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廣西玉林市醫(yī)學(xué)情報研究所研究員 沈爾安
鄭板橋(1693—1765),名燮,字克柔,江蘇興化縣(今興化市)人。他出生于清代康熙年間,是康熙時的秀才、雍正時的舉人、乾隆時的進士,曾當過河南范縣、山東濰縣縣令,是著名的書畫家、文學(xué)家。盡管他一生坎坷,幾遭不幸,如幼年喪母,中年喪妻,晚年喪子,又曾因請賑災(zāi)民而被罷官,身處逆境,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但仍超越古稀之年而活到73歲,其中原因值得我們探究。
1.書畫顯風(fēng)骨。鄭板橋畢生追求書畫藝術(shù),他的詩、書、畫技藝精湛,堪稱三絕,并巧妙地相互結(jié)合,使繪畫藝術(shù)達到了一種新的境界。他喜歡畫花卉木石,尤擅長蘭、竹、石,以蘭的四時不謝、竹之百節(jié)長青和石的萬古不敗,彰顯他倔強不馴的獨特個性和高風(fēng)亮節(jié)。他的書法隸、楷參半,灑脫豪放。他練書法入了迷,以致白天練、晚上練,連做夢都在練。一天夜里,他竟在夢中用手指在夫人背上劃起來,夫人被驚醒,責(zé)備他說:“你有你體,我有我體,你為何不用自體用我體?”鄭板橋猛醒,悟出“自體”二字。從此,鄭板橋自創(chuàng)一體,別具一格,自詡“六分半書”。書寫作畫是體力、腦力的綜合運用,首先要端正姿勢,運用全身之力,提肘懸腕,使肌肉筋骨得到活動鍛煉,起到舒筋活絡(luò)的健身作用;書寫作畫時又必須全神貫注,摒除雜念,形成精神、動作、呼吸的一致性,集中發(fā)揮創(chuàng)作思維,從而達到靜心養(yǎng)性、陶冶情操、美化心境的目的,自然有益于身心健康和延年益壽。
2.仁慈忠厚心。鄭板橋為官前后,均居揚州,以書畫營生。他常把賣字畫的錢用來救貧扶危。他說,凡吾畫蘭、畫竹、畫石,用以慰天下勞苦之人,非以供天下安享之人也。他用手中之筆宣揚仁慈、忠厚、善良,鞭打狠毒、陰險、丑惡。他在一幅蘭竹畫上題詩:“石畔青青竹數(shù)竿,傍添瑞草是幽蘭。老夫卅載瓊林客,只畫春風(fēng)不畫寒。”其仁慈之心,確實比春風(fēng)還暖。鄭板橋任濰縣縣令時,正值旱情嚴重,民不聊生,于是他作畫一幅送給山東巡撫,并在畫上特意題詩一首:“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guān)情?!苯柙姰嫗槊裾堅浮榱司然顬?zāi)民,他不怕?lián)L(fēng)險,開倉救災(zāi),無數(shù)百姓得救,他自己卻寧愿被罷官,回到寒風(fēng)嗖嗖的秋江上去釣魚。鄭板橋52歲始得一子,疼愛自在常理之中,但他對自己的孩子與仆人的孩子平等相待。他說:“家人兒女,總是天地間一般人,當一樣愛惜,不可使吾兒凌虐他,凡魚食果餅,直均分散給,使大家都歡喜跳躍?!编嵃鍢虻娜蚀戎?,忠厚之情,契合了“仁德者壽”的古訓(xùn)。
3.勤儉清淡食。乾隆十二年,鄭板橋因開倉濟民的善舉被告發(fā)于朝廷。他被撤職罷官離開濰縣時,雇了三頭小毛驢,一頭馱著簡單的行李,一頭馱著兩夾板書和一個樂器,另一頭由一名隨從騎著在前面引路。鄭板橋為官清廉,心系民生,百姓哭著挽留他,他畫了竹和菊與他們道別,并題詩一首:“烏紗擲去不為官,囊橐蕭蕭兩袖寒。”回到興化老家后,他在廚房貼上一副對聯(lián):“青菜蘿卜糙米飯,瓦壺天水菊花茶。”寥寥14個字,高度概括了他的日常飲食生活:吃的是青菜、蘿卜、糙米飯,喝的是天然水浸泡的菊花茶,且用我國傳統(tǒng)的瓦壺,不像那些達官顯貴滿桌金銀器,魚肉葷腥、山珍海味,飲必玉液瓊漿,食必膏粱厚味。這除了反映了鄭板橋清貧的家境外,也揭示了他對清淡飲食的注重。粗茶淡飯,不過多講究,也不挑揀食飲,簡單生活,不失為益壽延年的良方之一。
4.豁達處世觀。鄭板橋一生狂放不羈,古怪荒誕,做事松松垮垮,穿衣不修邊幅,被稱為 “揚州八怪”之一。他寫過一條著名橫幅“難得糊涂”,上面有一段文字:“聰明難,糊涂難,由聰明轉(zhuǎn)入糊涂更難……”其實他所說的“糊涂”,是指心理上的一種自我修養(yǎng),勸誡人們胸懷開闊,寬以待人。這種大事清楚、小事糊涂的超凡脫俗心態(tài),實際上是一種大修煉、大造化,是“大智若愚”的一種表現(xiàn)。鄭板橋還有一條同樣包含深刻哲理的字幅“吃虧是?!保床挥嫷檬?,但求心安,也是他為人處事的準則之一。鄭板橋被罷官后,并未因此而憂郁沮喪,而是寄情于詩、書、畫之中,他與知己、學(xué)者、名流相互唱和,題詩作跋合作繪畫;或應(yīng)邀外游,遍歷江浙許多名勝,從不因官場失意、生活貧困而耿耿于懷。在60歲時,他為自己寫了一幅壽文,曰:“當今之人,啥叫康寧?袋中有點余錢,壇中有點剩酒,鍋中有點余糧,取幾頁陳舊紙張,狂放時吟詩高歌,高興時就像個頑童,如此這樣,就是活過六十還嫌不夠;所以,人們要想長壽,就得早睡早起,耳無俗聲,眼無俗物,胸?zé)o俗事。平日里育花養(yǎng)柳隨意穿插,一日情閑勝似兩日,這樣下來,不愁活不過一百歲?!钡莱隽怂麑ι畹臉酚^、豁達、求實的積極態(tài)度。
鄭板橋曾在一封家書中說過:“吾兒體質(zhì)虛弱,讀書不耐勞苦。功課稍嚴,則飲食減少;過寬,猶恐荒廢學(xué)業(yè)。則補救之法,唯有養(yǎng)生與力學(xué)并行”,而“養(yǎng)生之道有五:黎明即起,吃白粥一碗,不用粥菜;飯后散步,以千步為率;默坐有定時,每日于散學(xué)后靜坐片刻;遇事勿惱怒;睡后勿思想”。這可從另一個側(cè)面反映了鄭板橋的養(yǎng)生思想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