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爺
不可思議,我最近又勤勞了,周末還整理了房間。
把春夏單薄的衣服都塞到了袋子里,為了更省空間,還機智地抽掉了里面的真空(我們沒有大房子的窮人都是這樣過日子的!),然后以我一米五五的身高優(yōu)勢,踩在椅子上吃力地把它們放到衣柜的最上面。
用吸塵器吸完房間里的灰塵,趁著雨天還未到來,又將馬上要替換的四件套翻出來曬上了。
大概是平常太懶了,一個人在家里做完這些瑣碎的事,居然還衍生出一丟丟成就感。
塵封的舊物,新鮮的日光,我環(huán)顧著屋子里所有的一切,感覺它們都和我一同鄭重地過渡到了冬天。
之前和小鍋珊珊約著打車去新開的商場——我很久沒有離開過自己的住宅和工作區(qū)域了。
吃完飯散步,商場旁邊有一個全玻璃門的咖啡店,座位和座位之間掛滿了白色的簾縵,我們走進去,有人過生日,古木色的長桌中間點了許多高高矮矮的白蠟燭,鮮花擺在旁邊,啊真好看。
那種莫名的儀式感般的東西又迅速地在我心中作祟。
我跟她們說,我要買蠟燭!
她們鄙視地看著我,那不適合你!
我又說,我還要買一點燈,在陽臺上張燈結(jié)彩起來!
她們又鄙視我,你陽臺上明明都曬著衣服……
……
我打開淘寶,又顫抖著關(guān)掉了,我的天,一根蠟燭居然要88元……
之后我就差不多忘記了這件事,結(jié)果直到“翻舊物”那天,我從書柜的頂端卻看到了一堆白色蠟燭,大大小小的,上面還落了薄薄的一層灰。
突然就想起,原來那一年我去宜家是買了蠟燭的。
好像還用過一次。
前些年我還住在出租房里,大概也是冬天吧,晚上突然停電,情急之下拆了一盒小小的圓盤蠟燭,在每個房間的桌椅柜上都放了幾個。
其實我小時候也常在外婆家點蠟燭,后來很少用到,但這種小火苗就是很奇妙的東西啊。
那種非常微弱的淡黃色的光影,在黑暗里輕微地跳躍。你眼前的東西,心里的東西,都在一刻間,變得溫和起來。
這讓我聯(lián)系到另外一件事。
某天夜晚高中年級的微信群里彈出來消息。
有人問,誰還記得高中XX班那個圓圓臉的女孩子?我當(dāng)時很喜歡她。
大家開始起哄,有一個人站出來,是XX吧,她已經(jīng)嫁人啦。
男生發(fā)了一個傻兮兮的表情,說,也沒有什么,就是隔了這么多年,突然想講出來。
大家一片沉默,頃刻間好像有什么東西蔓延開來,群里開始告白式的自嘲。
當(dāng)年我也喜歡XXX,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啊。
其實XX班的那個學(xué)霸也很帥。
我曾經(jīng)寫給XXX的情書,可惜對方還沒收到!被班主任沒收了!
……
我平常不太喜歡看這些東西,但那天莫名其妙地拿著手機“偷窺”了很久。
他們嘰嘰喳喳講了無數(shù)條,那感覺就好像是舊時撲面而來。
你偷偷關(guān)注過的人,曾使你傷神過的小事,都在那一刻毫無征兆地覺醒。
時光的若無其事,讓我們根本察覺不到今日和昨日有什么差別。卻又總是有一些這樣那樣的細枝末節(jié),讓你敏銳地發(fā)現(xiàn)——
有些事像一顆深埋的種子,無意種下,再等你重新想起它們的時候。這顆種子早就破土而出,又或者,在種下的那天就已經(jīng)停止生長。
不管是哪種結(jié)果啦,它在你回想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回報給你。
這世上大部分的浪漫,其實是我們自己親手制造的。
今天叉妹絕望地跟我們說,你們知道嗎,我今天穿的衣服就是后天要穿的衣服!
張美麗最近都戴各式各樣的帽子以掩飾三天洗一次頭的尷尬(我就不掩飾?。?。
啊,年末帶給我們的狼狽和失落遠不止這些。
一年又一年地過去——我對時間一直有過分的敏感和不舍,甚至還懷有悲觀的態(tài)度——你知道啊,歲月總是漫長的,而屬于我們的那一份卻不是。
我把陽臺上的衣服都收了起來,要知道我們南方的冬天,幾乎也是曬不干衣服的。所以群里面的小伙伴幾乎是崩潰地團購了帶烘干的洗衣機。
去年打包在盒子的圣誕樹早早地拿出來了,蠟燭就擺放在它的旁邊,換了地毯,拿出手機在網(wǎng)上買了一些燈串。
——早該這樣了呀。
我想象了一下,這樣告訴自己。
虔誠地做完這些事,驀地驚覺命運還是很講道理的。
以往我們錯失的一些大大小小的東西,到底都會以別的方式零零碎碎地回到你的人生。
無聲地,在這流水般的過程里,融入生命。
我們都知道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