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佩伊 上海交通大學媒體與設計學院
大數據技術對人類社會產生廣泛關注。在感嘆大數據技術對人類生活帶來多方改變的同時,不少學者也開始呼吁注意大數據時代中數據威脅。
談及大數據技術離不開著有《大數據時代》、《刪除:大數據取舍之道》兩書的英國學者舍恩伯格。在《刪除》中舍恩伯格論述大數據技術將遺忘與記憶的平衡打破,并警惕“無法遺忘”的威脅?!禨OCIAL MEDIA COMMUNICATION》以九個頂級的社交媒體平臺作為大數據時代隱私與隱私政策的研究對象,提出社交媒體追蹤用戶數據并創(chuàng)造了一個“大數據”云,將用戶勾勒得一清二楚并將永久儲存。而人們卻忽略了自身信息安全,這為自身隱私權帶來了諸多潛在威脅。
從國內文獻角度來看,大數據研究在1965年就有出現,自2010年開始國內興起一股“大數據”研究熱潮,直接表現為相關文獻數量激增。目前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中,對“大數據”研究較多的屬于新聞傳播學科,主要在于其對新聞生產方式與內容的變革、社交媒體與輿情研究等方面。討論到大數據威脅,收錄最早的文章是《大數據時代的記憶與遺忘》,出現在2012年12月,主要是對《刪除》報道。此后“大數據”與“遺忘”相關研究不斷增多,并著重討論了“遺忘權”
從媒介生產開始,新聞價值與個人隱私權利之間平衡一直在搖擺,傳統(tǒng)媒體的文字和閃光燈對個人隱私帶來威脅,但個人只要“拉上窗簾”,可以規(guī)避大多數隱私侵犯。而在大數據時代,個人信息獲取手段層出不窮,大多數人沒有意識到有一個可以被拉上的窗簾。在國家層面,例如美國國安局監(jiān)控著網絡傳播活動;在機構層面,雇主可以隨意檢查員工郵件,軟件The NodeXL 甚至可以為Outlook電子郵件用戶提供社會網絡分析;在個人層面,各種應用記錄了用戶個人用戶,甚至在沒有使用應用的情況下。Facebook在2007年推出的一個名為“Beacon”的計劃,用戶在不使用Facebook的情況下仍然暴露自己網站訪問記錄。大數據時代,窺探個體隱私的攝像頭無孔不入。
大數據時代讓記憶變得恒久,但也讓遺忘變得困難。用戶在社交媒體上的一些“污點”會伴隨終身,甚至可能在關鍵時期影響他人對用戶的評價、進而影響用戶人生?!巴ㄟ^永久召喚我們的大錯小錯,數字化記憶拒絕了我們從中學習、成長和發(fā)展的能力”。
以上提到的問題,期待用戶進行很好的自律存在困難,和用戶數據素養(yǎng)缺失有重要關系。大數據相關研究從2010年興起,雖然“人人都談大數據”,但研究多在計算機學科。人文社會學科對“大數據”相關研究不多,一方面是在研究學科不多,部分學科參與度不高;另一方面是研究層次不多,例如新聞傳播學科對大數據的思考多在技術應用層面,大數據進行新聞模式、新聞內容的應用層面,而對大數據技術對學科、社會影響的深層次思考較少。目前國內研究側重去思考大數據技術本身,去思考技術邏輯等,而忽視了社會影響研究,本文認為是本末倒置、不可取的。對大數據人文社會思考較少,這就導致了技術先行、觀念落后的情況,一直被不斷提起的“數據素養(yǎng)”紙上談兵。對“大數據”的人文社會思考沒有跟上,即人們在大數據技術方面缺乏相應的社會指導,公眾“數據素養(yǎng)”的缺失,數據自律也就無法開展。
除了自律困難,技術與人、社會的關系影響著大數據的取舍困境。《技術與文明》作者劉易斯?芒福德1934年指出,交通和通信的不便讓人們獲取信息困難,但也讓人們接收到的信息在自己處理能力范圍內?,F在這種過濾器沒有了,人們收到的外界信息越來越多,人們不再有主動的選擇,只有被動的吸收。他同時提到:“技術更是一把雙刃劍——技術并不僅僅只是技術而已,它實際上也深深地轉變、甚至強迫了人類自己?!盇lpha Go與柯潔對弈,實際上也反應了技術自主性發(fā)展到一定階段之后的“可怕之處”。許多學者對技術的自主性做了討論,華中科技大學的唐海江教授提到互聯網技術因其復雜性及規(guī)?;忍卣?,越來越具有自主性。而大數據技術,作為互聯網技術的一種代表,在過去的發(fā)展中出現了一些不受控制的現象,而人類社會對此準備甚少。
大數據技術實際上在潛移默化地改變我們每一個人,而我們對此一無所知。當我們割舍不下技術給我們帶來的便利之時,實際上我們在被技術進行綁架。而當技術自主性讓技術越走越快,人類社會無法跟上技術的時候,人類實際成為技術的“奴隸”。舍恩伯格在對大數據技術研究多年后提出《刪除》,也正是對我們的一種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