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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 穆 解 惑
        ——兼答趙光賢教授

        2018-03-21 05:45:38王恩田
        濟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8年2期
        關鍵詞:文王魯國左傳

        王恩田

        (山東博物館,山東 濟南 250014)

        一、問題的提出

        昭穆制度,自古以來就令人困惑難解?!洞呵铩の墓辍罚骸败Q僖公。”宗伯夏公弗忌與宗有司為此而展開激烈的爭論(參見《國語·魯語》),各執(zhí)一詞,似乎都能言之成理,孰是孰非?難以判斷,是為困惑之一;《左傳》認為“躋僖公”是昭穆順序的顛倒,屬“大惡”(《左傳·文公二年》服虔注),《公羊》則認為閔公和僖公同為昭,或者同為穆,“躋僖公”不是昭穆順序的顛倒,而是位次的顛倒,因而屬“小惡”。古文、今文兩家就此爭論兩千年而無結果,此為困惑之二;何為昭穆?兩漢學者主張“父昭子穆”,即昭穆用來表示父子、祖孫的輩分。而成書于戰(zhàn)國時代的《禮記·祭統(tǒng)》則說:“昭穆者,所以別父子遠近、長幼親疏之序而無亂也?!奔粗鲝堈涯录扔脕肀硎靖缸虞叿?,又用來表示長幼(即兄弟)關系。而春秋時代魯國的宗有司則認為昭穆是用以“次世之長幼”的(《國語·魯語》),即僅用來區(qū)別兄弟長幼的次序,不用來表示父子的輩分。為什么不同時代對昭穆的含義有著不同的理解呢?此困惑之三;父子關系最親,但按照父昭子穆的原則,父與子卻必須異列。祖孫關系較之父子關系為疏,但祖與孫卻可以同列。為什么昭穆制度一定要做這種有悖于常理的安排呢?李亞農先生認為“無法理解”*李亞農:《周族的氏族制與拓跋族的前封建制》,上海:華東人民出版社,1954年版。,此困惑之四;20世紀40年代以來,呂思勉、李玄伯諸先生相繼用原始婚俗企圖揭開昭穆起源的奧秘,論者不下七八家。但婚姻關系總是由男女雙方構成,如果昭穆制度起源于原始婚俗,為什么昭穆只用于男性,而“母、婦無昭穆”(《禮記·大傳》),即不用于女人呢?此困惑之五。

        筆者《周代制度昭穆源流》一文*王恩田:《周代昭穆制度源流》,《西周史論文集》,西安: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認為,昭穆制度起源于西周魯國“一繼一及”的繼承制度。并隨著繼承制度的演變而演變?!袄^”是父死傳子,“及”是兄死傳弟。一繼一及制的繼承規(guī)律是傳子,傳弟,再傳子,再傳弟,……*王恩田:《從魯國繼承制度看嫡長制的形成》,《東岳論叢》,1980年第3期。。因此,按照一繼一及繼承制度,魯國西周時代的昭穆次序應是一世始祖伯禽居中。二世考公為伯禽之子,是兄,為昭,居左。煬公是考公之弟,為穆,居右。三世幽公是煬公之子,是兄,居左。魏公是幽公之弟,為穆,居右?!髦軙r代魯國國君考、幽、厲、真、懿諸公均是兄,為昭,居左。煬、魏、獻、武、孝諸公均是弟,為穆,居右。兄昭弟穆,有條不紊。春秋時代魯國宗有司所謂昭穆用以“次世之長幼”的說法,所反映的是魯國西周時代上述以兄昭弟穆為原則的昭穆制度。這是昭穆制度的原生形態(tài)。春秋時代,繼承制度進入了由一繼一及制向嫡長制發(fā)展的過渡時期,出現了立子與立弟、立嫡與立庶之間的矛盾與斗爭。規(guī)整的一繼一及的譜系被打破。與此相應,昭穆制度也發(fā)生了深刻的變化,出現了既有兄昭弟穆,又有父昭子穆,個別的還有弟昭兄穆(如閔昭僖穆)、兄穆弟昭(如隱穆桓昭)極不規(guī)則的昭穆次序?!抖Y記·祭統(tǒng)》所謂“昭穆者,所以別父子遠近、長幼親疏之序”的說法,所反映的就是春秋時代處在過渡時期紊亂狀態(tài)下的昭穆制度,是昭穆制度的次生形態(tài)。進入戰(zhàn)國,嫡長繼承制趨于確立,父子相傳成為定制,與此相應,昭穆制度也出現了父昭子穆的格局。兩漢學者所謂“父昭子穆”的原則,所反映的是戰(zhàn)國時期嫡長制確立以后的昭穆制度,是昭穆制度的再生形態(tài)。它僅僅保持的是昭穆制度的軀殼而已(參見圖一:魯國昭穆關系圖)。這樣我們就回答了為什么不同時期對昭穆含義有著不同理解的疑問。

        圖1 魯國昭穆關系圖

        由于莊公死后,傳子與傳弟之間進行了具有決定意義的斗爭——慶父之難,因而出現了閔公是弟而先立、僖公為兄卻后立的繼承次序,在昭穆位次上就出現了一反過去兄昭弟穆原則而出現弟昭兄穆這種不正常狀況。于是宗伯夏父弗忌便以“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后小,順也”為由,把閔、僖的昭穆次序加以顛倒,改僖為昭,改閔為穆??梢钥闯鱿母父ゼ伤裱摹跋却蠛笮 痹瓌t就是西周以來兄昭弟穆的固有傳統(tǒng)。而宗有司所強調的則是先立為祖,后立為父,認為夏父弗忌以“明者為昭,其次為穆”的“躋僖公”,屬于“先明而后祖”的不孝行為。顯然,宗有司所堅持的是按即位順序排定昭穆位次的新觀念。從昭穆制度的發(fā)展演變看問題,宗有司的主張是進步的,正確的。因此,在百余年以后的《春秋·定公八年》才又“從祀先公”,把夏父弗忌顛倒的昭穆次序,重新顛倒過來。這樣我們就從昭穆制度的發(fā)展史上回答了“躋僖公”事件孰是孰非的疑問。

        由于“躋僖公”是把僖公改穆為昭,是昭穆位置的互換,因此《左傳》認為“躋僖公”是“大惡”的意見是正確的。而《公羊》以兄弟同昭穆的假設出發(fā),因而認為“躋僖公”只是同在昭廟或同在穆廟內先后位次的變更,所以屬“小惡”的看法是錯誤的。兩千年來“躋僖公”性質的“大惡”與“小惡”之爭可以休矣*王恩田:《周代昭穆制度源流》,《西周史論文集》,西安: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

        在西周時期昭穆制度的原生形態(tài)中,昭穆之間的親疏關系非常清楚。一世的始祖伯禽,對二世的昭穆考公和煬公而言是父子關系,為親。二世的穆煬公對三世的昭穆幽公和魏公而言,也是父子關系,也屬親。三世的穆魏公對四世的昭穆厲公和獻公而言,也是父子關系,也屬親?!c此相反,二世的昭考公對三世的昭穆幽公和魏公則是叔侄關系,為疏。三世的昭幽公對四世的昭穆厲公、獻公而言,也是叔侄關系,也為疏?!髦芾^承制度的一繼一及制由于是立弟之子,因而以弟為直系、兄為旁系。西周時代兄昭弟穆的昭穆制度,凡弟均是穆,與子孫后代均為親。而凡兄皆是昭,對后代而言,親屬關系卻為疏。充分體現了一繼一及制條件下,以弟為直系、兄為旁系的親疏關系。戰(zhàn)國時代嫡長制確立后,父昭子穆的昭穆制度已經失去了表達親疏關系的作用,反而出現了父子為親卻必須異列,祖孫為疏卻可以同列的有悖于常理的荒謬現象。李亞農先生之所以感到困惑,道理即在于此。

        拙作草成后,曾寄某刊,很快接到退稿,且附有送專家“外審”的意見。這種對作者稿件認真負責的精神,值得倡導。使筆者感到榮幸的是“外審”的批語由趙光賢教授署名。趙先生是治西周史的著名學者,所著《周代社會制度辨析》是人們所熟知的。可惜的是對昭穆制度未置一辭,未免使人有遺珠之憾。趙先生對拙稿的審批意見,反映了他對昭穆制度的基本觀點,彌足珍貴。但拜讀趙先生的審批意見,筆者卻不敢茍同。深感有繼續(xù)辯惑之必要,并期望由此引起更為深入的討論。

        二、“批語”的討論

        (一)對昭穆制度的理解

        1.拙稿曾引用李亞農先生對昭穆制度所提出的一系列疑問,例如:李先生說“假如祭祖的時候,有祖、父、子、孫四輩人的話,祖輩與子輩的人必須混在一起,父輩與孫輩的人必須混在一起,這怎么可以叫做長幼有序呢?我們就無法理解”。

        趙批:“昭穆指受祭者的‘主’,不是指祭者,此處誤解。”

        趙先生的意思是說,昭穆只適用于死者(受祭者的“主”),不適用于活人(祭者)。這樣的理解是不正確的。其實昭穆既適用于死者,也適用于活人。

        李亞農先生的上述疑問是針對《禮記·祭統(tǒng)》“凡賜爵,昭為一,穆為一,昭與昭齒,穆與穆齒,此之謂長幼有序”的說法而提出的??追f達疏:“凡賜爵者,爵,酒爵也。謂祭祀旅酬時,賜助祭者酒爵,故云賜爵?!憋@然按照昭穆次序,被“賜爵”者,指“助祭者”的活人,而不是指“受祭者”的死者?!都澜y(tǒng)》還說:“是故有事于大廟,則群昭群穆咸在?!编嵭ⅲ骸罢涯孪淘?,同宗父子皆來。”這些被稱為“群昭群穆”的到太廟中參加祭祀活動的“同宗父子”,顯然也是活人,而非“受祭者的‘主’”。《周禮·司事》:“凡祭祀,掌士之戒令,詔相其法事。及賜爵,呼昭穆而進之?!弊ⅲ骸百n爵,神惠及下也,此所賜,王之子姓兄弟?!笔瑁骸霸普涯拢鞣钱愋?,是同姓可知。姓,生也。子之所生則孫及兄弟皆有昭穆?!边@些按照昭穆的次序被賜爵的王子、王孫及同姓兄弟,當然也是活人,不是受祭者的死者。不僅祭祀時在活著的“祭者”中劃分昭穆,燕享族人時,也要劃分昭穆,即所謂“合族以食,序以昭穆”(《禮記·大傳》)。應該指出,上引李亞農先生對昭穆制度所提的疑問中,把表示兄弟關系的“長幼之序”理解為“祖、父、子、孫四輩人”,是不夠確切的。但是他把祭祀時按照昭穆次序被“賜爵”,即被賞給酒喝的對象,理解為活著的“祖、父、子、孫四輩人”的“祭者”,而非“受祭者的‘主’”,則是無可非議的。趙先生把昭穆制度理解為只適用于“受祭者”的死者,而不適用于“祭者”的活人,這種看法才真正是“誤解”。

        2.拙稿引用《禮記·祭統(tǒng)》:“昭穆者,所以別父子遠近、長幼親疏之序而無亂也?!钡贸鼋Y論說:“可見《禮記》認為昭穆具有雙重內含,既用來表示父子關系,又用來表示兄弟關系?!?/p>

        趙批:“昭穆不能表兄弟關系?!?/p>

        解“長幼”為兄弟,可以找到大量的根據?!墩f文》:“兄,長也?!薄坝?,少也”?!都澜y(tǒng)》在談到“祭有十倫”時把“父子之倫”與“長幼之序”對舉?!睹献印る墓稀氛劦健敖桃匀藗悺睍r也把“父子有親”與“長幼有序”相對舉,趙岐注解“長幼有序”為“兄兄弟弟”,因此,解“長幼”為“兄弟”是完全正確的?!都澜y(tǒng)》在談到昭穆的功能時,一方面說“別父子遠近”,同時又明明說“長幼親疏之序”,因此,我們說《禮記》認為昭穆的功能是“既用來表示父子關系,又用來表示兄弟關系”,這樣的理解沒有什么不對,而“昭穆不能表兄弟關系”的說法是沒有根據的。

        3.拙稿引《魯語》“次世之長幼”(韋昭注:“長幼,先后也”),“故工史書世(韋昭注:‘世,次先后也’),宗祝書昭穆”。

        趙先生把拙稿對韋注:“世,次先后也”一句的標點改為:“世次,先后也”。然后加了批注說:“世次即指父子關系,先后亦然?!?/p>

        韋昭對“次世之長幼”的“次世”二字未加解釋,蓋不甚了然。解“長幼”為“先后”則不夠確切。假如韋昭所說的“先后”,是指《爾雅·釋親》中所說“男子先生為兄,后生為弟”的先后,則盡管稍嫌迂曲,把“長幼”解作“先生為兄,后生為弟”還是正確的。但把“工史書世”的“世”解為“次先后”就是完全錯誤的了。拙稿認為這兩句話中的“世”字都指世代而言,也就是《說文》所說的“三十年為一世”?!按问乐L幼”,次,即次序,這里用作動詞,意即排定每個世代中的長幼(兄弟)次序?!肮使な窌溃谧涯隆?,意即工和史負責記錄世代,宗和祝負責記錄昭穆。趙先生對韋昭注的標點是錯誤的。因為韋昭注解的是“工史書世”的“世”,不是“工史書世次”,因此只能像拙稿的標點:“世,次先后也?!壁w先生把“先后”解釋成“父子關系”更是不對的。如果按照趙先生的標點和解釋,韋昭的注解“世次,先后也”就成了“父子關系者,父子關系也”。哪里會有這樣的注解?如果把“工史書世”的“世”解為“父子關系”,而又主張昭穆也指父子關系,那么“工史書世,宗祝書昭穆”就成為毫無意義的同意反復。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4.拙稿在談到由于對“躋僖公”事件性質的理解不同,歷史上曾長期存在著“大惡”與“小惡”之爭。指出“爭論的焦點是兄弟異昭穆呢?還是兄弟同昭穆”。

        趙批:“兩種可能性都有,看‘主’如何擺法。但閔公先為君,僖公后為君,先后顛倒總是非禮,故左傳譏之?!?/p>

        在是非問題上,只能有一種可能性:要么是兄弟同昭穆,要么是兄弟異昭穆,二者必居其一。如果“主”按兄弟同昭穆的原則擺放,即閔、僖同在昭,或同在穆,那么“躋僖公”只是閔僖位次的顛倒,因而只能是“小惡”,則《公羊》的主張是正確的。如果“主”按兄弟異昭穆的原則擺放,“躋僖公”就不是位次的顛倒,而是昭穆的互換,因而是“大惡”,則《左傳》的主張可信。“兩種可能性都有”,概率各占二分之一,這種說法等于什么也沒說。

        “閔公先為君,僖公后為君”,這是歷史事實,公、左兩家對此無爭論?!跋群箢嵉箍偸欠嵌Y”,兩家對此也有一致的看法。不僅“左傳譏之”,公羊也譏之。兩家爭論的要害是對問題性質的估計。用今天的話說,“躋僖公”事件究竟是一般性錯誤呢?還是原則性錯誤,反正是錯誤。那么史家、禮家聚訟兩千年的“躋僖公”事件,豈不是毫無意義了嗎?

        5.拙稿認為“商人無昭穆,是由于商人的繼承制度所決定的”,援引繼南庚之后的陽甲、盤庚、小辛、小乙等兄弟相繼嗣位為例,指出:“如果按照昭穆之制加以排列,假定陽甲為昭,則盤庚為穆,小辛為昭,小乙為穆,這樣兄弟四人由一世變成了兩世,勢必混淆了由‘工史’負責記錄的‘世’。同時也違背了昭穆之制‘次世之長幼’的基本原則。因此,商代所實行的以弟及為主的繼承制度,決定了它不可能實行昭穆制度?!?/p>

        趙批:“前文說西周一繼一及制可別昭穆,‘及’是兄弟相及。同在昭,或同在穆。或(所?)以商代雖有四兄弟相及,亦可同在昭,或同在穆。怎知不能行昭穆制度?”

        拙稿只說昭穆制度起源于一繼一及制,沒有說過“西周一繼一及制可別昭穆”, 更沒說過兄弟“同在昭,或同在穆”。兄弟同在昭或同在穆,即兄弟同昭穆,是公羊、董仲舒、何休、鄭玄、杜預、孔穎達等“小惡”派的主張,那是錯誤的。左氏、服虔、許慎、賈公彥等“大惡”派兄弟異昭穆的主張才是正確的。趙先生顯然并沒有真正弄清楚筆者的觀點,因此才有這種張冠李戴的批語。

        6.趙先生認為“周公為武王之弟,但不在王位,故其子不數昭穆”。其說也有可商。

        與傳統(tǒng)史學觀念相左,大量證據表明《荀子·儒效》所說的“周公屏(摒)成王而及武王”的說法是完全正確的。顧頡剛先生對周公踐祚稱王已有精辟論述*顧頡剛:《“周公制禮”的傳說和<周官>一書的出現》,《文史》第6輯,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版。,茲不贅引。想要指出的是周公“不在王位,故其子不數昭穆”的說法與事實不符。大量材料證明,“昭穆”并非“在王位”者的專利。諸侯、公卿、大夫、士莫不數昭穆,《禮記·王制》:“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笨勺C諸侯、大夫數昭穆。在《周禮·司士》《禮記·祭統(tǒng)》和《大傳》中,祭祀和宴饗族人時“同宗父子”“眾兄弟”“群有司”等都可數昭穆。魯國是周公之子的封國,在這里同樣和周王朝一樣實行昭穆制度,故而發(fā)生了顛倒昭穆次序的“躋僖公”事件,怎能說周公“不在王位,故其子不數昭穆”呢?

        7.趙批有三條對唐蘭先生的研究成果發(fā)表了看法,認為“唐說周史及年代多誤,不可從”。“唐說以康宮為康王之說,不可信”。

        對于唐蘭先生在“周史和年代”方面研究成果的評價,已經超出了本文的范圍,也非筆者所能勝任。但是唐先生解“康宮”為康王之廟,從而把原被訂為成王時代的一大批銅器,改訂為昭王時期*唐蘭:《西周銅器斷代中的“康宮”問題》,《考古學報》,1962年第1期。,這一成果不僅對銅器斷代,也對周史研究具有重要意義,已為古文字和古史學界所接受。拙稿在討論昭穆制度產生的年代時,曾例舉了杜佑的唐堯虞舜說,董仲舒的夏商說,陸德明的后稷說以及唐蘭先生的太王說。而唐先生此說即見于《西周銅器斷代中的“康宮”問題》一文。趙光賢先生就在拙稿所引對唐說出處注下加了批語:“文王為穆,酒誥有明文,應引酒誥及左傳,不應引唐文?!闭涯缕鹪从谔跽f是唐先生的創(chuàng)見,不引唐文,難道在《酒誥》《左傳》中能找到昭穆產生于太王說嗎?尤其讓人感到困惑不解的是,趙先生自己也是主張?zhí)跽f的。其批語說:“西周昭穆應從太王算起,不應自后稷算起。因太王世次不清。宗廟祭祀只能以后稷為始祖,不在昭穆之列。”趙先生這段話有問題。“西周”只能從武王開始,不能“從太王算起”,太王是周人的先公,應屬先周時期。此外,既說昭穆“不應自后稷算起”,又說“宗廟祭祀只能以后稷為始祖,不在昭穆之列”。這就等于說周人有兩個始祖,太王是“在昭穆之列”的始祖,后稷是“不在昭穆之列”的始祖。這完全是趙先生的主觀想象,哪里會有兩個始祖共存的昭穆制度?

        (二)魯制與周制的關系

        拙稿說:“在三個不同的歷史時期,魯國實行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昭穆制度:西周實行的是兄昭弟穆的昭穆制度,戰(zhàn)國實行的是父昭子穆的昭穆制度,春秋實行的是介于二者之間,既有兄昭弟穆,又有父昭子穆……等極不規(guī)則的昭穆制度?!?/p>

        趙批:“魯國的制度只能說明魯國,不能說西周?!壁w先生對拙稿所做總結性的批語中再次強調“以魯國制度代表整個周代也不行”。

        應該指出,拙稿這里所說的“西周”,是指魯國在西周時期“實行的是兄昭弟穆的昭穆制度”,并沒有“以魯國制度代表整個周代”的意思。不過既然趙先生認為“魯國的制度只能說明魯國”,“以魯國制度代表整個周代也不行”,這涉及到魯制與周制的關系,非常重要,應稍加討論。

        魯國是周禮的制定者周公的長子伯禽的封國,成康時代由于“周公有勛勞于天下”,而特賜魯國“天子之禮樂”,“魯秉周禮”“周禮盡在魯矣”,是古今一致的共識。魯禮即周禮是不成問題的問題。就昭穆制度而言,著名的“躋僖公”事件就發(fā)生在魯國。魯國的宗伯夏父弗忌與宗有司曾就是否符合昭穆制度而進行過激烈的爭辯。兩千年來,史家、禮家們就“躋僖公”事件的性質屬“大惡”還是屬“小惡”,長期聚訟不決。從來沒有人對魯國制度是否是“周代制度”提出過疑問。只是到了近代,史學家們發(fā)現魯國西周時代實行的一繼一及制,與王國維倡導的西周嫡長制說法不合,于是才產生了魯國背棄周禮,沒有嚴格執(zhí)行嫡長制,因居商人故地,故而實行殷俗夷禮等說法。他們寧肯相信無年可考的《周本紀》和其它諸國西周時代的子繼譜系為正宗的“周禮”,而排斥有年可考的西周魯國的一繼一及制。殊不知像杞、晉世系,在長達二百七八十年的西周時期,僅有四五人在位,平均每人在位長達六七十年,在世系有著嚴重遺漏的情況下,太史公仍然把他們說成是父子單傳,這種虛假的子繼譜系有誰能相信?《周本紀》西周世系雖無嚴重遺漏現象,但周王朝在共和元年以前尚處在無年可考的歷史時期。這種整齊的子繼譜系的可靠性,不能不由此大打折扣。否則,周王朝西周時期經歷了十二王十一世,而魯國西周時期只經歷了十二侯六世(含伯禽)。在位人數相同,但魯國卻比周王朝少五世,這樣西周晚期的魯侯要比周王的輩分大四五輩。而按照周人禮俗,周王習慣上稱同姓諸侯國國君為“伯父”“叔父”。如周王稱晉侯為“伯父”(《左傳·昭公三十二年》),周王稱魯侯為“叔父”(《左傳·僖公二十四年》)。在此情況下,作為曾孫、玄孫輩的周王,仍呼其曾祖、高祖的魯侯為“伯父”“叔父”,豈不有亂倫之嫌?惟一正確的結論是魯國西周世系是可信的,周王朝西周諸王的親屬關系是可疑的。魯國西周時代的一繼一及制是正宗的周禮。建立在《周本紀》虛假的子繼譜系基礎上的西周嫡長制說是錯誤的。拙稿提出的建立在魯國一繼一及制基礎上的以兄昭弟穆為原則的昭穆制度,自然也應是周制、周禮,毫無可疑。

        三、史料運用及其辨?zhèn)?/h2>

        趙批共14條,涉及史料的就有7條,足見趙先生對史料運用問題的重視程度。但趙先生所推崇的兩條材料卻并不可信,有必要加以討論。

        1.趙批:“以漢人材料說明西周制度是根本不行的?!?/p>

        拙稿在論證西周昭穆制度時,運用的是《國語·魯語》的記載,怎能說成是“漢人的材料”?論證春秋昭穆制度時,運用的《禮記·祭統(tǒng)》的說法,一般認為《禮記》成書于戰(zhàn)國時代七十子后學之手。這些顯然都不應斥之為“漢人材料”。研究西周繼承制度,當然首先應該運用西周史料,但可惜的是西周金文和《詩經》《尚書》等西周文獻不能為我們提供西周世系。拙稿利用的是《史記·魯世家》中西周魯國世系。這雖然出自西漢人司馬遷,但卻可信。因為在《史記》所載列國世系中,唯獨魯國西周世系有年可考。在運用史料方面,筆者主張不管其時代如何,都必須經過嚴格的辨?zhèn)喂ぷ?。研究西周制度,除金文之外,當然應該首先運用《詩經》《尚書》《左傳》《國語》等先秦史料,但卻不能盲目迷信,對“漢人材料”也不應籠統(tǒng)地加以排斥,主要視其是否正確可靠而定。

        2.趙批中在三個地方引用《尚書·酒誥》稱文王為穆考一語,證明“文王是穆輩”,堅持文穆,武昭的傳統(tǒng)觀點,批評拙稿“父昭子穆”“是漢代以后的觀念,最早不超過戰(zhàn)國”的說法“大誤”。

        《酒誥》基本上是可靠的周代文獻,但“乃穆考文王”,“穆考”是否一定要理解為文王的輩分屬于“穆”,是值得討論的。在大量的西周文獻和西周金文中,對文王的稱呼,比比皆是,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稱文王為“穆考”的例證。如《尚書·泰誓》武王稱文王時說“命我文考”“受命文考”“惟我文考”“惟朕文考”“非朕文考”?!段涑伞肺渫醴Q先公先王的公劉、大王、王季時直呼其名而不稱其昭穆輩分。稱文王為“我文考文王”,《金滕》周公“告大王、王季、文王”,亦不稱其昭穆輩分。與《酒誥》作于同時的《康誥》周公誥命康叔時五次談到文王,其中一次稱“乃丕顯考文王”,一次稱“乃文考”,其它三次逕稱“文王”,并不稱為“穆考”?!堵逭a》周公對成王談到文王、武王時說“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既不稱文王為“乃穆祖”,也不稱武王為“乃昭考”?!兑葜軙分姓劦轿耐?、武王的地方也很多,如《王權解》稱文王“維在文考”,《商誓解》“乃命朕文考”,《世俘解》“朕聞文考”,《大戒解》周公對成王提到武王時說“乃武考之言曰”,《成開解》周公稱文王“在昔文考”,成王曰:“以昭文祖定武考之列?!薄洞缶劢狻罚骸奥勚目肌!薄洞箝_武解》:“維文考恪勤?!薄缎∥溟_解》:“在我文考?!薄侗镜浣狻烦赏踉唬骸半蘼勎淇肌!敝芄唬骸俺悸勚目肌!薄秶L麥解》:“予亦述朕文考之言?!贝罅孔C據表明武王、周公稱文王為“文考”“丕顯考”,而不稱“穆考”。成王稱文王為“文祖”,而不稱為“穆祖”。成王稱武王為“武考”“烈考”而不稱為“昭考”。武王稱先公先王“公劉、大王、王季”,周公稱“大王、王季、文王”,也都不稱其昭穆輩分。

        《詩經》中文王凡29見,無一例稱“穆考文王”,也沒有單稱“穆考”的例證。武王凡11見,無一例稱“昭考武王”。僅有兩例單稱“昭考”,但“昭考”是否指武王,還有不同看法?!吨茼灐ぽd見》:“率見昭考。”毛傳:“昭考,武王也?!薄吨茼灐ぴL落》:“率時昭考?!编嵐{解“昭”為“明”。據上引大量西周文獻、金文,無稱武王為“昭考”的先例,可知鄭箋不釋“昭考”為武王的意見是正確的。

        根據金文中稱“考”的61件銅器所做的調查,稱“文考”者25次,稱“皇考”者25次,稱“烈考”者5次 ,稱“我考”者2次,“丕顯考”1次,邵考、穆考各1次,“文祖”“皇祖”各1次。稱“邵(昭)考”者為班簋,年代屬穆王。銘中“邵(昭)考”不指武王。稱“穆考”者為伯克壺,年代屬夷王,銘中“穆考”也不指文王。新出墻盤,年代屬恭王,銘中歷數文、武、成、康、昭、穆等六王,不稱文王為穆,也不稱武王為昭,其它四王也不以昭穆劃分輩分。

        綜上所述,在大量西周文獻和西周金文中找不到稱文王為穆考的其它例證,在周人的先公先王中,上起公劉,下至穆王,找不到按昭穆劃分輩分的其他證據。如果周人確實實行按昭穆劃分輩分的制度,為什么只在《酒誥》中看到這個惟一的孤證呢?這是難以講通的。

        趙先生在給筆者的信中說:“《酒誥》中的‘穆考文王’,這是西周使用昭穆制度(應該說是以昭穆劃分輩分的昭穆制度——引者)的鐵證。先生舉出大量金文中的‘皇考’‘文考’等等,但二者毫不相干,金文中的‘皇考’等等是兒子給父親作紀念的稱呼,那是美稱,而《酒誥》則不是美稱,而是史官代周公對康叔的訓話,這完全是兩回事?!?/p>

        這樣的解釋是非常牽強的。事實上無論是文獻,還是金文,對祖考的稱呼是一致的,都是美稱、敬稱,沒有什么“訓話”和“紀念”的區(qū)別。例如《康誥》和《酒誥》一樣,也是對康叔的“訓話”,稱文王為“丕顯考文王”,而在“兒子給父親作紀念”的大豐簋中,也稱文王為“丕顯考文王”。又如《康誥》的“訓話”中稱文王為“文考”,而在金文中稱“文考”者多達25次。再如《禮記·曲禮》說:“父曰皇考?!倍诮鹞闹蟹Q“皇考”者也有25次之多。事實證明,《酒誥》“乃穆考文王”中的“穆考”如果不是由于后人的篡改,那么惟一的可能是“穆考”的“穆”用作美稱,不是輩分,與昭穆制度無關。

        3.拙稿說:“春秋時代人們認為‘昭穆’只用以表示兄弟長幼關系,有宗祝負責記錄。區(qū)分輩分的叫做‘世’由工史負責記錄。兩者判然有別?!?/p>

        趙批:“‘左傳僖二十四年,富辰曰:管蔡郕霍魯衛(wèi)……文之昭也?!敝高@十六國都是文王之子,“邘晉應韓,武之穆也”指四國是武王之子?!彩Y邢茅……周公之胤也’。文王,是穆輩(見尚書酒誥)故其子為昭。武王為昭,故其子為穆。周公為武王之弟,但不在王位,故其子不數昭穆,可見春秋時人們只認昭穆為父子關系,不是兄弟關系?!?/p>

        趙先生引用《左傳·僖公二十四年》這條材料,也是父昭子穆說所經常引用的。除此之外,還有如下四條,為便于討論,不嫌繁瑣,征引對比如下:

        《左傳·僖公二十四年》《國語·周語·中》《史記·周本紀》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大上以德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魯、衛(wèi)、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胤也。召穆公思周德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詩,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渌恼略唬骸值荇]于墻,外御其侮?!缡?,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裉熳硬蝗绦》抟詶夃嵱H,其若之何?……鄭有平、惠之勛,又有厲、宣之親,(杜預注:“鄭始封之祖桓公友,周厲王之子,宣王之母弟”)……周之有懿德也,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懷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捍御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德既衰,于是乎又渝周、召,以從諸奸,無乃不可乎?民未忘禍,王又興之,其若文、武何?’”王弗聽,使頹叔、桃子出狄?guī)?。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古人有言曰:‘兄弟讒鬩、侮人百里?!芪墓娫唬骸值荇]于墻,外御其侮。’若是則鬩乃內侮,而雖鬩不敗親也。鄭在天子,兄弟也(韋昭注:言與襄王有兄弟之親也)。鄭武、莊有大勛力于平、桓;我周之東遷,晉、鄭是依,子頹之亂,又鄭之繇定。今以小忿棄之,是以小怨置大德也,無乃不可乎!且夫兄弟之怨,不征于他,征于他,利乃外矣。章怨外利,不義;棄親即狄,不祥;以怨報德,不仁。夫義所以生利也,祥所以事神也,仁所以保民也。不義則利不阜,不祥則福不降,不仁則民不至。古之明王不失此三德者,故能光有天下,而和寧百姓,令聞不忘。王其不可以棄之?!蓖醪宦牎J吣?,王降狄?guī)熞苑ム崱M跖?,將以翟伐鄭。富辰諫曰:“凡我周之東徙,晉、鄭焉依。子頹之亂,又鄭之由定,今以小怨棄之(不可)!”王不聽(“不可”二字系據《會注考證》本所加)。

        (1)上引《左傳》《國語》和《史記》所記述的是同一件事件:周襄王因鄭伐滑并扣押了周王為滑求情的使者,周王怒,求狄人幫助伐鄭。富辰則勸說周王不要這樣做,理由一是鄭與周王朝有“厲、宣之親”(《左傳》),“兄弟之親”(《國語》);二是鄭有幫助周王朝之“德”。所不同的是《國語》說理清楚,重點突出,層次分明,邏輯性強。《左傳》則顯得顛三倒四,重點不突出。特別是插入了周公“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的那段話,對闡明鄭與周王朝的“親親”“兄弟”關系毫不相干。鄭國既非“文之昭”,又非“武之穆”,也非“周公之胤”,顯然是文不對題的蛇足之論。這段話不僅《周語》中沒有,也不見于《周本紀》,很可能是后人羼入的。應該指出的是韋昭把“鄭在天子,兄弟也”,注解為“與襄王有兄弟之親也”是錯誤的。周襄王是周宣王的七世孫,而鄭文公是宣王的弟弟鄭桓公友的四世孫。就輩分而言,周襄王是鄭文公的曾孫?!班嵲谔熳?,兄弟也”,是指鄭國始封君桓公友系周宣王之母弟而言。杜預的解釋是正確的。

        (2)《左傳·僖公五年》宮之奇的那段話也見于《史記·晉世家》而有所不同,對比如下:

        《左傳·僖公五年》《史記·晉世家》《國語·晉語》 晉侯復假道于虞以伐虢。宮之奇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啟,寇不可玩?!惫唬骸皶x,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從,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勛在王室,藏于盟府。將虢是滅,何愛于虞?且虞能親于桓、莊乎?其愛之也,桓、莊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唯偪乎?親以寵偪,猶尚害之,況以國乎?……”弗聽,許晉使。宮之奇以其族行。 晉復假道于虞以伐虢。虞之大夫宮之奇諫虞君曰:“晉不可假道也,是且滅虞?!庇菥唬骸皶x我同姓,不宜伐我?!睂m之奇曰:“太伯、虞仲,太王之子也,太伯亡去,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子也,為文王卿士,其記勛在王室,藏于盟府。將虢是滅,何愛于虞?且虞之親能親于桓、莊之族乎?桓、莊之族何罪,盡滅之。虞之與虢,唇之與齒,唇亡則齒寒。”虞公不聽,遂許晉。 伐虢之役,師出于虞。宮之奇諫而不聽。

        兩相對比,內容基本相同。今本《國語·晉語》中沒有宮之奇所諫的具體內容。因此,《晉世家》的這段材料很可能是來源于與《左傳》類似的著作《左氏》。所不同的是《晉世家》載宮之奇的話,不說“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而說“太王之子也,……王季之子也”。劉文淇《春秋左氏傳舊注疏證》:“《晉世家》‘穆’作‘子’,上文‘太王之昭’,亦改‘昭’為‘子’。”與其說《晉世家》改《左傳》,不如說今本《左傳》纂改了司馬遷所見的與《左傳》類似的著作《左氏》原本。史遷乃一代良史,對于像劃分昭穆輩分這樣的重要材料,絕不會任意纂改。惟一的可能是司馬遷所見的《左氏》原本正作:“大王之子,……王季之穆?!倍鴮τ诮涍^纂改的今本《左傳》所謂“太王之昭也,……王季之穆也”之類的材料,則未及見罷了。

        《左傳·僖公二十八年》《史記·晉世家》 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獳筮史,使曰以曹為解:“齊桓公為會而封異姓,今君為會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引者按“使曰”,衍“曰”,“曰”字應置于“齊桓公”之前。筮史之言也) 曹伯臣或說晉侯曰:“齊桓公合諸侯而國異姓,今君為會而滅同姓。曹,叔振鐸之后;晉,唐叔之后。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p>

        (3)兩者內容相同,所根據的應該都是《左氏》原本。不同的是《晉世家》指出曹為叔振鐸之后嗣,晉為唐叔之后嗣,因此,曹、晉二國為同姓,從而證明晉文公“合諸侯而滅同姓”是不合禮制規(guī)定的“非禮”行為。而《左傳》卻說曹姓祖叔振鐸是文王之子屬昭輩,晉始祖唐叔是武王之子屬穆輩。如果按照父昭子穆的原則,曹、晉自然應是叔侄關系,而同時卻又指責晉文公“合諸侯而滅兄弟”,顯然文不對題,露出作偽的馬腳。

        (4)《左傳·定公四年》,晉國主盟的召陵之會上,在排定歃盟次序時,晉國打算“長蔡于衛(wèi)”,衛(wèi)侯不同意,派子魚闡明理由說:“以先王觀之,則尚德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德,以蕃屏周。……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大宰,康叔為司寇,聃季為司空,五叔無官,豈尚年哉?曹,文之昭也;晉,武之穆也。曹為伯甸,非尚年也。今將尚之,是反先王也。”

        這條材料不見于《國語》,也不見于《史記》。子魚的這一長篇發(fā)言,目的在于闡明周人“尚德”不“尚年”的傳統(tǒng)。因此,即使蔡國始封君蔡叔年長于衛(wèi)國的始封君衛(wèi)叔,也不能作為“先衛(wèi)”的依據。子魚例舉了魯、衛(wèi)、晉三國在分封時所受到的隆崇待遇的事實。武王母弟八人,只有三人為官“五叔無官”的事實,以及“曹為伯甸”(杜預注:以伯爵居甸服,言小)的事實,來證明周人“非當年也”的歷史傳統(tǒng)。說理本來是清楚的。但是在“曹為伯甸”之前插上了“曹,文之昭也。晉,武之穆也”,就顯得非常生硬。在這里講曹是文王之子的封國,晉是武王之子的封國,與前后文義之間沒有任何聯系,顯然,這兩句講曹、晉昭穆輩分的話也是后人所贅加上的。

        (5)《左傳·僖公二十四年》和《晉世家》都只說重耳“過衛(wèi),衛(wèi)文公不禮焉”,而不載甯武子這段長篇議論。其實甯武子的這段諫衛(wèi)公的言論,問題不少。

        《國語·晉語四》《左傳·僖公二十四年》《史記·晉世家》 晉公子重耳過衛(wèi),“衛(wèi)文公有邢、狄之虞,不能禮焉。甯莊子言于公曰:‘夫禮,國之紀也;親,民之結也;善,德之建也。國無紀不可以終,民無結不可以固,德無建不可以立。此三者,君之所慎也。今君棄之,無乃不可乎!晉公子善人也,而衛(wèi)親也,君不禮焉,棄三德矣。臣故云君其圖之??凳?,文之昭也。唐叔,武之穆也。周之大功在武,天祚將在武族。茍姬未絕周室,而俾守天聚者,必武族也。武族唯晉實昌。晉胤公子實德。晉仍無道,天祚有德,晉之守祀,必公子也。若復而修其德,鎮(zhèn)撫其民,必獲諸侯,以討無禮。君弗蚤圖,衛(wèi)而在討。小人是懼,敢不盡心。’公弗聽,自衛(wèi)過曹?!?重耳)過衛(wèi),衛(wèi)文公不禮焉。(重耳)過衛(wèi),衛(wèi)文公不禮。

        第一,晉文公重耳過衛(wèi),衛(wèi)文公“不禮”。事出有因:“衛(wèi)文公有邢、狄之虞,不能禮焉。”韋昭注:“虞,備也,是歲,魯僖公十八年冬,邢人、狄人伐衛(wèi),圍菟圃,文公師于訾婁以退之,故不能禮焉?!敝囟^衛(wèi)時適逢邢、狄伐衛(wèi),在國難當頭,衛(wèi)文公率師退敵于國門之外的情況下,甯武子還要讓衛(wèi)文公按部就班的據禮接待重耳,否則便被斥為棄禮、棄親、棄善的“棄三德”行為,這分明是強詞奪理,為日后晉文公上臺、伐衛(wèi)取五鹿制造借口?!稌x語》甚至連日后晉伐衛(wèi)取五鹿的具體時間都安排好了:“十有二年必獲此土,二三子志之。歲在壽星及鶉尾,其有此土乎?”而日后也確實得到了應驗。這樣的史料有誰相信?

        第二,甯武子在前面對文衛(wèi)公說:“衛(wèi),親也?!闭f衛(wèi)時晉之“親也”,并未例舉,也用不著例舉什么證據,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實。而在后面又說“康叔,文之昭也,唐叔,武之穆也”,所要證明的并不是衛(wèi)、晉之親也,而是要證明“周之大功在武,天祚將在武族”。證明這樣的命題,最多只須說“唐叔,武之穆也”就夠了?!翱凳?,文之昭也”顯然就是多余的廢話。這除了表明作偽者乘機推銷周人以昭穆劃分輩分的假貨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解釋。

        第三,“周之大功在武”,這樣提法與周人的傳統(tǒng)觀念相左。周人一貫主張,締造周王朝的大功者首先歸之于文王?!对姟の耐跤新暋罚骸拔耐跏苊写宋涔?,既伐于崇,作邑于豐?!薄蹲髠鳌ば跏迥辍罚骸拔耐跛栽熘堋!薄对姟の耐酢ば颉罚骸拔耐跏苊髦芤??!薄蹲髠鳌は骞荒辍罚骸拔耐踔?,天下誦而歌舞之?!敝苋苏J為武王是文王事業(yè)的繼承者。大盂鼎:“在武王嗣文王作邦?!薄对姟の耐踔暋ば颉罚骸拔渫跄軓V文王之聲,率其伐功也。”或者把文王與武王的功績并提,如《詩·江漢》:“文武受命?!薄对姟ど瘛ば颉罚骸拔奈渲?。”而絕不見“周之大功在武”。這種把功績統(tǒng)統(tǒng)算在武王賬上的提法,顯然也是作偽者為日后武王的后裔晉國稱霸制造輿論準備。

        第四,“天祚將在武族”,“武族唯晉始昌”。與上引十二年后的某月某日晉取五鹿一樣,都帶有明顯的預言性質。重耳過衛(wèi)之時,據《左傳》說是先過衛(wèi),后至齊,應在魯僖公十六年。據《晉語》說是先經衛(wèi)之五鹿如齊,再離齊過衛(wèi),則應在魯僖公十八年。此時的晉國,國君惠公被秦所俘,又遭饑荒。雖進行了“作爰田”“作州兵”的改革,短期內改革成效尚未顯露出來。晉國此時尚處在低谷之中,根據什么說“武族唯晉姓昌”。這同樣是作偽者為日后晉文公稱霸提供理論根據。這種預言的出現,應是晉國自文公以后,長期稱霸中原的產物。以昭穆劃輩分言論的出現更應在嫡長制確立、父昭子穆原則也隨之而確立以后,最早不超過戰(zhàn)國。

        以上這五條經常被征引用來證明周人實行按昭穆劃分輩分的材料漏洞百出、矛盾重重,作偽的蛛絲馬跡昭然若揭。如果把上述5條關于昭穆的論述從原文中刪除,絲毫不影響上下文意的通暢。相反如果予以保留,則文意顯得兀突生硬,讓人摸不著頭腦,顯然是后人所贅加。其中沒有任何一條材料見諸于《史記》記載,足證并非太史公所見《左氏》《國語》原本。作偽時間應在《史記》成書之后,很可能是劉歆所為。

        眾所周知,西漢時期并不特別重視昭穆制度,西漢諸帝的陵墓和宗廟的設置并未按照昭穆制度安排,西漢11個帝陵,文帝的霸陵在漢長安城東(今西安市東郊鳳凰嘴),宣帝的杜陵在漢長安城南(今西安市三兆鎮(zhèn)之南),其他9陵都分布在渭河北岸的咸陽原上,隔河與漢長安城相望,漢室宗廟也分散在漢長安城各地。為此韋玄成批評說:“今宗廟異處,昭穆不序?!彼ㄗh“宜入就太祖廟而序昭穆如禮?!奔窗哑渥趶R的神主集中到漢高廟內排定昭穆次序,并不是重新興建統(tǒng)一的太廟。此后他又建議按照親盡毀廟制度,只保留漢高祖廟、文帝太宗廟、景帝昭廟和武帝穆廟等六廟(《漢書·韋玄成傳》),也是在不變更其他各廟位置的基礎上,對被保留的諸廟授予昭穆的名稱而已??梢哉f在王莽居攝以前,西漢陵墓、宗廟從未真正實行過昭穆制度。唯獨新朝王莽九廟是按照昭穆制度設計建造的。因此這五條昭穆材料都應是王莽的智囊劉歆所贅加的,以便為王莽九廟制造理論根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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