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雯,王惠君,王志宏,蘇 暢,張繼國,姜紅如,張 伋,張 兵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yǎng)與健康所,北京 100050)
2010—2013年中國居民營養(yǎng)與健康狀況監(jiān)測結果顯示,我國居民能量、脂肪和鈉的攝入過多,平均每標準人日能量、脂肪和鈉的攝入量分別為2 172.1kcal、79.9g和5 702.7mg[1]。近年來,我國居民在外就餐明顯增多[2-3]。研究發(fā)現(xiàn),餐館菜肴食鹽和食用油用量偏高,在外就餐者的膳食結構存在能量、脂肪和鈉攝入較多的問題[4-5]。為了應對在外就餐存在的潛在營養(yǎng)和健康問題,美國等國家通過政府制定相關法規(guī)強制要求餐館提供所售菜肴的能量等營養(yǎng)信息[6]。我國目前尚無相關標準法規(guī)對餐館食物的營養(yǎng)標識進行規(guī)范和要求,就餐者較難辨識高能量、高脂和高鹽食物。本研究通過在杭州2家餐館開展餐單營養(yǎng)標識的干預對照研究,分析其對餐館就餐者的能量、脂肪和鈉的購買消費影響。
選取杭州市某連鎖中餐企業(yè)中規(guī)模、位置相當?shù)?家餐廳參與調(diào)查,1家為干預店、1家為對照店。2016年6—7月搜集餐館食物信息,計算每道菜肴的能量、脂肪和鈉含量,并設計制作包含上述營養(yǎng)信息的餐單營養(yǎng)標識。2016年8—10月,在干預餐館開展餐單營養(yǎng)標識干預。2016年7月和10月,分別在干預餐館和對照餐館各收集2d的銷售清單。
通過詢問、稱量、拍照等方式收集餐館所有在售菜肴的原材料、烹調(diào)油、調(diào)味品的名稱、用量、烹飪方式及是否包裝食品等信息。結合《中國食物成分表》和包裝食品營養(yǎng)標簽計算每道菜肴的能量、脂肪和鈉含量。
干預餐館:菜肴營養(yǎng)信息被納入餐館點餐系統(tǒng),作為餐單營養(yǎng)標識進行干預,干預時間為3個月。對照餐館:仍然采用未添加營養(yǎng)信息標識的點餐系統(tǒng),不施加任何干預措施。干預前和干預后,分別在干預餐館和對照餐館收集2d銷售小票,包括1個工作日和1個周末,避免選擇節(jié)假日和餐館促銷日。每張銷售小票包括就餐人數(shù)、菜肴名稱、菜肴數(shù)量等信息。為了解不同就餐人數(shù)對餐館食物消費的影響,在選定日期內(nèi)隨機抽取一定數(shù)量的銷售小票。合計400單。結合餐館菜肴營養(yǎng)信息和就餐人數(shù),計算每份銷售小票中平均每人每餐能量、脂肪和鈉的購買消費情況。
數(shù)據(jù)清理和分析使用SAS 9.4 軟件包。參考《食品營養(yǎng)標簽管理規(guī)范》中關于營養(yǎng)素參考值的規(guī)定,計算每道菜肴中能量、脂肪和鈉的含量,及占營養(yǎng)素參考值的百分數(shù)(NRV%)。采用兩因素方差分析,計算干預前后干預餐館和對照餐館平均每人每餐能量、脂肪和鈉的購買消費變化差異。分析干預餐館不同就餐時間(工作日、周末)和不同就餐人數(shù)(2人/桌、4人/桌、6人及以上/桌)的消費者能量、脂肪和鈉的購買消費變化差異。以P<0.05為統(tǒng)計學意義檢驗水準。
本研究共收集到餐館菜肴175份。表1顯示,每份餐館菜肴平均提供能量709kcal(占NRV 35.3%)、脂肪40.1g(占NRV 66.8%)、鈉1 876.2mg(占NRV 93.8%)。熱菜/湯羹提供的能量、脂肪和鈉在各類別中均最高,分別占NRV的比例為43.7%、88.1%和110.2%。涼菜提供的鈉(占NRV 105.9%)和脂肪(占VRV 36.7%)較高;點心/主食提供的能量(占NRV 27.5%)和脂肪(占NRV 32.8%)較高。
表1 餐館每份菜肴中能量、脂肪和鈉含量
表2顯示,干預餐館平均每人每餐能量和脂肪購買消費分別減少了85.9kcal/(人·餐)和3.4g/(人·餐);對照餐館能量購買消費減少了20.4kcal/(人·餐),脂肪增加了2.9 g/(人·餐)。但是對照餐館和干預餐館能量和脂肪的購買消費變化沒有呈現(xiàn)統(tǒng)計學差異。干預餐館中鈉的購買消費減少了450.7mg/(人·餐),而對照餐館增加了227.9mg/(人·餐),經(jīng)統(tǒng)計檢驗具有顯著性差異。
表2 干預餐館和對照餐館平均每人每餐能量、脂肪和鈉的購買消費變化差異
圖1 不同就餐時間和就餐人數(shù)能量的購買消費變化
圖2 不同就餐時間和就餐人數(shù)脂肪的購買消費變化
圖3 不同就餐時間和就餐人數(shù)鈉的購買消費變化
圖1~3表明,經(jīng)過3個月的餐單營養(yǎng)標識干預,干預餐館平均每人每餐能量、脂肪和鈉的購買量分別減少85.9kcal/(人·餐)、3.4g/(人·餐)和450.7mg/(人·餐)。結果顯示,不同就餐時間,能量、脂肪和鈉的購買消費變化均沒有顯著性差異(P>0.05)。從就餐人數(shù)來看,能量和脂肪的購買消費變化具有顯著性差異(P<0.05)。2人/桌的能量和脂肪消費分別增加203.8 kcal/(人·餐)和11.9g/(人·餐);4人/桌、6人及以上/桌的能量和脂肪消費分別減少297kcal/(人·餐)和17.4 g/(人·餐)、243.0 kcal/(人·餐)和6.0g/(人·餐)。此外,不同就餐人數(shù)的鈉購買消費均有所下降,但差異沒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針對餐館進行的專項調(diào)查顯示,餐館菜肴中食鹽和食用油用量偏高[4];每份菜肴的能量含量為3 492kJ/份、鈉含量為2 301mg/份,46.8%的菜肴每份的鈉含量超過了居民每日鈉參考攝入量[7]。本研究結果同樣顯示,餐館菜肴具有高能量、高脂、高鹽的特點,尤其是熱菜/湯羹類的能量、脂肪和鈉含量最高,平均每份菜肴提供能量877.9kcal、脂肪52.8g和鈉2 203.1mg。此外,涼菜中的脂肪和鈉,點心/主食中的能量和脂肪含量也較高,提示餐館菜肴的“三高”特點具有普遍性。
食鹽、烹調(diào)油和脂肪攝入過多是高血壓、肥胖和心腦血管疾病高發(fā)的重要因素?!吨袊用裆攀持改?2016)》建議膳食應少鹽少油,成人每天食鹽不超過6g,烹調(diào)油25~30g[8]。研究顯示,餐館就餐者膳食鈉攝入過量,顯著高于《膳食指南》推薦攝入標準;脂肪供能比例過高;多數(shù)就餐者點餐能量超過推薦攝入量[9-12]。
在外就餐可能帶來的健康問題已經(jīng)引起了國內(nèi)外政府的廣泛關注。2010年,美國聯(lián)邦政府出臺的“the Patient Protection and Affordable Health Care Act”要求在美國擁有20家及以上的連鎖餐館必須在餐單或點餐臺標注所出售食物的能量值[13-14]。2015年,美國紐約市衛(wèi)生局通過了一項決議,要求該市在全美范圍擁有15家以上的連鎖餐廳需要在菜單上標注鈉含量超過2 300mg的高鹽菜肴,并提示顧客過量鹽攝入會增加罹患心臟疾病及中風的風險[15]。我國的國民營養(yǎng)計劃(2017—2030年)也指出,要研究制定餐飲食品營養(yǎng)標識等標準,廣泛開展以“三減三健”(減鹽、減油、減糖,健康口腔、健康體重、健康骨骼)為重點的專項行動。
關于餐單營養(yǎng)標識的效果,目前的研究結果并不一致[16-18]。美國2012年行為危險因素監(jiān)測系統(tǒng)對100 141名知曉餐單營養(yǎng)標識的成年人進行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25.6%的人經(jīng)常使用餐單標識、31.6%的人有時會使用餐單標識,而仍有42.7%的人從未使用過;年齡、性別、種族、教育程度、收入、體型等都會影響餐單標識的關注度和使用情況[19]。本研究通過3個月的餐單營養(yǎng)標識干預發(fā)現(xiàn),與對照餐館相比,干預餐館鈉的購買消費有顯著下降,減少了450.7mg/(人·餐),而對照餐館增加了227.9mg/(人·餐);能量和脂肪的變化,在干預和對照餐館間沒有明顯差異。餐單營養(yǎng)標識有助于減少就餐者鈉的購買消費,這可能與近年來減鹽活動的開展宣傳及居民減鹽意識增加有關[20-21]。
進一步對干預餐館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鈉購買消費的減少具有一致性,在不同就餐時間和就餐人數(shù)間沒有顯著性差異。對于能量和脂肪,不同就餐時間的變化沒有顯著性差異;2人/桌的能量和脂肪購買消費有所增加,4人/桌和6人及以上/桌的能量和脂肪均呈下降趨勢,其中4人/桌的降幅最大。結果顯示,就餐時間對于在外就餐者食物選擇的影響不大;就餐人數(shù)過少或過多可能都不利于控制餐館就餐能量和脂肪的攝入。
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干預時間僅有3個月,就餐者對于餐單營養(yǎng)標識的關注、理解、認知和使用都需要一定時間,飲食行為的轉變更是長期的過程,因此在較短的時間內(nèi)可能無法觀察到明顯的飲食攝入變化。其次,本研究沒有對就餐者的人口學特征進行細化,無法區(qū)分對于餐單營養(yǎng)標識效果的“易感”人群。本研究的目標餐館為中等規(guī)模的連鎖中餐廳,未來應納入更多的餐館類型。
綜上所述,餐館食物的能量、脂肪、鈉含量較高。通過餐單營養(yǎng)標識干預,就餐者鈉的購買消費明顯減少。就餐人數(shù)是影響餐單營養(yǎng)標識對能量和脂肪購買消費變化效果的一個因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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