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新穎
摘要:“《西廂記》,全名《崔鶯鶯待月西廂記》,又稱“北西廂”,元代中國戲曲劇本,王實甫撰?!段鲙洝分袩o不體現(xiàn)出素樸之美、追求自由的思想,它的曲詞華艷優(yōu)美,富于詩的意境,是我國古典戲劇的現(xiàn)實主義杰作,對后來以愛情為題材的小說、戲劇創(chuàng)作影響很大。”對于《西廂記》,這是百度上精簡的概括,亦是大多數(shù)老師對學生直白的告知?;诖耍覍⒃僮x《西廂》,進行更加細致的考察,以幫助學界更全面的認識《西廂》。
關鍵詞:《西廂記》;清代;愛情
李碧華在《霸王別姬》開篇這樣寫道:“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故事,諸位聽得不少。那些情情義義,恩恩愛愛,卿卿我我,都瑰麗莫名,根本不是人間顏色。人間,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臉?!蔽矣X得用在此處莫名恰當。若只是將元曲鎖在宏大瑰麗又冰冷的概念里,元曲便喪失了世俗里煙火的氣息與意義,逼得人只將《西廂記》奉為什么催人淚下的追求愛情自由的楷模。
一、“尊貴”而“有情”的佳人
其實我們知道,那“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屬”的大團圓乃是元代后人王姓書生改造的結(jié)局,而最初版本的鶯鶯與張生卻是始亂終棄的悲劇。而托名張生的負心人,也正是一手締造這華麗大戲的唐代大詩人元稹。提起元稹,我們會想到新樂府,想到元和體,甚至想到“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的千古佳句……可笑的是,讓萬千少女為其深情傾倒的夢中情人元稹卻并非“良人”。無非是一見傾心,情深意篤,考取功名,然后義無反顧地離開,我從中看不出半點不落窠臼的橋段。元稹后來身為人夫,不知出于思念或良心難安,竟還給鶯鶯寫信并捎去胭脂。鶯鶯復信至誠至深,“則當骨化形銷,丹誠不泯,因風委露,猶托清塵。存沒之誠,言盡于此”,回贈了從小佩戴的玉環(huán),叮囑他珍重。從其他唐宋傳奇中,我們猶可窺得彼時女子的慷慨決絕,這大抵是時代風氣所致,只不過敘述人不自知罷了。所以我私認為原版本里那個才高氣傲,不屑書生求愛的鶯鶯此舉只是為了極盡嘲諷,而自恃風流的元稹竟然把這段故事拿給朋友們炫耀,還由此引發(fā)了一波文人詩潮。后來呢?后來對別人的“除卻巫山”大概也是感動自己的逢場作戲而已吧,他只是另一個更不羈的司馬相如。
二、“熱心”而“聰慧”的家婢
故事最初便不是純粹的,后來任如何改編,當然也不是純粹的?!叭艄材愣嗲樾〗阃x帳,怎舍得你疊被鋪床”是張生對紅娘得隴望蜀;“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是張生對崔氏以詩勾引;“露滴牡丹開”是張生對軟玉溫香的思慕……赤裸的欲望竟讓人懷疑他情感的真實性與純潔性。男盜女娼,詩書經(jīng)綸,如此對立又和諧地統(tǒng)一在一個人身上。而連崔鶯鶯礙于禮教的束縛也不復灑脫,忸怩作態(tài),極力矜持,力圖不落個罪名,甚至對撮合二人的紅娘惡語相向。在西廂中,她更像一個懂得欲擒故縱假冒偽善的愛情高手。又或者,這才是雜劇,才是元曲,從不虛美亦不隱惡,將皮相下的明謀暗算的真實揭開了看,給人一種不期待的傷痛,卻又見仁見智,雅俗共賞。
在這改編本里最吸引我目光的,不是這金風玉露,而是紅娘。王實甫對紅娘的描寫不遺余力,話語又多又鮮活,鶯鶯較之,實在應該退居其次了?!捌仗煜潞ο嗨嫉?,不似你這個傻角”分明流露出她對張生的憐惜,“若非張生,怎存俺一家兒性命也”是她對張生赤誠的感恩,“我從來心硬,一見了也留情”是心思隱秘的萌動……與圓滑世故的崔母和鶯鶯相比,紅娘顯得格外可愛而重情。我甚至寧愿相信,她是喜歡張生的,所以成人之美顯得更加可貴。在更深露重的夜里,她為二人枯守愛情的堡壘,安靜而盡職地完成一個配角該有的戲份。成全,更像是寬闊而不自私的沉默。她便真真應了木心先生那句話“快樂的種類很多,我取彷徨不能成寐的那種”,是他們在那里星光燦爛,她總是暗淡寂寞的。
三、邂逅相遇、適我愿兮的純真愛情
戲之所以為戲,總是有那樣許多遺憾和不完滿。我們在數(shù)百年后對文學對藝術評頭品足的同時,更要將其放在當時的時代與社會背景中看,更何況,《西廂記》這樣殿堂級的作品之所以被奉為經(jīng)典,對后世文學創(chuàng)作帶來種種深遠的影響,必然有其獨到之處。元代,如我們所知,對士人而言是一個不怎么順遂的時代。科舉一度被中斷,社會地位本就低下的士子將憂愁的目光投向市井,在人間煙火中被熏燎,化作筆下的文字寄托自己對世俗的反抗和不滿。王實甫便是既全面地繼承了唐詩宋詞精美的語言藝術,又吸收了元代民間生動活潑的口頭語言,創(chuàng)造了文采璀璨的元曲詞匯,成為中國戲曲史上“文采派”的杰出代表,也使得《西廂》一直因其華彩文辭為后世稱道。具體到故事背景看,崔張愛情發(fā)生在佛寺,鶯鶯父喪彼時還未滿,這在那樣一個理學興盛的時代,對于恭謹守理的國人來說不可謂不是一種沖擊和突破。也許情心赤誠,情苗自生,便不怕褻瀆神靈,不懼輪回報應。對我而言,這大概也是《西廂》在摒除種種真實的虛假之外,最為感動人心之處吧。
四、結(jié)束語
人說唐詩下酒,宋詞伴茶,與優(yōu)雅纏綿的唐宋詩詞相比,體會雜劇是另一番情味。也許它有時顯得直白低俗,不耐咀嚼,甚至充滿齷齪和猥瑣;也許其中的陰暗虛偽正是你我不敢直面的人性弱點。但正是這樣世俗到寂寞的真實,竟讓人無處可掩藏,仿佛在華美精致戲文里看到的,便是另一個自己,若佐以那些真摯的沖動,便是我們生活的全部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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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趙秀鳳.仰望星空與腳踏實地——淺談《西廂記》中的愛情觀[J].牡丹,2015(10):29-3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