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沁柟
廈門大學經(jīng)濟管理學院,福建 廈門 361005
行政賠償立法體系中,“連帶責任”首次正式表述出現(xiàn)在最高人民法院出臺的《關于審理行政許可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此后最高人民法院又在出臺的《關于審理房屋登記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及《關于審理公司登記行政案件若干問題的座談會紀要》中予以提及。至此,“連帶責任”已引入行政賠償案件中。但是,被侵權人與民事侵權主體和行政主體之間的法律關系因屬不同的民事法律關系和行政法律關系,對于同一共同侵權行為所造成的被侵權人的求償案件在司法審查環(huán)節(jié)將面臨訴訟模式選擇的難題。針對這一困擾司法實務的問題,筆者提出如下構想:
行政主體與民事主體承擔連帶責任的前提是二者惡意串通,基于共同的故意實施了損害第三人合法權益的侵權行為。對該行為的否定性評價,因涉及到行政主體的違法行為,依據(jù)行政訴訟法相關證據(jù)規(guī)定,舉證責任的承擔主體是被告,即被訴的行政主體。①此程序可由權利人可在提起行政訴訟的同時一并主張行政賠償,當然也可先行提起行政訴訟,而行政賠償作為行政違法行為所導致的法律后果,需建立在行政行為的否定性評價之上,故對于行政行為是否違法的評判應在單獨的行政訴訟程序中予以先行解決。
然而,行政機關的內部員工與民事主體間的惡意串通,往往采用欺騙上級的方式來通過內部審批流程,該員工的行為是否能認定為該有權機關的行為?該問題是利益受損民事主體在主張行政賠償過程中往往遇到的被告抗辯,而法院在對這種由被訴的行政主體承擔舉證責任后抗辯理由的采納與否缺乏明確的司法指引。因此,行政賠償制度需要進一步完善對行政行為惡意串通的明文規(guī)定,從而減少對案件要素的自由解讀。
由于行政賠償?shù)姆秶鷥H限于直接損失,與民事責任的范圍及被侵權人所受實際損害在外延上存在較大差異,故行政主體與民事主體在直接損失范圍內承擔連帶責任需首先確定直接損失的具體金額。為避免民、行訴訟分離導致對直接損失認定范圍的不統(tǒng)一及信息不對稱、不同步所致被侵權人重復受償?shù)那樾?,雖連帶責任本身強調各侵權人之間的無順序賠償,但將民、行訴訟審理次序進行先后區(qū)分,先行在民事訴訟中對包括直接損失在內的被侵權人所受或所主張的全部損失進行認定有利于由被侵權人對所受實際損害進行舉證,從民法的角度對總損失及直接損失、間接損失及精神損害等各分項下的損失進行無遺漏地分別固定,既便于對連帶責任范圍的統(tǒng)一明確,也有利于被侵權人就直接損失以外的其他損失向民事侵權主體進行一并主張。②
最高人民法院的《關于執(zhí)行〈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解釋》第六十一條的規(guī)定將行政附帶民事訴訟的范圍僅限于行政裁決領域。但隨著行民交叉案件的日益增多,減少當事人的訴累,為提高審判效率,學界及實務界有關擴大行政附帶民事訴訟裁判范圍的呼聲日益強烈。③而最高院的相關規(guī)定④,也表明了合并審理模式在解決行政民事主體連帶責任方面的優(yōu)勢。由同一合議庭進行合并審理,不僅有效避免了前述程序上的協(xié)調與銜接之累,而且對于案件信息的把握將更為全面,所作裁判結果也將更為統(tǒng)一。筆者認為,這種審理模式應該是行政賠償案件連帶責任處理的最佳模式。
行政賠償中的連帶責任雖尚未得到立法層面的正式確認,但最高人民法院通過司法解釋及座談會紀要的形式所作出的規(guī)定已經(jīng)體現(xiàn)了司法實務界對該問題的正視及積極回應。⑤雖然在追究連帶賠償責任的訴訟模式上司法實踐中尚未形成統(tǒng)一的做法,但隨著案件的不斷涌入及司法智慧和實踐的不斷積累,完善和構建一套切實可行的司法審理機制應該指日可待。
[ 注 釋 ]
①張繼榮.行政附帶民事訴訟必要性質疑[J].河南教育學院學報,2009(1).
②間接損失只能向民事主體進行主張,雖有行政賠償只賠直接損失的無奈,同時因民事侵權主體多為虛假材料的制作者和提供者,其作為最終獲益人多為惡意串通共同侵權行為的提議者,故由民事侵權主體承擔間接損失仍有一定的合理性.
③尹偉民.連帶責任訴訟形態(tài)的選擇[J].煙臺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3).
④最高法<關于審理行政許可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當事人請求一并解決有關民事賠償問題的,人民法院可以合并審理.”
⑤王勝明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釋義[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3: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