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雅淇
(沈陽音樂學院,遼寧 沈陽 110818)
《越人歌》講述的是一個發(fā)生在不同階級、不同民族之間追求愛情的故事:楚國的王子在封地舉行舟游,在盛會之上,為王子泛舟的越人船夫折服于王子的魅力,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他,于是在舟上借著周圍的美景向王子吐露出自己的傾慕之情,他擁楫而歌,由心而發(fā)所唱的歌便是這首《越人歌》。當時的越國是未經(jīng)禮數(shù)約束的南方民族,具有特殊的語言與音律,他們的音樂素養(yǎng)頗高,脫口成誦,發(fā)聲成歌。民風自由純樸,奔放隨性,遂這首《越人歌》也具有別樣的風采。本文研究的版本由劉青譜曲,鄧垚、白棟梁為其配伴奏。經(jīng)過幾位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這首作品更具有現(xiàn)代的審美趣味,朗朗上口,仿佛美人穿上了一件新衣,更加光彩照人。
全曲采用4/4拍,行板速度(andante),曲式結(jié)構(gòu)是帶再現(xiàn)的單二部曲式。前奏最開始的兩個小節(jié)運用波浪音的手法營造出泛舟湖上時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景象,使演唱者、聽眾仿佛置身于千年之前的水光山色中。在第四小節(jié),作曲家巧妙地運用了一個向下的大跳進后馬上安排了一個八度的上行,仿佛是水里的一條魚躍入湖中,又仿佛是攝影機使畫面一下聚焦到王子與越人同乘的那條船上。第一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翻譯成白話文的意思是“今晚是怎樣的晚上啊河中漫游?!?,簡單地對于當下的情景進行描述,在旋律上作曲者也運用了流暢的旋律線條,符合詩詞吟唱的韻律,在保持古風古韻的同時使聽者感覺舒暢自如。第二句“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毙墒嵌鹊纳闲?,體現(xiàn)出越人心中情緒的涌動,“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在此處旋律上出現(xiàn)一個小五度的向下跳進,生動地描繪出越人當時感到深蒙錯愛的慚愧。從“山有木兮木有枝”的第一個音開始這位越人開始打開心扉向楚國王子吐露自己的心聲,此處也是這首作品的最高音,在旋律上以一個八度的跳進來表現(xiàn)出他心中對王子止不住的愛慕終于要說出來了。
越人用自然界的山與木的關系來暗喻他對王子的真實情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边\用了比興的手法,以“山有木”、“木有枝”興起下面一句的“心悅君”、“君不知”,“枝”諧音雙關“知”。音樂上一條條流暢的旋律線條推動著越人的情緒,在歌曲的最后兩句,雖是同樣的歌詞,通過音樂語言卻給文字賦予了不同的情緒,一個五度的跳進再一次加深了越人對于這份跨越階級的愛慕的渴求,最后一句在伴奏織體上,不同與前面的分解式,有三個柱式和弦穿插其中,仿佛是一步步后退,一聲聲無奈,給了這份情感一個不可觸摸的結(jié)局。
歌者在演唱歌曲時結(jié)合對作品的理解與演唱技巧對其進行二度創(chuàng)作,為其注入新的靈魂。在演唱古詩詞歌曲時,為了更好地展現(xiàn)其古風韻味,要在詩詞的咬字歸韻上下功夫,《唱論》中寫到:“凡歌一句,聲韻有一聲平,一聲背,一聲圓,聲要圓熟,腔要徹滿。”“聲韻”,通常指漢字的聲、韻、調(diào),也可理解成聲音的韻律。唐元鎮(zhèn)《長慶集》中《善歌如貫 珠賦》云:“引妙嗽而一一皆圓?!敝竿褶D(zhuǎn)、滑潤之義。聲要圓熟,是古之已有的要求[1]。在《越人歌》中A段中每一個句尾的“兮”字都配合了一個四分附點音符,自此處要特別注意行腔,平時可以多聽古琴作品,模仿其揉弦的處理。尤其在每一樂句的結(jié)尾處的長音例如:“舟”、“流”、“恥”都要保持聲腔的圓潤,不僅要講清楚字音更要把其融入到旋律中,句與句之間的銜接要流暢,展現(xiàn)出伸展的美感。
想要保持住這種圓潤與連貫就離不開氣息的運用。宋代陳暘《樂書》論歌云,“古之善歌者,必先調(diào)其氣,其氣出自臍間,至喉乃噴其詞,而抗墜之意可得而分矣。”氣息可以說是演唱的根本,仿佛是車子的發(fā)動機,為演唱提供“動力”。在本曲中,A段的最后一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在音區(qū)上沒有很大的跨度,基本在二三度左右,要注意演唱出其字與字之間的抑揚頓挫,給人一種越人吟誦詩歌的感覺,當時的場景便躍然于眼前了。字斷氣不能斷,在演唱此處時要注意字字扎實,氣要沉到底,為下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的高潮做準備。高潮時,兩次重復“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一句,每一次在演唱時都要有不同的情緒處理,情緒一層層地遞進,在這過程中不僅演唱者要全情投入,也要使聽眾帶入其中。本曲的最后一句:“心悅君兮君不知”在歌詞上是對之前的反復,但不同于前面的是,在音樂上一個五度的跨越,將歌曲推向一個更遠的空間,營造出一種空靈寂遠之感,此處要做到高音弱唱,氣息將音樂托住,最后的長音做漸弱的處理,營造出一種意猶未盡之感。
一切音樂的產(chǎn)生都源自于人心中真實的情感,《淮南子》中寫道:“神貴于形也,故神制則形從,形勝則神窮。聰明雖同必反諸神,謂之太沖?!毙巍笔瞧湮镔|(zhì)載體,“氣是其根本”,而“神其主宰”?!八J為無神之聲,不僅不能感人,反而顯得可笑”[2]。作為演唱者我們不僅要唱出音樂,更要唱出情感,唱出神韻。技術與情感在演唱中相輔相成,擁有了成熟的技術才能將作品的神韻更好地呈現(xiàn)出來。
[1]白寧.試論《唱論》關于聲樂技法的閱釋及其對中國民族聲樂發(fā)展的影響(上)[J].樂府新聲,2006.
[2]蔡仲德.中國音樂美學史[M].人民音樂出版社,199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