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
每個蝸居人家的背后都有著說不完的故事,其中折射出這個城市滄桑的歷史,曲折的現實。賈樟柯說過:“當我們把鏡頭對準少數,最終發(fā)現少數并非少數?!贝搜圆惶?。
2014年10月,那時我剛從日本回來一年左右,上海的飛速造城運動讓我感到很震撼,但同時又有些隱隱的憂慮,這種心理可以稱之為逆向性文化沖突。從那時起,我開始深入上海的拆遷區(qū),也就是造城運動的原點開始拍攝。由此引申出來許許多多關于城市的主題,其中之一就是對于上海的蝸居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除了那些已經或正在被拆除的里弄,上海還有許多貧困居民至今仍然住在郵票大小的空間里,其中復雜的歷史淵源和人生悲喜是我無法完全呈現的,我只能從一些具體的事實,反映出經濟發(fā)展不平衡的普遍性。
一百年的歷史中,這個歷經滄桑的國家經歷了兩次建國,一次世界大戰(zhàn),長久的內戰(zhàn),第二次建國之后數不勝數的運動,以及最近30多年的大拆大建,每段歷史都對現在產生著深遠的影響。蝸居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是由一種原因形成的,它曾經極其普遍,而今天依然普遍,就像幾代人的活標本一樣,散落在現實的方方面面。這些被城市發(fā)展落下的人們,至今還住在百年的老房里,生活起居在5平米的房間。
編輯:沈海晨 haichenwowo@163.com
東斯文里始建于1914年,是上海最老的石庫門弄堂之一?!鞍艘蝗笔伦兒螅惚軕?zhàn)亂的市民涌入,斯文里旋即成為人口密集的地區(qū),這里曾經聚集了2700多戶人家。即便如此,以當時的經濟發(fā)展水平,并不算太擁擠的環(huán)境,經過了兩到三代人的劃分,平均居住面積越來越小,甚至到不足3平米的境地。
沈先生的母親去世之后,終身未婚的他孑然一身居住于此。2012年,靜安區(qū)將此地塊列入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計劃,對于東斯文里的拆遷隨即展開。這個屋子里現在擠著13個人的戶口,與大哥有補償分配矛盾的沈先生一直沒有離開。
著名的虬江路電子市場,位于閘北(現并為靜安)和虹口的交界處。此處以攤位便宜和空間狹小著稱,同時它也是上海二手電子商品,組裝改造機,以及地下黑市的集散地。幾十年來,除了商品本身極其與時俱進,購物環(huán)境幾乎還是老樣子。這里的老板娘幾乎都是兇巴巴的,這也很符合虬江路一貫的傳統(tǒng)。
定海路449弄150號,無處落腳的房間。
這個垃圾堆一樣的空間里平時要擠下唐女士和她的父母三個人,吃飯的桌子放不下碗,她從出生以來就一直住在這里,是居住條件最差的家庭之一。 為了拓展空間,畫面下方床的位置屬于破墻搭出的違章建筑。房子是爺爺留下的,父母那輩有8個兄弟姐妹,能出去住的都出去了,劃分到他們一家三口只有這不足9平米(算上違章面積),同一幢房子的二樓和閣樓里還住著自己的叔叔一家和大伯的遺孀。
這所房子最早也屬于日本裕豐紗廠,當時作為馬房建造。經過了將近一百年的修修補補,房子本身狀況堪憂,據說弄堂外大型卡車經過時會震得房屋搖晃。
海州路,崔師傅和他無所不能的修理鋪。
除了居住環(huán)境狹小,舊區(qū)的工作環(huán)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隱士高人卻藏于其中,崔師傅就是其中一位,小至臺燈大至中央空調統(tǒng)統(tǒng)能搞定。同時他還是個裝置藝術家,把一些舊家電的零件組裝成裝置藝術品,目前在“半張圖美術館”做展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