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龍
(遼寧師范大學,遼寧 大連 116000)
近年來,網絡犯罪案件的數量逐年增加,網絡犯罪已經成為一種行為方式多樣化,危害結果多重化的大犯罪體系。而在網絡犯罪當中,利用網絡侵害公民個人信息犯罪的案件數量更是每年呈上升趨勢。由于目前我國的法律體系還不夠健全,缺少關于侵害公民個人信息犯罪的明確法條以及相關立法解釋,導致國家打擊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犯罪的實際效果差強人意。因此,本文結合最新頒布的《刑法修正案(八)》和《刑法修正案(九)》,重點闡述如何進一步完善我國關于侵犯個人信息犯罪的相關立法問題。
個人信息,是指每個公民自身生活狀態(tài)的基本信息,其本質特征就是能夠通過信息間接或者直接識別信息主體。[1]從法律的視角來看,個人信息分為兩種,可公開的信息與個人隱私信息??晒_的信息是指在合法的前提下可以被公眾所知曉、可以被他人傳播而不會損害信息人利益的信息,而個人隱私信息則是在未征得本人或其他相關人同意的情況下不得進行發(fā)布、傳播、公開,具有個人隱私性質的信息。
1.侵犯公民人格權及財產權
公民的部分個人信息具有隱私性,此部分信息如果被其他單位、組織或個人隨意的公布、傳播、販賣,就可能損害了公民的人格法益①。雖然我國理論界對個人信息是否屬于人格權尚無定論,但是其并不影響對犯罪危害性的評價。擅自公布、散播、販賣他人信息勢必侵犯公民合法權益。不法分子通過獲取公民個人信息,還可間接知曉類似銀行賬戶、密碼、口令、數字證書等,使公民財產遭受威脅。而這種犯罪模式,不僅僅會竊取公民財產,國家金融系統(tǒng)的穩(wěn)定運行和秩序管理也會受到干擾,對個別企業(yè)甚至行業(yè)都會造成毀滅性打擊。[2]
2.成為不法分子牟利工具
早期的網絡犯罪,主要是網絡上的黑客利用自身的網絡技術而實施的犯罪。電子商務興起之后,利用網絡作為工具進行其他傳統(tǒng)型犯罪的比例大幅度上升,其中侵犯財產類型的犯罪占絕大多數。[3]不法分子利用公民個人信息牟利的方式主要有兩種:其一、通過非法的手段獲取到大量的個人信息,將其出售給犯罪組織或個人以謀求利益;其二、利用所獲取到的個人信息如電子郵箱、電話號碼、社交軟件賬號、身份證號碼等,對公民進行敲詐勒索、詐騙等的犯罪行為。在此情形下,公民基于對個人信息的信賴,犯罪分子犯罪既遂的幾率大幅度提升,公民損失的財產數額也相應增加,使得個人信息安全受到更具針對性與多樣性的威脅。
3.擾亂社會穩(wěn)定和公共秩序
侵犯個人信息類犯罪已經從計算機延伸到智能手機、物聯(lián)網等多種終端設備。我們的移動通訊設備經常收到騷擾電話與垃圾信息,詐騙方式種類繁多、騷擾電話內容豐富;推銷保險、積分兌換、業(yè)務辦理等,公民雖對此習以為常,但對其不加治理任由發(fā)展勢必擾亂社會穩(wěn)定。
1.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
(1)犯罪客體。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直接侵犯的法益是公民個人信息安全,并會間接涉及到公民的其他法益,嚴重者將會危及國家和社會的經濟發(fā)展、秩序管理以及安全保障②。同時,由于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的實施方式靈活多樣,也會涉及到國家有關公民個人信息收集、存儲、保管、利用、處理等方面的相關規(guī)定。
(2)客觀方面。本罪名的客觀方面可以從三方面進行理解:第一、違反國家規(guī)定,即違反立法機關、司法機關及相關行政單位所制定的法律、司法解釋、行政法規(guī)、地方性法規(guī)或規(guī)章中有關公民個人信息保護或禁止性的規(guī)定。第二、采用出售或其他方法向他人提供公民個人信息,即同時要有犯罪的手段及目的,并且實施了產生危害后果的行為。第三、情節(jié)嚴重,對社會造成巨大且惡劣的影響,相關的司法解釋中有詳細的規(guī)定。
(3)犯罪主體。該罪的犯罪主體為一般主體,即該罪可以由自然人、法人或其他組織的工作人員實施,也可以是單位實施。自然人構成該罪必須要在實施犯罪是達到刑事責任年齡,且無精神疾病、期待可能性等違法阻卻事由。單位構成該罪則需要在符合該罪構成要件的同時符合刑法總則、分則中關于單位犯罪的相關規(guī)定。
(4)主觀方面。主觀表現為故意,即行為人在主觀上明知或應知自己實施的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的行為會給他人的生命財產安全甚至社會造成危害,但是仍然希望或放任這種危害后果的發(fā)生。若是行為人因疏忽大意而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則不構成犯罪。
2.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該罪侵犯的客體為公民的個人信息。其客觀方面表現為行為人通過檢索、破解、竊取、交易等非法方法收集公民個人信息,情節(jié)嚴重,造成危害后果的行為③。同樣可分為三個方面來理解,與上述罪名的分析大致相同。[4]
1.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
《刑法修正案(九)》對刑法第二百五十三條做了重大修改。首先,我國刑法沒有規(guī)定對于非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或者非職務行為進行的非法出售、提供個人信息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的問題,此次法律修改填補了這一漏洞。其次,法條強調在履行職責或者提供服務的過程中實施犯罪的從重處罰。掌握個人信息的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之便將海量的用戶個人信息進行出售,后果極其嚴重。加大懲罰力度,更好的規(guī)范相關行業(yè)。最后,將原法條第四款中的“情節(jié)嚴重”予以刪除。這表明立法者已經開始重視公民個人信息的保護問題。
2.侮辱罪、誹謗罪
《刑法修正案(九)》在原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中增加一款,規(guī)定了被害人在網絡環(huán)境下遭受侮辱、誹謗之后,如果提供證據確實困難,可以向公安機關求助的制度。網絡上實施侮辱、誹謗、侵犯他人隱私信息行為的用戶不在少數。通過公安機關專業(yè)的網絡相關技術,揭露犯罪分子的真面目,有利于互聯(lián)網秩序的維護。
3.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tǒng)罪
《刑法修正案(九)》在原刑法第二百八十六條后增加一條,規(guī)定了網絡服務提供者必須履行法律、行政法規(guī)規(guī)定的關于網絡信息安全的管理義務。如果不履行相關義務,被監(jiān)管部門責令之后仍不改正,且造成一定后果的情況下,責任人將會被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該法條同時規(guī)定了單位也有可能觸犯本罪。
現行刑法規(guī)定了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然而,這樣的罪名設置存在漏洞,無法全面保護公民個人信息安全。第一,刑法并沒有規(guī)定如果先行為人實施出售、非法提供信息的犯罪行為,后行為人利用獲取的個人信息從事非法活動,該行為是否構成同罪。比照行賄罪與受賄罪的法律規(guī)范模式,將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設置成雙向罪名。第二,某些網絡用戶單純的散播、發(fā)布他人個人信息,此類行為難以被出售、提供的概念所概括,其所帶來的嚴重后果卻不亞于后者,因此,應在罪名中補充上述詞語。第三,網絡用戶可以利用技術對他人個人信息進行虛構、篡改。同上述問題相同,尚未納入刑法評價范圍之內。以上問題在互聯(lián)網中時常發(fā)生,應當引起立法者的重視。
刑法將“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與“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置于同一條文當中,表示其法定刑設置基本相同。但我們可以從社會危害性這一角度來闡述二者的不同。二者危害程度具有差異,相應的刑罰也應有所區(qū)別。此外,網絡技術的發(fā)展,公民個人信息具備了更高的商業(yè)價值,犯罪分子侵犯個人信息可獲得高額利潤。介于其獲取的非法收益,是否有必要適當的加重刑罰,這一問題值得討論。
《刑法修正案(九)》中,網絡侵犯個人信息犯罪的相關罪名都將犯罪主體擴大到了自然人與單位。對近幾年相關案件統(tǒng)計,多家網絡運營單位所引發(fā)的事件都涉及到相關罪名,然而在后續(xù)追究刑事責任的過程中,卻沒有適用單位犯罪的相關規(guī)定。通過對案件的分析,單位通常將責任推卸給個人,但此類犯罪所需的相關技術及犯罪成本都十分高昂,僅憑個人很難實施犯罪行為。偵查機關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又很難對單位行為定性。法律應當規(guī)定直接定性為單位犯罪的情形,防止單位利用法律漏洞逃脫責任,以此來有效的預防和打擊犯罪行為。
目前國家并沒有針對個人信息保護問題制定單獨的法律文件,相關的規(guī)定都散見于其他各個法律文件之中。相關的司法解釋與指導案例等文件也很難進行編纂。立法的停滯給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機。因此,針對網絡個人信息犯罪制定單獨的法律文件,可以說是打擊此類犯罪最有力的武器。[5]
現今人們的生活離不開網絡,互聯(lián)網因其獨有的特征,為立法工作與司法工作帶來了一定的困難,其特征又使得許多傳統(tǒng)刑法理論及法律原則很難適用。而有關網絡侵犯個人信息犯罪的研究,也是近幾年才逐漸升溫,可供參考的文獻相對較少,若本文有不足之處或錯誤還望指出改正。伴隨著立法者的不斷努力,公民的個人信息保護問題一定能夠得到妥善的解決。
注 釋:
①吳娉婷.“公民個人信息”的刑法認定[J].重慶工貿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17(02):91-96.
②李晉.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的刑法分析[D].華東政法大學,2014.
③付強.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的認定[J].國家檢察官學院學報,2014,22(02):114-121.
[1]童園園.大數據時代下刑法對個人信息的保護.華東政法大學碩士論文,2014.2.
[2]亓冬,吳洋,彭默馨.直面大數據對信息安全的挑戰(zhàn).保密工作,2012(8):48.
[3]于志剛.網絡犯罪的代際演變與刑事立法、理論之回應.青海社會科學,2014(2):1.
[4]周漢華.個人信息保護前沿問題研究.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161.
[5]王小梅.網絡環(huán)境下個人信息資料安全的立法規(guī)制.吉林大學碩士論文,201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