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曉紅
“我愛你,塞北的雪,飄飄灑灑漫天遍野。你用白玉般的身軀,裝扮銀光閃閃的世界……”
瞧,紛紛揚揚的雪花,猶如天女散花般飄灑在每一個角落,有的落在房檐兒,有的落在樹上,有的落在殘花敗草上,有的落在人們的身上……把整個大地裝扮得如童話般美麗。
黛色蒼穹灑下的花瓣,似乎帶著淡淡的幽香,慢悠悠地飄在空中。那曼妙的舞姿,有的飄逸;有的瀟灑;有的似玉蝶嬉戲;有的像柳絮紛飛。多少次不經(jīng)意間被她調(diào)皮地輕吻;多少次被她冰清玉潔少女般的純情打動;多少次被這雪中即景感動流淚……此時此刻,望著窗外自由自在、隨意飄舞的雪花,眼眸中兒時的畫卷一幅幅展開,心緒也隨著這展開的一幅幅畫卷,情不自禁地陶醉在童年那片片溫暖的記憶里。這片片溫暖的記憶,猶如那一片片悄無聲息落地的雪花,厚厚地沉積在我的心里,我的夢里。
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有什么能比雪地里的游戲更讓北方的孩子們開心快樂呢?
白皚皚的雪地上,一場剿匪大戰(zhàn)正在激烈地戰(zhàn)斗中。一個頭戴狗皮帽,腰扎麻繩,手拿木頭手槍的少劍波,和一個高個子,大眼睛,頭戴詹絨帽,帽檐中間還別著一顆紅色五角星,腰上別只掃炕用的笤帚名叫楊子榮的兩個人,帶領(lǐng)一群滿臉稚氣的小抗連戰(zhàn)士,(我們幾個女戰(zhàn)士還學(xué)著小人書和電影里的模樣,把方頭巾上面的兩個角系在脖子上,下面兩個角散開做斗篷),正在膝蓋深的雪地里,跟以胖暾暾的座山雕為首的一伙土匪斗智斗勇。陣地上雪團(tuán)兒飛梭,時而“抗聯(lián)”與“土匪”廝打在一起,在雪地里滾出好遠(yuǎn),時而機(jī)關(guān)槍掃射聲:“吐吐吐”……時而手槍射擊聲:“啾啾啾”……(口技了得?。?,一會兒是土匪被擊中的哀嚎聲;一會兒又是小抗聯(lián)戰(zhàn)士活捉座山雕的歡呼聲……好個現(xiàn)實版的《林海雪原》??!游戲結(jié)束,小伙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個個大漢淋漓,嬉鬧聲,歡笑聲久久回蕩在故鄉(xiāng)的雪地上空……
從小到大,小人書里、電影、電視里,那些東北抗聯(lián)英勇頑強(qiáng)、艱苦奮斗的感人事跡一直伴隨我成長,并激勵著我、影響著我的人生。
那份如雪一樣純潔的姐妹感情,將永遠(yuǎn)封存在我記憶的相冊里!
記得有一次放學(xué)路上,跟幾個要好的同學(xué)邊打雪仗邊往家走,正瘋的忘乎所以之時,一個出溜滑正要把我摔倒之際,本能的一抬手想順勢想抓住前來攙扶我的劉麗萍,沒成想弄巧成拙,她不但沒有扶起我,反到被我的手指甲把她那漂亮的臉蛋兒不偏不倚抓了個正著,鮮血順著臉頰立刻流了下來,我也摔了個大定墩兒,不知是摔疼了,還是被嚇的,我一邊哭一邊給她道歉,劉麗萍非但沒有埋怨我,反而安慰我說:“曉紅,沒事的,過兩天就好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兩道永久性的疤痕就這樣留在了她的臉上?,F(xiàn)在想想,這道疤痕對當(dāng)時正值花季的少女來說,該是多么大的傷害呀!十多年后,遠(yuǎn)嫁河北的劉麗萍回家鄉(xiāng)看望父母,我聽說后去看她,見她臉上的疤痕還清晰存在,我深感內(nèi)疚的對她說:“都怪我……我話還沒出口,她就緊忙安慰我:“不必自責(zé),就當(dāng)是好姐妹留下的紀(jì)念嘍,不管我走到哪里,只要每天一照鏡子就會想起你這個好姐妹呢!”
疤痕留在劉麗萍的臉上,讓她記住了我,而我們之間這份純潔的友誼,卻溫暖我一生。
光陰荏苒,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至今,一想起這件事,在暗暗佩服她的人品之余,我也在想,像她這樣能夠互相理解、互相包容、真誠相待的好朋友、好姐妹在當(dāng)今這個無欲熏心,惟利是圖的現(xiàn)實社會里,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母親在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上個世紀(jì)60年代初,一位老墾荒者,親手把自己端莊溫婉、聰明伶俐的寶貝女兒,交給一個品行端正、溫文儒雅的知青手里。他(她)在元旦這個雪的季節(jié)里結(jié)成連理,次年就生下一個男孩兒,第三年又在立冬這個雪的季節(jié)里生下個女兒,就是我,所以我好像命中注定與雪有緣,生來也尤愛雪。幾年以后,家里又添了妹妹和兩個弟弟。
那年月,家家人丁興旺,物質(zhì)又比較匱乏,一大家人的穿戴全靠母親兩手縫制。母親不僅淑德賢惠、通情達(dá)理、教子有方,而且心靈手巧,母親做一手的好針線活在我們場是家喻戶曉,左鄰右舍的阿姨經(jīng)常上門求她幫忙,經(jīng)常忙到深夜,白天還要上班,可想而知,母親當(dāng)時該有多么辛苦。兒時不懂事的我卻不知道理解和心疼母親,還常常給她添亂。
記得一個周日的下午,穿上媽媽剛做好的紅色條絨面料的新棉鞋出去玩兒,因為上午剛剛下了一場冒煙炮,見鄰居家的幾個玩伴正在院門外堆雪人兒、打雪仗、滾雪球,玩兒的好不熱鬧,我這個“雪來樂”毫不猶豫地加入其中。半晌的時間瘋過去了,嶄新的鞋子弄得里外是雪,回家一緩全濕透了,這時才想起媽媽出門前的叮囑:“你們幾個不準(zhǔn)出去玩兒雪,誰不聽話把鞋弄濕了,明天光腳上學(xué)啊!”想到這兒,蔫了。這時,媽媽下班回來了,看看地上濕透的鞋子,又瞅瞅蔫頭耷拉腦的我,只說了一句:“知道錯了嗎?”我急忙沖媽媽點點頭,怯懦地說:“對不起媽媽,下次不敢了?!钡诙煸缟希掖┲鴭寢屪诨馉t旁考了半宿的鞋子,高高興興地上學(xué)去了。
鞋子暖了我的腳,母愛卻永遠(yuǎn)溫暖我的心。
雪、游戲、兒時玩伴、母愛、這些記憶的碎片竄成了我快樂的童年!
東北抗聯(lián)、幾代墾荒人,下鄉(xiāng)知青、他們的精神鑄就了北大荒的魂!
我愛北大荒,更愛北大荒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