悉的中國(固有的)概念去達到充分理解(外來)印度學說的一種方法。傳統(tǒng)的格義是借用本土的概念來解釋外來術語。儒家典籍中的核心術語,在譯文中“反向格義”②反向格義是以西方的哲學概念解釋中國本土的術語??蓮膬蓚€方面來講。從廣義角度講,泛指任何自覺地借用西方哲學理論解釋、分析、研究中國哲學的做法,涉及面比較廣,相當于“以西釋中”;狹義的角度是專指以西方哲學的某些具體的、現(xiàn)成的概念來對應、解釋中國哲學的思想、觀念或概念的做法?!拔骰比寮覀惱硭枷?,導致西方讀者進入了一個完全沒有陌生感的思辨領域。如老子《道德經》中核心概念“道”被對譯為“the way/the law”;孔子《論語》中的核心思想“仁”譯為“benevolence/goodness/virtue”;《孟子》中的“天”譯為“Heaven”,反映儒家人生價值觀的“義”譯為“righteousness”等,以至于西方人讀到中國儒家經典時有似曾相識之感,誤以為“中國典籍的思想只不過是西方思想家們在過去2 500多年中的研究工作的中國化表述”而已[2]129。這種肢解、曲解儒家經典的翻譯思想應引起我們的重視和思考。
面對儒家典籍的翻譯現(xiàn)狀,樹立文化自覺理念,對儒家典籍外譯中的障礙和策略進行深入分析,厘清文化自覺、文化自信和文化認同之間的關系,推動儒家傳統(tǒng)文化的對外傳播。
文化自覺的概念最早是由我國社會學家費孝通提出的。他認為“文化自覺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來歷、形成過程、所具的特色和它的發(fā)展趨勢,不帶任何‘文化回歸’的意思。不是要‘復舊’,同時也不主張‘全盤西化’或‘全盤他化’”[3]190。隨后,國內學界對其內涵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形成了三點共識:一是對“我者”文化做到自知,要提煉本民族文化中具有普遍價值的內核,使本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對現(xiàn)代生活有重要精神價值的內容在新的文化環(huán)境中得到繼承和發(fā)揚;二是對“他者”文明做到自明,注重理解和詮釋他者文化的經驗和方法,根據(jù)文化發(fā)展的需要,以開放的心態(tài)吸收他者文化中的精華,在多元文化中自覺交流、吸收和整合,增強文化力量,構建人類和諧的文化理念;三是正確處理“我者”文化和“他者”文化的關系,堅持“和而不同”的翻譯原則,整合傳統(tǒng)文化和外來文化,通過分析、比較、鑒別和吸收的方法實現(xiàn)文化創(chuàng)新,為世界文化發(fā)展做出貢獻[4]。作為社會學和人類學的研究成果,文化自覺的理念具有一定的普遍適用性,對翻譯活動尤其是儒家經典的外譯有重要的理論借鑒和參考價值。
儒家經典歷經數(shù)千年的厚重積淀,系統(tǒng)地反映了我國傳統(tǒng)國學的義理之學、詞章之學、考據(jù)之學、經世之學等方面的思想和成就,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集大成者。對其外譯傳播,我們要樹立文化自覺的理念。
首先,對儒家經典要有自知之明,即對儒家經典的界定、核心思想和價值觀、詩學特色要有深入的了解。傳統(tǒng)的儒家經典主要指“四書五經”,其核心思想是“仁”。儒家思想的仁學觀以心靈的自我修養(yǎng)和自我完善為目的,倡導立德做人的道德特性、社會標準和行為準則,其道德人文主義精神體系包括以“仁”學為中心的“五?!保ㄈ省⒘x、禮、智、信)道德觀,強調“天地之間人為貴”的人生價值觀,以及“天下為公”的集體主義價值觀。就儒家經典的詩學特色而言,儒家典籍用文言文寫成,經過了長期的歷史、社會、文化積淀,體現(xiàn)出高度的抽象思辨、人文體悟和凝練的“詩性化”學理特征。其具體的言語表達模式是“立象以盡意”,強調模糊與統(tǒng)一,反映了漢民族的感性思維和整體思維方式,因此儒家的核心思想術語都體現(xiàn)出“語義過載”的特征,即既體現(xiàn)文言文表義成分的語法功能又表現(xiàn)出語義寓整體性與具體意義一體的現(xiàn)象。例如,《孟子》中“道”多達148處,從本義向引申義、抽象義發(fā)展,有“路”“真理”“宇宙之道”“天道”等意蘊,含義豐富、寓意廣泛?!暗馈钡拿恳淮纬霈F(xiàn),在承載著所有意義的同時又有所側重。這種詩性的語言對翻譯是很大的挑戰(zhàn)。所以只有深刻理解儒家經典的哲學思想內涵和獨特的詩學特色,才能在翻譯中較好地傳輸其文化因子和深刻的思想內涵,增強自身文化轉型的自主能力,掌握文化的發(fā)展方向。
其次,對“他者”文化要有深入的了解。這里的“他者”是指西方世界文化環(huán)境,要對其進行歷史文化的分析,包括英語世界民族的宗教信仰、語言文化傳統(tǒng)、思維方式等方面的分析。在宗教信仰方面,西方世界普遍信仰基督教,主張博愛,相信人類有“原罪”,需要上帝的救贖;崇尚理性、自由、平等的核心價值,張揚個性主義。在語言文化傳統(tǒng)方面,英語語言的哲學背景是亞里士多德嚴密的形式邏輯以及后來通行于歐洲的理性主義。理性主義注重科學實驗,強調形式論證,表現(xiàn)在語言上即強調形式的外露及形式的完整,構成分析型的語言特征。在思維方式方面,西方社會的主流思維方式是因果性思維,注重邏輯分析,這與漢民族崇尚整體和綜合的關聯(lián)性思維有本質的不同。
再次,要樹立文化自信的意識。文化自信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對自身文化價值的充分肯定以及對自身文化生命力的堅定信念。當然文化自信不是盲目的文化自大,而是建立在對“我者”和“他者”文化理性分析基礎上的文化自覺。譯者要理性對待中西文化。一方面,譯者要認識到儒家經典思想是先賢哲人“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之結果,是歷代圣賢治國平天下之真知灼見,對中國文化的發(fā)展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儒家倡導的“仁治”“禮治”“中庸”“德治”“孝道”“大一統(tǒng)”“天人合一”“民貴君輕”“有教無類”等思想在今天的世界多元文化中依然光芒四射,對建立和諧世界文化秩序具有重要參考價值。我們應自信地讓這些具有強大生命力的思想超越時代,一路西行,讓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國,促進中西方的文化交流。另一方面,譯者也要以平等的態(tài)度對待西方文化,尊重和包容不同文化民族的不同的價值觀念和思維模式,在中西文化比較中吸收和借鑒西方文化,融入中國文化,從而以高度的文化自覺建立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
在儒家經典的翻譯主體上有兩種針鋒相對的意見。一種意見認為儒家經典應該由中國譯者為主。持這種觀點的人認為,儒家經典文化博大精深,文言表述微言大義,即使是對中國文化有深入了解的漢學家也很難掌握,指望西方漢學家去完成這一使命,恐怕不太現(xiàn)實[5]。中國譯者在理解上有母語文化背景優(yōu)勢,比外國譯者能更好地理解儒家文化的內涵,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對儒家倫理的誤解和歪曲,在自發(fā)的文化自覺理念的指導下,展示儒家思想的精髓,使英語世界的受眾能真正地認識和了解中國燦爛的文化。另一種意見是儒家經典應該由外國人來承擔。持這種觀點的人認為“中國人譯外文給外國人看,往往吃力不討好,慎勿越俎代庖”[6],主張對國外的漢學家、翻譯家給予高度信任。英國的漢學家格雷厄姆(A.G.Graham)認為:“在翻譯上我們幾乎不能放手給中國人,因為按照一般規(guī)律,翻譯都是從外語譯成母語,而不是從母語譯成外語的。這一規(guī)律很少例外?!盵7]那么,儒家經典的譯介應該以誰為主體?筆者認為這兩種意見都有偏頗之處。從儒家經典的翻譯實踐來看,中外都有高素質的譯者,如理雅各(James Legge)、劉殿爵等,他們對儒家經典的譯介為加強中西文化的交流都作出了巨大貢獻。在當今全球化語境下,文化自覺的理念啟示我們,在儒家經典外譯的過程中,我們既要對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充滿自信,也要有國際合作的眼光和視野。建議儒家典籍翻譯采用中外譯者合作的方式共同完成,即由中國譯者翻譯初稿,再由外國譯者根據(jù)受眾的需求修訂潤色,完善表達,共同協(xié)商定稿,確保譯文的忠實性和可讀性,使儒家經典文化更順利地融入英語世界的學術和文化市場,參與世界多元文化的構建。
“和而不同”被孔子視為君子風尚,它是儒家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昂投煌庇袃煞矫鎯群皇菍Σ煌挛锍謱捜莸男膽B(tài),互相尊重,是為“和”;二是承認多樣和差別,是為“不同”。翻譯是兩種異質文化接觸的中介,翻譯的使命之一是促進跨文化的理解和交流,而理解的目的不是去證明文化的相同,而是去理解并尊重這種差異,促進不同文化的互補與發(fā)展。交往行為理論大師哈貝馬斯曾說:“翻譯不是要把本來就異于‘我’的東西化解掉,并使之轉化為‘我’,因為那實質上既背離了人的本質要求,又破壞了翻譯的(跨)文化目的;既然是‘同’,何必要‘譯’?”[8]堅持和而不同的翻譯原則,就是在翻譯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差異、承認差異,從而促進不同文化相互切磋,互補互濟,和諧相處,加強不同文化的溝通和理解。如果一味依循西方的哲學、神學文化體系來解讀儒家經典,將其中的核心概念裁剪成符合西方人的思辨和價值觀的語符,那就會使儒家思想成為失去靈魂、無根基的生物性存在,這顯然是缺乏文化自覺理念的表現(xiàn)。所以在全球化的背景下,譯者應將“和而不同”作為儒家經典翻譯的基本原則,自覺地譯介儒家傳統(tǒng)文化,采取有效的翻譯策略合理地“去西方化”,避免儒家文化成為西方文化的延伸,使儒家經典的翻譯承擔起與西方文明雙向交流的使命。
儒家經典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主要載體,其翻譯要求實現(xiàn)跨語言、跨文化、跨時空的轉換。在文化自覺理念的指導下,譯者既要彰顯民族文化差異性,也要兼顧他者文化的受眾心理和期待視野。所以,儒家經典的翻譯策略應以異化為主,歸化為輔。具體而言,可以采用下列三種方法。
1.歸化異化并舉法,促進儒家經典文化價值的有效傳播
歸化與異化是翻譯不同文化作品時采取的兩種不同的翻譯策略,兩種方法的倡導者各執(zhí)一端。歸化論者認為歸化的譯文符合譯入語讀者的文化習慣,便于其理解。例如,西方的傳教士和一些漢學家將儒家經典中的“天”譯為“Heaven”或“heaven”,運用歸化的策略將西方傳統(tǒng)中Heaven(天堂)所具有的超自然和宗教意味內涵附加到“天”這個漢字中,從而把漢民族文化群體對宇宙的認知和思維納入西方宗教的思維框架,以西方宗教思想來化解儒家哲學思想的差異。異化論者認為只有把原著的語言和文化如實地傳達于目的語讀者,才更有利于跨文化交流。“利文斯認為歸化翻譯掩蓋了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反映出強勢文化對弱勢文化的一種霸權行為,是一種愚弄譯文讀者的種族中心主義策略。”[9]美國的翻譯家韋努蒂認為異化翻譯策略有利于保持原語文化的多樣性,打破西方中心的文化帝國主義,抵制文化自戀,通過在霸權話語語境中將他者文化嵌入目標語言中,實現(xiàn)民族文化價值觀的保留[10]。隨著殖民時代的結束,歸化翻譯策略一統(tǒng)天下的局面已被打破,儒家經典的術語的翻譯,已經經歷從地道流暢外表遮掩下的歸化策略到以阻抗式異化策略的轉變。如現(xiàn)代哲學家安樂哲主張用阻抗式的異化翻譯策略即音譯來翻譯儒家術語,把儒家的核心概念“天”譯為“tian”,凸顯獨特的中國哲學思辨特色,還原儒家思想原有的框架,以便使儒家經典的哲學思想逐漸被他者理解和接受。其實,單一的歸化或異化翻譯策略各有其利弊。歸化翻譯策略可以減低他者理解術語的難度,但同時也容易造成儒家術語被誤解,導致機械錯誤地套用西方宗教哲學概念;音譯的異化翻譯策略雖然能促進儒家思想與世界文化的對話交流,但對中國文化不夠了解的普通讀者的會造成交流障礙。筆者認為這一矛盾可以通過融合的方法得到化解,從而保證術語豐富內涵的有效傳遞。即采用三位一體歸化異化并舉的復合翻譯法,即“英語對應詞+漢語拼音+漢字符號”,如將“義”翻譯為appropriate conduct (yi義),這種方法可以引導讀者進入另一個哲學和語言系統(tǒng)中,激發(fā)他們自覺地探索術語的真正意義,促進儒家經典的核心價值觀在異域文化環(huán)境中的有效理解、接受和傳播。
2.異化創(chuàng)化法,凸顯儒家文化的異質特色
所謂異化創(chuàng)化法即在必要時創(chuàng)造新詞來填補西方文化中缺損的哲學、倫理語料和表征形態(tài)。由于中西語言、歷史、文化、思維等迥異的原因,在儒家經典翻譯中往往存在文化缺?。╟ultural default)的現(xiàn)象。這正是中西話語本質差異的體現(xiàn)。對于儒家經典中那些被賦予了特殊意義的哲學詞匯,在翻譯中可以運用異化創(chuàng)化法,凸顯其異質文化特色。例如“仁學”是儒家典籍中的一個核心概念,涵蓋人的理想人格化以及人際關系和社會秩序達到和諧的最高準則,是中國文化和核心價值觀念的精華體現(xiàn)。這種博大精深的思想在西方語言文化中難以找到對等的概念,目前西方的漢學家使用“benevolence, humanity, virtue”等詞都是套用滲透西方宗教文化的語言來闡釋中國儒學的思想,無法傳達儒家的道德準則和核心價值觀。因此,不如運用異化創(chuàng)化法,將“仁”譯為“Renism”,將“道”創(chuàng)化譯為“Daoism”。創(chuàng)化的新詞可以提醒讀者已經進入另一個與自己文化截然不同的世界,使他們充分發(fā)揮想象力和主體性來理解這些新詞的內涵。當然,這種方法有一定的局限性,不可濫用。畢竟不同語言文化之間的互文性,使大量異質文化特質的重現(xiàn)必須依賴原語文化和語言的合作而理解。
3.音譯+適時適度解釋法,保證儒家經典文化交流的暢通
根據(jù)文化自覺的理念,儒家經典翻譯在弘揚中國文化傳統(tǒng)精神的同時,譯者還必須具有強烈的讀者意識,采用合適的表達方式確保兩種文化在交流上的暢通和對話。例如:儒家經典中涉及大量的人名、地名、官名、國名等。這些專有名詞具有跨越歷史的時代性,對于沒有任何中國文化背景的西方讀者,尤其是普通的大眾讀者來說是相當困惑的。如果完全省略這些人名、地名或簡單地找一個普通詞匯來代替,這樣處理的確可以降低讀者的認知負荷,但又會造成大量的文化信息的缺失。所以,為了幫助讀者更好地了解文化信息,翻譯時可以結合語境,采用音譯+適時適度解釋的方法對所譯的人名、地名等進行補充說明,以利于讀者的理解接受。試以《孟子》為例:
原文:滕文公為世子,將之楚,過宋而見孟子。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11]112(《滕文公章句上》)
譯文:While he was still crown prince, Duke Wen of Teng visited Mencius in the State of Song when he was on his way to the State of Chu. Mencius talked to him about the theory that men are born good, always citing the sages Yao and Shunas good examples.[12]
原文中的宋、楚為古代國名,堯舜為人名。如果簡單地進行音譯,對于不很熟諳中國古代歷史的西方讀者,恐怕很難理解其中蘊含的文化信息。但在上述譯文中,譯者通過補充“the state”“the sages”等詞,原文隱含的文化信息,即便普通讀者也能較好地理解和把握,從而更好地理解孟子言論中的人性善的思想內涵,實現(xiàn)儒家文化有效對外傳播的目標。
總之,文化自覺要求我們要在全球化語境下,既尊重傳統(tǒng)文化,又找到為外國人所接受的翻譯方式;既尊重文化的多元性,又保持文化的異質性;既充分理解中西方文化價值理念,又找出彼此不同的思維方式和存在的差異[13]。但當涉及中國文化價值觀念等內容時,我們要以阻抗式的異化翻譯策略為主,向世界傳遞中國聲音,為促進世界文化的多樣性做出貢獻。
[1] 修剛.實現(xiàn)“中國夢”的文化基源[J].外交評論,2006(2):17-18.
[2] 安樂哲,等.《論語》的哲學詮釋[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
[3] 費孝通.費孝通論文化與文化自覺[M].北京:群言出版社,2007.
[4] 李艷.文化自覺的三種釋義[J].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4):230-233.
[5] 孫藝風.翻譯與跨文化交際策略[J].中國翻譯,2012(1):16-23.
[6] 羅新璋,等.著名翻譯家傾談“文化走出去”[J].上海采風,2010(3):16-29.
[7] 潘文國.譯入與譯出[J].中國翻譯,2004(2):96-101.
[8] 蔡新樂.翻譯的對象——異質性[G]//張柏然,許鈞.面向21世紀的譯學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
[9] 張寶鈞.全球化背景下翻譯的異化[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4(2):105-109.
[10] Venuti.L.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M].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1995.
[11] 楊伯峻.孟子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1960.
[12] 孟子.孟子(漢英對照)[M].楊伯峻,譯.趙甄陶,張文庭,等,英譯.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99.
[13] 鄭北瓊.文化思維的轉換對翻譯的影響[J].重慶三峽學院學報,2007(6):85-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