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彬藝
摘 要:影片《狗鎮(zhèn)(Dogville)》塑造了一個封閉守舊的美國小鎮(zhèn)。在被追殺和通緝的美貌女性Grace到來之后,這個小鎮(zhèn)發(fā)生了一系列變化。導演利用電影這一大眾傳媒在傳播上廣泛性,去掉其他物質條件,令社會問題、人性問題和道德問題赤裸裸的袒露在觀影者面前。本文依托影片,解讀人因為影響來行善和作惡背后,對自我思考能力的放棄和人格的缺失。
關鍵詞:Dogville;平庸之惡;電影文化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6--01
在影片《狗鎮(zhèn)(Dogville)》中,Dogville是一個封閉守舊的美國小鎮(zhèn)。這個濃縮的小型社會里,人的變化更為直觀的展露在觀影者的面前。本文依托影片,解讀人因為影響來行善和作惡背后,對自我思考能力的放棄和人格的缺失。
在Dogville,居民都是“好的,誠實的人”,他們在行事上往往按照小鎮(zhèn)普遍接受的道德標準,即他們共同默認的小鎮(zhèn)風俗。在影片中的第一個講道會上,當Tom提出對“接受”的批評,小鎮(zhèn)居民為了證明Dogville的和諧友愛和道德品質,同意了考察Grace的提議。這是精英對群眾的馴化,同時也是Tom刺激居民去“行善”。另一方面,McKay在道格維爾接納Grace之后發(fā)出感慨:“你已經把道格維爾變成了一個美好的地方”,則是Grace作為一個道德典范:美麗,善良,樂觀,她作為道德模范影響了其他人心中的道德判斷,從而影響了小鎮(zhèn)的風俗。模范對行善的作用可以解釋為道德思想史里的一個洞見,即“人會被誘惑去行善,且需要努力以做惡,就像他們需要努力去行善,會被誘惑去作惡一樣”。
同時,這也能解釋Grace處境惡化的原因。當她被警察通緝后,在其他居民認知中,Grace在Dogville的社會地位及道德地位已經低于其他居民,她作為模范的作用在減弱。小鎮(zhèn)居民把Grace藏而不報的行為,令他們對警察(背后代表的“正義的規(guī)則”)產生負罪感;對自身產生危機感,加上種蘋果的Chuck為代表的作惡勢力崛起,使Grace的“善”影響力銳減。
警察第一次來Dogville貼尋人啟事的那個晚上,Grace建議Tom組織居民們再次舉行民主投票來確定她的去留,Tom拒絕了。從這里開始,小鎮(zhèn)的民主活動幾乎完全停止,只剩下小鎮(zhèn)居民(多數(shù)人)對于Grace(少數(shù)人)的獨裁;當警察在獨立日那天把尋人啟事?lián)Q成懸賞后,Tom提出讓Grace增加工作次數(shù),減少工資來補償小鎮(zhèn)因為把Grace藏在這里而處于更加危險的境地的成本。這個提議,一方面是對Grace個人自由的侵害;一方面,作為小鎮(zhèn)思想引導者之一,Tom也參與了這次規(guī)則的制定,他對小鎮(zhèn)居民惡意的顯露保持了緘默和順從。即曼海姆承認的“政策的形成實際上在精英手里,但在民主社會中,被統(tǒng)治者總是能夠趕走領導者或者迫使他們決策時考慮到多數(shù)人的利益?!?/p>
在律法缺失的Dogville,居民的行動準則是“按照小鎮(zhèn)普遍接受的道德標準”。同時從封建時期到現(xiàn)代的歷史早已告訴人們道德標準總是在變的。沒有人愿意自己是有罪的,因此從獨立日到劇終,觀眾們可以目睹Dogville如何為了合法化他們的行為而改變“道德準則”,即以增加工作量且減少工資是合乎經濟的角度,而Grace應當以此補償他們的損失和負罪感;Ben在侵犯Grace的事偷換概念成運輸業(yè)的“追加款”,因為他付錢了,所以對Grace就像對Miss Laura一樣“沒什么可羞恥的”——在這些壓榨Grace的行為中,這些居民這時候體現(xiàn)出一種思維的匱乏和選擇性遺忘,即“他們并不思考自己的行為是否合乎倫理或法律,不承認合法化了罪行依然是罪行,也不和自我對話——是否愿意同做了這些不義之事的自己在一起;同時,罪犯通過忘記他的所作所為,完全不去思考,來逃脫懲罰”,如Grace逃跑失敗后,Dogville的人們控訴她的逃離,更加遺忘了自己的暴行。在阿倫特的認識中,這類作惡者,“他們因為從不思考所做的事情而從不記憶,而沒有了記憶,就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阻擋他們。”
即使是為由原罪而來的墮落人性造成的罪惡布道寬恕的耶穌,也提到,對于另外一些引致可恥的罪過的罪人,“在他脖子上掛一磨石然后投入大海,這樣更好?!备鶕?jù)耶穌,惡被定義為那種人類力量不能移除的“絆腳石”(skandalon),把“絆腳石”(skandalon)解釋為反對圣靈之罪,表明它是那種全心全意地贊同、自愿地犯下的惡。結尾Grace選擇消滅Dogville,從劇情來看是“光線穿透了建筑物的缺陷以及人的缺陷……(Grace想到)如果她像他們那樣做,她就無法為自己的任何一個行為做出辯護?!盌ogville的作惡者沒有試圖通過理性思考將自己與Grace聯(lián)系起來,Tom本是能分開理想與現(xiàn)實且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思考道德問題的,不過影片中的同質化同樣發(fā)生在小鎮(zhèn)居民對Tom身上,在多次求歡被拒后,Tom選擇帶著其他居民出賣Grace。沒有任何一個居民能為自己辯護,就好像納粹罪犯,“他們自動地放棄了所有的人格性品質,仿佛沒有任何人可以被懲罰或被寬恕?!?/p>
在Dogville,居民快速的放棄著自我的人格,“他們自我欺騙,不愿或不能通過判斷力把自己與他人聯(lián)系起來,因為沒有牽掛,它就沒有界限,于是它能夠到達無法思慮的極端并席卷整個世界,毫無疑問,這里存在著平庸的惡”。
在展示和探究這種人性的方式上,導演利用電影這一大眾傳媒的機械復制性和在傳播上廣泛性,使用戲劇和電影技術相結合的方式拍攝《狗鎮(zhèn)》,通過把特效,背景音樂這些與故事無關的元素最簡化、甚至去除掉,達到讓觀影者更加關注情節(jié)和人物的目的。Grace在片尾自我探問時有這樣一段旁白:“云散了,月光出來了……就好像過去善意而微弱的光線,終于不再為這個小鎮(zhèn)作遮掩了”,這段旁白可以注解影片的巧妙,去掉其他物質條件,社會問題、人性問題和道德問題赤裸裸的袒露在觀影者面前,加深追問人們對這些問題的思考。
參考文獻:
[1](美)漢娜阿倫特著:《反抗“平庸之惡”:<責任與判斷>中文修訂版》,陳聯(lián)營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