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糧才

（天水師范學院 文學與文化傳播學院，甘肅 天水 741001）

月露灘廟地處甘肅省岷縣鎖龍鄉(xiāng)的趙家莊，廟里供奉的二位娘娘，一位俗稱大阿婆，封號為九天圣母京華娘娘；另一位俗稱二阿婆，封號叫九天圣母京皇娘娘，是當?shù)氐匿猩?，也是青苗神。每年農(nóng)歷六月青苗會期間 ，要給兩位娘娘選兩位老爺,被選中的老爺家門前綠樹拱道，家中張燈結彩，新貼對聯(lián)，設置神位，老爺打扮一新，一切生活用具重新置辦，從初一到初八在家“坐床”，成為娘娘的“女婿”。老爺“坐床”期間，晚上休息時要在家中床上鋪兩床新被褥，一床供老爺使用，另一床供娘娘“休息”。六月初九至十二日，在月露灘廟“坐床”，當?shù)乩习傩赵谠侣稙R前唱大戲，燒香、磕頭，舉行廟會活動。六月會期間，村民還要到選中的老爺家鳴放鞭炮、送賀禮、燒香敬神，以示祝賀，其活動內(nèi)容與民間娶親程序一樣。儀式活動持續(xù)半月時間，到六月十二日回水儀式完成方可結束。2016年7月11日，專家學者們齊聚鎖龍鄉(xiāng)嚴家莊（大老爺坐床的村莊），實地考察了青苗會上大老爺坐床的情況，12日與當?shù)孛癖娨黄饏⒓恿嗽侣稙┣嗝鐣∷畠x式。月露灘青苗會從農(nóng)歷六月初一開始，一直到十二日結束，我們只是參加了整個儀式過程中的一部分。本文內(nèi)容還參考了張潤平、季緒材等當?shù)貙W者的相關材料。[1-2]通過訪談與參與體驗，感受了獨具特色的儀式活動，這里文化生態(tài)保存完好，是一項原生態(tài)的非常重要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項目，已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ⅹ-85）。本文圍繞月露灘廟會這一特殊的民俗事象，探討青苗會儀式過程中的象征意義及祭祀圈的形成。

一、月露灘青苗會的象征意義

青苗會是流行于我國西北、華北、東北、華東等廣大地區(qū)，以村落為單位，以保護青苗、祈求豐收為目的，由鄉(xiāng)老族尊負責主持舉行民間信仰的活動。龍神與青苗會密切相關，月露灘青苗會地處鎖龍鄉(xiāng)。鎖龍鄉(xiāng)境內(nèi)地勢西南高，東北低，高山多，平川少，山脈連綿蜿蜒，巍峨陡峻，鎖龍山、八盤山、胖骨山、扁林梁山既是大面積的林山，又是大面積的草山。交通閉塞，與外界的接觸交流不暢通。鎖龍鄉(xiāng)草場面積4萬畝，農(nóng)業(yè)耕種面積2萬余畝。在鎖龍鄉(xiāng)的歷史上，冰雹、霜凍、干旱、雨澇等自然災害頻發(fā)，對當?shù)馗N與草場影響大。鎖龍之名源于藏語“索羅”，后名為鎖龍，意為鎖住龍王，造福當?shù)匕傩?，正是民間對龍神信仰的體現(xiàn)，而且當?shù)剡€有深厚的龍神信仰習俗，即青苗會中湫神信仰，通過系列儀式活動，祈求龍神保佑當?shù)孛癖娒庠馑疄?、冰雹、旱災等自然災害侵襲，從而能獲得風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這與當?shù)孛癖姷纳姝h(huán)境密切相關，是民眾對上天的敬畏。

月露灘青苗會信奉兩位神，相傳兩位娘娘在明成化年間出生，約在明萬歷年間獲得封號。大娘娘的娘家在嚴家莊，二娘娘的娘家在窩兒里村。根據(jù)當?shù)乩习傩諅髡f，在明代當?shù)卮迩f有兩位姑娘，她們到了出嫁的年齡，由于不滿家中指配的婚姻，便離家出走，最后在鎖龍的梳發(fā)臺顯靈成為兩位娘娘神，之后便成了當?shù)孛癖娦叛霾⒊珈氲膶ο?。為了感恩兩位娘娘，當?shù)匦疟娒磕隇樗齻兏鬟x一位“老爺”，成為娘娘神的“女婿”，娘娘神的代言人，同時，兩位老爺要背上取水寶瓶，表所有信眾到娘娘池取得“圣水”。月露灘廟與兩位娘娘成為村落和鄰里村社認同的象征，其祭祀儀式以村落為單位，參與者是全體村民，要求在六月會、游會、祭山等活動期間，每一戶村民都要向月露灘廟朝拜?！按鍙R儼然為村民的假想‘衙門’，它賦予村人規(guī)范行為，在儀式上聯(lián)絡村民的權利。社區(qū)或地域神崇拜，從宗教儀式的角度，體現(xiàn)了村落作為社會互助、認同的共同體”。[2]在當?shù)丨h(huán)境的影響下，綜合周邊地區(qū)對青苗神靈的崇祀，月露灘廟及所在的村落最后演變?yōu)殒i龍鄉(xiāng)的兩位青苗神而被當?shù)孛癖姵珈搿?/p>

任何一種祭祀儀式的存在，并不僅僅是因為生產(chǎn)生活或社會交往現(xiàn)實的需要而存在。它的存在，集合了舉行這種儀式的個人和社會的需要，帶有一定的象征意義。人們試圖通過象征性的語言、形象和行為，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實現(xiàn)樸素的愿望。六月會期間，為祈求兩位娘娘保佑當?shù)仫L調(diào)雨順、六畜興旺、青苗旺盛等，青苗會每年要為兩位娘娘專門選擇替身，即二位老爺，協(xié)同二位娘娘共同負責和施行保佑當?shù)孛癖姷拇笕?。由兩位老爺陪同二位娘娘神像，在不同的村莊巡游，巡視田禾，保護當?shù)剞r(nóng)業(yè)生產(chǎn)。給兩位神衹娘娘選配世俗老爺，一方面表達了當?shù)乩习傩找允浪字閷Υ耢`的思想，兩位娘娘成神之前，沒有完成婚配，給娘娘神選配老爺，是民眾樸素思想感情的表達。另一方面，二位老爺充當了人神之間交際的橋梁，通過儀式活動，代神發(fā)言，代神行為，將神靈保佑民眾的工作落到“實處”，讓老百姓更加相信神靈。

杜爾凱姆認為，宗教明顯是社會性的。儀式是在集合群體之中產(chǎn)生的行為方式，它們必定激發(fā)、維持或重塑群體中的某些心理狀態(tài)。[3]青苗會中選出的二位老爺，也叫水頭，大老爺叫大水頭，二老爺叫二水頭，他們分別要在青苗會祭祀圈內(nèi)十九個村莊組成的五會中產(chǎn)生。具體要求是：年齡必須在40歲以上，身體健康，四肢健全，德高望重，家庭中兒女雙全，有子有孫，子女孝順、婦人良善、家道殷實、經(jīng)濟條件較好的家庭男性主人。除此之外，還要選出二位鑼客、二位傘客、總會長、分會長共計18位青苗會的主角和組織者。凡被選為老爺（水頭）、鑼客、傘客的燒香弟子，終生不得干壞事，嚴禁偷、搶東西，不準欺壓別人，要以積德行善為先。如當選水頭后，要全心為延川五大會著想，時時為老百姓祈福，對困難群眾要盡心幫助。他們都是鎖龍鄉(xiāng)群眾道德的典范、師法的楷模、具有高尚倫理道德的化身。天長日久，這種楷模、化身就會遍及整個鎖龍的每一個村落，成為培養(yǎng)、推動和影響鎖龍人良好倫理道德傳統(tǒng)和高尚人文關懷的重要力量。通過信仰和儀式活動，加強村民與神的關系，強化個人對社會共同體的服從。

取圣水是月露灘青苗會最神秘的活動，人們通過各種具有象征意義的事象，把自己的愿望、期盼隱射到自然中去，達到操縱和控制自然客體的目的。取水的地方叫娘娘池，二位老爺身上背著用紅綠二條彩色綢緞，里面包裹著二位娘娘的凈水瓶。取水的隊伍到達娘娘池后，老爺、鑼客、傘客、陪官等換上新雨靴，舉行上山取水儀式。取水地點在合攏口上方相距約30米的兩棵楊柳樹的樹根下。取水過程屬青苗會的秘密，不能讓其他人知曉。取水成功后，人們獻祭羊頭，就地分享羊肉，以示取水獲得成功。水是生命之源，一切生命體都是由于有了水才得以產(chǎn)生和發(fā)展，特別在農(nóng)業(yè)社會中，水對農(nóng)作物的生長與發(fā)育尤顯重要。通過儀式活動而獲得的水，被視為圣水，具有神秘性、神圣性。對老百姓而言，越神秘，越顯神圣，圣水象征著神水，能夠遍灑四方，潤澤萬民。

二、儀式過程中的結構與反結構

“儀式中充滿了象征符號，或者干脆地說，儀式就是一個巨大的象征系統(tǒng)”。[4]儀式研究是人類學研究的一個重要內(nèi)容，著名人類學家阿諾爾德·范熱內(nèi)普認為，過渡儀式的完整模式在理論上包括閾限前禮儀（rites prélimiaries，即分隔禮儀）、閾限禮儀（rites limiaires，即邊緣禮儀）、閾限后禮儀（rites postilimiaires，即聚合禮儀），[5]儀式的進程包括三個階段：首先，與日常生活的各種事物分離。其次，對導致分離狀態(tài)的危機的某些層面制定一個模擬的情形。再次，最終重新進入日常生活的世界。[6]10維多克·特納關注第二個階段，并將這一階歸結為“結構——反結構——結構”的一個辯證過程。六月會儀式是月露灘青苗會的一個節(jié)點。六月初一之前，整個社會處于日常結構之中。從六月初一開始，人們正常的結構被打破，呈現(xiàn)出一種反結構狀態(tài)，主要表現(xiàn)了被選中的老爺?shù)慕巧兓c地位轉(zhuǎn)換，并通過神靈巡游儀式得以完成。

六月初一之前，祭祀圈內(nèi)的民眾過著正常的生活，包括在稱謂、飲食結構、婚姻狀態(tài)、甚至勞動等活動中。到了六月初一，青苗會會長和司家?guī)ьI一行人，敲鑼打鼓前往當選的老爺（水頭）家，老爺家大擺筵席慶賀當選。選中的老爺通常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長者,人們把當選為水頭（老爺）看作當?shù)刂粮邿o上的榮譽。然后新當選的大水頭、二水頭、鑼客、傘客在青苗會會長與司家的帶領下前往月露灘廟，由司家向兩位娘娘逐一通報新當選的大水頭、二水頭、鑼客、傘客。在這項儀式進程中，從正常生活領域向閾限階段的儀式活動之分割禮儀得到充分體現(xiàn)，是世俗與神圣世界之間的界限，為儀式過程中的反結構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新任老爺選舉好后，被選的老爺家中則主動承擔起青苗會的祭祀儀式活動。儀式期間，老爺身著黑色錦緞大褂，戴黑呢禮帽。進入角色他們不再是本人，而是娘娘的燒香弟子，神靈的化身。經(jīng)過洗澡、凈身、熏香等步驟后，老爺進入月露灘廟陪伴娘娘，舉行坐床儀式。他的家中則按婚禮的模式裝扮，老爺儼然成了娘娘選配的女婿。全村各家人都要前往慶賀，就是以前存在矛盾的村民，此時也要盡釋前嫌，自發(fā)到老爺家中來慶賀。“社會日常的等級關系與矛盾作為社會結構一部分對社會成員起到制約作用。然而，在儀式的閾限階段，社會的等級關系和矛盾得以化解，甚至關系會顛倒過來，成為一種反結構狀態(tài)”。[7]人們對選中的村民改變了日常生活中的稱謂，不管過去輩份大小，這時均改稱“老爺”。老爺也自然而然地成了月露灘廟娘娘的代言人，與兩位娘娘的神像在一起，接受人們的燒香、磕頭、膜拜。這種反結構方式屬于阿諾爾德·范熱內(nèi)普講的地域過渡，“從一個到另一個地位的過渡等同于地域過渡”。[8]“凡是通過此地域去另一地域者，都會感到從身體上與巫術——宗教意義上在相當長時間是處于一種特別的境地，他游離于兩個世界之間”。[6]15

儀式期間的老爺，不僅不從事生產(chǎn)勞動，而且還有專人陪侍，包括飲食、抽煙、喝酒，甚至還有單獨使用的廁所。老爺?shù)拇蹭伿切略O立的，在床上除供老爺休息外，還在旁邊為娘娘鋪了一床全新的被褥和枕頭。儀式期間，老爺使用全新的生活用品。有專人陪同，夫妻不得同房，性生活更是被嚴厲禁止。另外，禁止與除陪侍人員以外的人交談。當青苗會儀式完成后，人們從反結構的社會中回到了原來相對穩(wěn)定的社會結構中。老爺?shù)牡匚粍t有了一定的提升，除了回歸日常生活回到閾限后結構外，他還多了一項工作，即協(xié)助娘娘看守青苗，保佑當?shù)乩习傩瞻部敌腋?。從這個結構轉(zhuǎn)換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出，信眾從中得到的是基于共同信仰而形成的一種文化認同以及由此而形成的象征性的社會空間結構。

三、神衹巡游與祭祀圈的形成

最早給祭祀圈下定義的學者是研究臺灣民間信仰的日本學者岡田謙，他在1938年就提出了祭祀圈的概念，他說，祭祀圈是指“共同奉祀一個主神的民眾所居住之地域”，[6]141他認為祭祀圈是了解臺灣村落之地域團體或家族團體的重要方法。其后臺灣學者劉枝萬、王世慶、許嘉明、施振明、莊英章、溫振華等人都曾涉及祭祀圈研究，但所應用的名稱并不相一致。在這些學者中，許嘉明、施振明、林美容等人還對祭祀圈做出了明確的定義。林美容認為，祭祀圈“是指地方社區(qū)居民基于對天地神鬼的共同祭祀，所形成的義務性的祭祀組織”。[9]許嘉明認為，祭祀圈是指“以一個主祭神為中心，信徒共同舉行祭祀所屬的地域單位。其成員則以主祭神名義下之財產(chǎn)所屬的地域范圍內(nèi)之住民為限”。[10]

圍繞總廟趙家莊的月露灘廟而形成的青苗會，其活動范圍東起打牛溝，西至打磨溝，南至金場溝，北至榜山溝，共涉及岷縣與漳縣的19個自然行政村。它們分別是：嚴家莊、林畔、后家溝、山莊、潘家寨、背后莊、趙家莊、買家莊、拔那莊、窩兒里、鎖龍街、古素村、打牛溝、大東溝、寺溝、新莊、雙燕、打地溝、漳縣的直溝村。他們被劃分為五個大會：一會也叫頭會，包括后家溝、趙家莊；二會包括山莊、潘家寨、背后莊、買家莊；三會包括嚴家莊、林畔；四會包括拔那莊、窩兒里；五會包括鎖龍、古素、打牛溝。人們習慣上稱前三會為上三會，后兩會為下兩會。而以大東溝、寺溝、新莊、雙燕、打地溝則另行一個會事，漳縣的直溝村參與上三會的活動。

月露灘青苗會祭祀圈的形成主要是通過六月會、游會、祭山等活動完成的。六月會的核心活動是取水儀式，也是青苗會的高潮部分，迎神繞境是取水儀式活動的重要內(nèi)容，時間是在農(nóng)歷六月初九。這一天早晨，身著禮帽黑色長袍的大老爺、二老爺、二位鑼客、二位傘客、所有陪官、老友、青苗會長、司家等人到齊后，抬上二位娘娘，大老爺、二老爺騎上高頭大馬，前面由三十六面彩旗的引導，在各村莊善男信女的簇擁下，開始了神的巡游取水活動。巡游路線從月露灘廟開始，到后門梁為第一站，稱為頭歇馬，讓二位娘娘與眾人在山梁處停歇，這里地勢較為平坦，司家按地勢擺放好娘娘與二位老爺?shù)奈恢?，讓二位老爺與娘娘并排，之后由司家開始主持對二位娘娘的祭祀儀式，通過敬酒、獻茶、敬獻糌粑、燒香、磕頭等活動，祈求二位娘娘保佑四鄉(xiāng)風調(diào)雨順，青苗旺盛，國泰民安。之后隊伍繼續(xù)前行，到嚴家村上房陳林家是要做短暫的停留，據(jù)當?shù)乩习傩諅髡f這里是大娘娘神的娘家門，同樣要舉行隆重的祭祀儀式。到后家村為第二站，稱為二歇馬，祭祀儀式與頭歇馬一樣。之后，巡游隊伍直達取水池。這一圈巡游下來，約三公里路程，經(jīng)過了5個村莊。從各村莊及各家門口經(jīng)過時，老百姓都要點蠟焚香，敬獻祭品，鳴放鞭炮，夾道歡迎。迎神繞境活動中，人們抬著神像，老爺騎著高頭大馬，傳遞于各村各莊，接受村民的感謝和敬拜，圍繞六月會的祭祀圈大致范圍便已形成。

透過祭祀圈看民間信仰與地方的關系，不僅僅是找出祭祀圈大致范圍，可以看到祭祀圈內(nèi)的族群組織與族群互動，由此真實的理解民間信仰如何深人地方社會，成為凝聚地方社會的一股力量。[12]游會也叫游五會，是二位娘娘與歷任老爺共同巡游五會各村莊的活動，從每年十月十五日開始，歷時7～9天。十月十五日，青苗會會長、各分會會長、歷屆老爺、司家、鑼客、傘客近百人齊聚月露灘廟，抬出二位娘娘，開始游五會活動。游五會第一站先到達第五會，然后依倒序最后回到第一會趙家莊的月露灘廟，依次經(jīng)過后家莊、古素里、鎖龍村、買家莊、拔那等村莊。沿途群眾燒香磕頭，炮聲隆隆，夾道歡迎。每到一村，村民們便打好床鋪，擺好供桌，獻上祭品，迎接二位娘娘的到來。巡游內(nèi)容包括各村莊的人口增減、莊稼收成多少、子孫孝敬老人等情況。每到一會，凡是該青苗會的老友，即已經(jīng)被選過老爺（水頭）的人，都要逐一把娘娘請到家，敬獻雞一對，油餅一盤，向娘娘祈禱，晚上娘娘與老爺在分會長家過夜。五大會巡游結束后，要去當年的老爺家，由老爺請所有老友吃飯，二位娘娘還要住在老爺家，次日才可回到廟中，游五會活動方可結束。

六月會、游五會等活動突破了地方宗族信仰與祭祀體系，以共同信仰神靈為依托，將更大區(qū)域內(nèi)的民眾重新進行了整合，形成一個在社會、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相互關聯(lián)的祭祀圈體系。祭祀圈為一共同體，在這里當?shù)孛癖娔陱鸵荒甑嘏e行祭祀儀式活動，使得延川五會十九村被整合到一個共同體中，完成了民眾與神靈之間的敬拜與護佑互動，同時也促進了村民之間的交際往來。

作為進入民俗類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的月露灘青苗會，傳承歷史悠久，象征內(nèi)涵豐富。由神靈巡游儀式活動所建構的祭祀圈，是當?shù)孛癖姷募w記憶，通過儀式活動，維持了當?shù)孛癖妼τ谏鐣囟ɑ顒踊蛘呱鐣陨淼挠洃?，這種記憶又使青苗會中儀式的神圣性得以延續(xù)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