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歲以上的天津人應(yīng)該還都記得那句:“我唆二他媽媽,快拿大木盆來哎!”他的段子給當(dāng)時人們并不豐富的娛樂生活帶來了多少歡笑?!棒~沒釣來,飯量見長”成了人們諷刺那些好大喜功、光說不練的人的常用語……
2002年的2月14日,那一天是大年初三,對于很多人來說,還沉浸在春節(jié)的喜悅里,而有一個人卻選擇了在這個浪漫的情人節(jié)離開了喜愛他的觀眾,16年前的2月14日晚上9點21分,給人們帶來無限歡樂的相聲大師高英培先生逝世,不久,他去世的消息通過報紙、廣播、電視一下就傳遍了北京城。
高英培先生以“火爆”臺風(fēng)著稱,人稱相聲諷刺大師,他塑造的小人物“萬能膠”啊、“二子他媽媽”啊,讓大家印象都非常深,《記憶》節(jié)目組邀請了高英培先生的三個兒子:李金斗、高玉林、高玉慶、和兩個徒弟孟凡貴、李嘉存,講講高先生的故事。李金斗是高英培先生的干兒子。高玉林說他是家里的大哥。
節(jié)目現(xiàn)場有親兒子高家兩兄弟,還有干兒子李金斗老師,徒弟孟凡貴、李嘉存,高英培先生逝世16周年了,大家都很想念他。
他的許多相聲都火,但是兒子高玉林見過父親出去演出時的火爆場面:“我現(xiàn)在看郭德綱他們這種火都不新鮮,因為我見過我爸比這火多了的程度,我父親還沒上臺呢,底下觀眾就開始喊了:高!英!培!我爸爸就從后臺喊著就上場了……”高英培最著名的一次就是在天上演出,孟凡貴說,那次是坐飛機遇到乘務(wù)員粉絲,在飛機上給乘客們表演。
有了這么出名的父親,對于兒子們來說確實是不小的壓力,高玉慶說他從小結(jié)巴就跟這個有關(guān),他一張嘴就會有壓力:“大家說這是高英培的兒子,做什么事都帶著我父親的標(biāo)簽,不敢大聲說話,本來就有點不順暢,這下更不敢說了,也沒克服?!庇悬c口吃也不妨礙玉慶大哥成為了一位好演員,私下里有些口吃,但是說到臺詞就聽不出來了。
雖然高英培的演出很火爆,觀眾也熱情高漲,但他其實根本連觀眾都看不太清,原因是他高度近視。高玉林說,他們爺仨都高度近視:“我爸只能看見前三排的觀眾,再遠就看不見了,他和范叔都是高度近視,但他們表演的時候都不戴眼鏡?!庇幸换匾驗闆]戴眼鏡還鬧了個笑話。孟凡貴講述說:“一次,師父和他的搭檔范振鈺先生在劇場演出,二人在后臺想再研究一下準(zhǔn)備演出的節(jié)目,師父說:‘走!咱倆到院里去。’老哥兒倆端著茶杯從后臺出來。大家可能都不知道,這二位都是高度近視眼,由于已經(jīng)化完妝了就沒戴眼鏡。我知道他們眼神不好,上前要攙扶他們,他們二位都說:‘沒事兒!別攙著,別攙著,看得清楚,看得見!’我剛一松手,倆人就撞在了外面拉道具的大卡車上,茶杯也掉在地上摔碎了??烧l都不服輸,師父對范先生說:‘你看著點??!’范振鈺說:‘是你撞車上啦!你看不見還怨我?’其實倆人誰也沒看見。我接茬兒說:‘你們倆眼神都不行!’師父說:‘少來這套,攙我回去!‘’嘿!還是得用人攙。”
高英培是喝海河水長大的。天津是有名的曲藝之鄉(xiāng)。高英培小的時候,經(jīng)常到茶園邊、相聲場子去偷偷地聽相聲。高英培出身貧寒,解放前家中生活非常拮據(jù),迫不得已,十幾歲時他便到北京前門外一個紙店學(xué)徒。高英培整天干著又臟又累的活兒,手腳凍得出血流膿,衣著更是襤褸??纯醋约豪仟N不堪的模樣,高英培對那些學(xué)戲的孩子羨慕不已,不由得動了心思。正好紙店一位姓耿的同事認(rèn)識相聲老藝人趙佩茹,高英培便在他的引薦下拜趙為師。這一天,是舊歷1948年8月15日。高英培是個相聲坯子,趙佩茹老師也精心授藝。但在那年月里能出頭露面展露才華并非易事。高英培大的場合上不去,就在大街上賣藝。到小書場給人家跑龍?zhí)?,根本不能像其他人那樣效力師父,還需要師父養(yǎng)活。高英培這樣苦學(xué)三年后便離開師父,只身去闖蕩江湖。這一天,日歷上是1950年8月15日。象一只孤獨的雛雁,高英培滿天亂飛。開封、沈陽、南京,每到一地,簡易棚子里一站就開說,說得嘴干舌苦,一天的收入還不夠養(yǎng)活自己。
有可能正是因為看不清觀眾的反應(yīng)才需要高先生在舞臺上那么賣力的演出,誰知道,這還成為了他的特點了,高英培先生相聲火,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一口地道的天津話。但是曾有一次,師父趙佩茹聽他的演出后,并沒有因受歡迎的程度表揚高英培,還因為他總說天津話被罰跪兩小時。
快板書里講,“為什么打得這么對,學(xué)徒的時候遭過罪”,趙佩茹先生的嚴(yán)厲才有了后來的高英培,孟凡貴老師和嘉存老師都是觀眾特別熟悉的相聲演員,當(dāng)年肯定沒少受苦,高英培為了給孟凡貴糾錯曾經(jīng)三次打他。李嘉存也被師父揍過一次??戳烁哂⑴嘞壬奈枧_風(fēng)格,覺得生活中的他應(yīng)該也是個急脾氣,兒子高玉林說,父親就打過他一次,鄰居家孩子被他欺負(fù)了,哭著來家里告狀,結(jié)果被父親揍了一頓,他自己心里氣不過,也效仿著去鄰居家,找鄰居的父親告狀。
1998年,高玉林當(dāng)兵回來請父親來家里吃頓便飯:“當(dāng)時看著很健康,但是誰知道四年后就去世了。”
高玉林還有一張他們爺仨唯一一次同臺后臺合影,他回憶:“這是非常巧的一次,車先拉上我,然后車子走了一段父親上車了,后來弟弟上車一起去一個地方演出,因為平常我們?nèi)齻€人在三個地方忙,都見不著什么面,所以這次我特別珍惜,散場吃飯的時候我跟弟弟說,弟弟你坐父親左手邊,我坐父親右手邊,結(jié)果夾菜的時候一伸手三個左撇子,這大家都知道我們是仨父子了?!?/p>
十六年前的大年初三,高英培先生離開了,追悼會的視頻中,可以看到長跪不起的孟凡貴,還有偷偷抹眼淚的范振鈺,高先生去世以后他說了一句話,他說,“高英培走了,我就像喪偶一樣悲痛”,沒過幾年他也離世了。
高玉林坦承:“沒有范叔就不會有我父親的成就?!备哂⑴嘞壬碾x世,在當(dāng)時曲藝界是件轟動的大事,人緣好,行里人來得都特別齊,當(dāng)時自己身體也不太好的馬季先生也去了現(xiàn)場,當(dāng)時去馬季先生家報喪的是高玉林和孟凡貴:“他當(dāng)時有心臟病,身體也不太好?!泵戏操F回憶馬季給他打電話說:“一定要等我,我不到,追悼會不要結(jié)束。”
舞臺上的高英培先生精氣神特別足,他的離世不僅對觀眾來說非常突然,當(dāng)時家里人也沒覺得他會這么就走了。高玉林說:“我從來不覺得我父親就要去世了,因為他臨去世之前還能說話呢,神志清楚,沒遭什么罪,那段時間我們天天陪在病房,正好去世那天我戰(zhàn)友來了,他說老爺子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你老這么耗著也不行,就叫我出去吃個飯,結(jié)果我剛到飯店,我弟弟就給我打電話說爸不行了,飯也沒吃,我這一路上都不知道怎么回來的,我戰(zhàn)友給我開的車,老跟我說你別急、你別急,結(jié)果我一到醫(yī)院,我金斗哥、孟哥、嘉存都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