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昕

“星星依然在閃耀，可是地平線上，海和清晨卻在第一縷藍幽幽的晨曦中擁抱起來。天空比原先更高，鹽和花朵的味道也更濃了。天就要大亮了。在白天，里斯本有一種迷惑人、俘獲人的戲劇性的特點，可是到了黑夜，它卻是一個童話般的城市，順著燈光熠耀的一排排房屋下去，一直到海邊，好像一個穿著節(jié)日盛裝的女人走下去會見她的秘密情人?！?/p>

關(guān)于里斯本，著名德國小說家埃里?！だ遵R克如此寫道。而葡萄牙大詩人費爾南多·佩索阿對于故鄉(xiāng)里斯本更是不吝惜贊美之詞：“對于那些從海上來的旅行者，里斯本，就像是在美夢中升起的幻境一樣?！?/p>

位于歐洲大陸最西端，面迎浩瀚的大西洋，葡萄牙是名副其實的海的國度，而在其首都里斯本，隨處都能看見海的印記。

里斯本的葡萄牙文“Lisboa”，原型相傳是公元前七、八世紀腓尼基人命名的“Olisipo”，以此向創(chuàng)建這個都城的古希臘史詩中的英雄尤利西斯致敬。里斯本又名“七丘之城”，因為其歷史中心就建在七座山丘之中。

里斯本向來是文明更迭與融合之地，除了腓尼基人、希臘人、迦太基人來過，也曾受羅馬帝國、日耳曼人與摩爾人的統(tǒng)治。直到1147年，葡萄牙國王阿方索一世得到第二次十字軍的幫助擊敗了摩爾人，才重新奪回了里斯本。

左右頁圖：要想觀賞里斯本的全景，來格拉薩觀景臺再合適不過。站在這里，極目望去，絢爛多彩的房屋鱗次櫛比地排列著，好似一幅多彩的畫。而更遠處，則是海天一色的壯麗景觀，攝人魂魄。

左右頁圖：乘坐28路有軌電車，或許是探秘里斯本的最佳方式。一路上，你將欣賞到里斯本別致的建筑和琳瑯滿目的商店，還會與這里的民居各種“擦肩而過”，堪稱視覺享受、感官刺激的雙重結(jié)合。

15至17世紀的大航海時代，葡萄牙一度無比輝煌。1420年前后，恩里克王子設(shè)立首家航海學校，獎勵航海事業(yè)，喚起葡萄牙人冒險的天性和對財富的渴望，他們前仆后繼地揚帆出海。1498年，葡萄牙航海家達·伽馬率領(lǐng)船隊繞過好望角抵達印度，開啟歐洲與印度的通商門戶。此后，葡萄牙陸續(xù)開拓貿(mào)易航線，建立起龐大的海權(quán)帝國，成就了近百年的輝煌。

搭乘28 路電車，穿越浪漫七丘

探索里斯本，一定要搭乘黃色老電車漫游。電車穿梭在起伏的山坡和蜿蜒的街巷，一路發(fā)出“哐當哐當”的聲音，宛如一道流動的美麗景色，成了這座城市最鮮明的印記。1901年，葡萄牙第一輛電車誕生后，取代馬車成為主要的大眾交通工具。上世紀50年代，這里曾有27條電車線路，但隨著巴士和地鐵陸續(xù)誕生，目前僅存12、15、18、25、28這5條線路，此外還有一座垂直升降機、3條沿坡爬行的纜索電車。

除了經(jīng)典的黃色，里斯本還有紅、綠兩色觀光電車。不同顏色的電車，順著在地面深嵌、交錯的軌道四處游走，在城市里大玩捉迷藏，有時車身只離民宅街墻數(shù)厘米，交會時驚險萬分……

如果讓火車模型收藏家與過山車狂熱愛好者聚在一起，設(shè)計一套城市交通系統(tǒng)，那就應該是里斯本的28路有軌電車。全程將近3公里的路程囊括了這座城市的大部分景點，而在每輛小型的黃色有軌電車內(nèi)部，木質(zhì)的裝潢仿佛出自20世紀30年代的電影場景。木制車廂宛如時光機，靠窗雅座的人會喜滋滋地張望、拍照，迎著風，望著快速滑過的城市風景，像是穿越時空，見證著里斯本昔日的繁華。

28路電車從阿爾法瑪區(qū)山腳下的Martim Moniz出發(fā)，一路穿過繁華市區(qū)和僻靜小巷，沿著先平坦后陡峭的軌道攀上山丘。在登上格拉薩觀景臺時，里斯本最壯麗的全景突然在眼前鋪展開：遠處的城堡和河流、大橋和耶穌像，以及腳下的里斯本紅色屋頂，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但來不及陶醉于此，一個下坡陡然出現(xiàn)，電車便以驚人的速度呼嘯而下……

迷宮般的阿爾法瑪老城

如果里斯本擁有靈魂，那一定是在阿爾法瑪老城區(qū)。那些錯綜復雜的老街小巷，把老城區(qū)塑造成一座迷宮。步入老城區(qū)漫步，或坐上復古的有軌電車游覽，或登上城堡看日落，或躲進咖啡館里聽一曲葡萄牙國粹法朵音樂，相信都能觸摸到里斯本的靈魂。

當年摩爾人占領(lǐng)里斯本后，便在此順山勢打造出迷宮般的聚落。遠觀時，鱗次櫛比、高低錯落的紅磚房，就像是一場熱鬧的群眾大會。置身其間，狹窄的街巷和陡峭深邃的階梯，又如小溪的條條支流般四處蜿蜒。

經(jīng)典老電影《里斯本故事》可謂是阿爾法瑪?shù)淖罴研麄髌轰浺魩煖靥卦诖硕虝荷睿谒奶幨珍涍@座城市的聲音之際，也讓更多人看見阿爾法瑪?shù)募儤阒溃瞬簧儆懊詠泶俗肪啊?/p>

在阿爾法瑪，隨性自在地漫步，其實是最佳的游覽方式。累了，就走進昏暗的雜貨店，買瓶飲料，順便坐下來吃個蛋撻，會生出一種登門做客的微妙感覺。沿著蜿蜒的石階一直向上走，前往阿爾法瑪最高處的圣若熱古堡。一望無際的紅色屋頂化為紅色波浪，從天邊涌來，翻滾著奔進山崖上人們的眼睛里。

傍晚時分的阿爾法瑪最是宜人。

太陽經(jīng)過一天的運轉(zhuǎn)，從阿爾法瑪上空劃過，此時正在天邊向下落去，而阿爾法瑪就是里斯本最適合觀看日落景觀的去處。在格拉薩小廣場，等待日落的有依偎纏綿的情侶；也有三五知己席地而坐；有一家三口一邊哄著孩子，一邊向西方布滿晚霞的天空望去；還有孤獨的旅行者，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抱著一本書，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

大航海紀念碑、貝倫塔和熱羅姆尼修道院

位于里斯本西邊的貝倫區(qū)，總帶有揮之不去的大航海時代氣息。屹立在海邊廣場上的大航海紀念碑，就是為了紀念當年遠行的航海英雄們而建造的。52 米高的紀念碑形如一艘揚帆遠航的船只，碑上刻有葡萄牙最偉大的航海家達·伽馬的雕像，船頭雕刻的是航海家恩里克王子。而同為世界遺產(chǎn)的貝倫塔和熱羅姆尼修道院，前者充當過指引船只的燈塔，后者則富麗堂皇，完全是用葡萄牙人在遠洋貿(mào)易中獲得的巨大財富修建的。

貝倫塔建于16世紀，那時的葡萄牙堪稱世界強國，殖民地遍布美洲、非洲和遠東地區(qū)。貝倫塔從燈塔變身為堡壘之后，拱衛(wèi)著附近熱羅姆尼修道院，驕傲地佇立在那里，提醒著人們不要忘記達·伽馬偉大的航海探險。貝倫塔還有另一層重要的歷史意義：它是里斯本唯一擁有優(yōu)雅的后哥特曼努埃爾式建筑風格的建筑。其他曼努埃爾式建筑遺跡都是哥特式風格，而且是后來重建的，唯獨這座 35 米高的塔形建筑在最初建造時，就采用了典型的曼努埃爾元素，如編織繩樣式的柱子、裝飾華麗的穹頂和長著動物頭的滴水獸雕像等。

熱羅姆尼修道院大約建于1450年，由葡萄牙國王曼努埃爾一世在位時開始建造，每年拿出5%的亞非貿(mào)易收入作為工程開銷，約合70公斤黃金，可見當時葡萄牙每年的貿(mào)易額是多么龐大。修道院整整修建了100年，為哥特式和文藝復興式的結(jié)合體，也被認為是里斯本甚至葡萄牙的標志性建筑。1755年里斯本發(fā)生大地震時，正在修道院內(nèi)祈禱的葡萄牙王室全部幸免于難，這也使得這里披上了一層神圣的外衣。葡萄牙大詩人卡蒙斯和偉大的航海家達·伽馬也都長眠于此。這座見證了葡萄牙興衰的建筑，在今日繁華的都市中，顯得更加淡定、從容。

葡萄牙，這個曾經(jīng)稱霸世界的海上強國如今早已沒落，靜靜地偏居在伊比利亞半島的一角?，F(xiàn)在，里斯本的很多街道都略顯得凌亂和破舊，經(jīng)濟也并不算景氣，但若是你想追尋歷史的步伐，來這里旅行似乎再合適不過了。自大航海時代遺留下的文化底蘊，還有城市中悠緩自在的生活步調(diào)，真是讓人流連忘返。坐上古老的電車，就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時空，而漫步在這里的大街小巷，你會情不自禁地希望時間走得慢一點。

愿時光善待這座美麗的城市。

左右頁圖：神圣莊嚴的熱羅姆尼修道院被譽為里斯本的標志性建筑，歷時百年修建而成，背后映射著大航海時代葡萄牙所取得的輝煌成就，而氣勢恢宏的大航海紀念碑則是這一矚目成就的珍貴紀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