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 楠

上海海事大學，上海 200120

目前在我國的學術界和司法實務中對于強制性打撈清除的法律屬性還有打撈費用的性質都存在很大的爭議。在學術界認為強制性打撈清除由于主體是國家行政主管機關所以不論是作為行政強制措施的強制性打撈清除還是作為行政強制執(zhí)行的強制性打撈清除，這都是屬于行政行為，是由行政主管機關針對行政相對人不履行其義務所采取的措施。相反在實踐中主管機關要求殘骸所有人限期對殘骸進行打撈清除而殘骸所有人沒有履行其應盡的義務時，主管機關可以委托從事打撈作業(yè)并且具有打撈資質的單位對殘骸進行打撈清除，此時形成的就是民事法律關系。此時打撈單位提出的費用請求權是一種民事請求。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這屬于行政法律關系，那么在強制性打撈清除中是否存在留置權，這種留置權又屬于什么性質呢。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在強制性打撈清除中存在留置權。不論是由主管機關自行完成殘骸的打撈清除還是由其他具備資質的打撈單位進行打撈清除，這在所有人和打撈人之間都形成了一定的法律關系。而留置權成立的前提條件就是打撈人占有打撈物是基于合法的行為。實踐中殘骸所有人往往因為所有的船舶沉沒而破產(chǎn)，無力承擔巨額的打撈費用，打撈單位則為了能夠使自己獲得相應的報酬而占有打撈物，屬于合法的法律行為，因此在強制性打撈清除中存在留置權。打撈單位可以參考當時的市場價格依法拍賣或是折價打撈物以使自己免受損失。

正如前述強制性打撈清除中是由行政主管機關采取的強制性措施，作為行政相對人的殘骸所有人必須在限定時間內執(zhí)行主管機關的措施。當相對人不履行這種行為時，主管機關會自行對殘骸打撈清除后會向相對人收取相應的費用。這時如果相對人不能支付相應的費用時，主管機關便可以行使留置權。主管機關的這種做法屬于行政強制措施中的代執(zhí)行，為了保護主管機關的利益，通過留置打撈的殘骸，可以使得殘骸所有人在限定的時間內即盡可能短的時間內籌集資金支付給主管機關。這種做法一是為了能夠讓殘骸所有人盡快的籌集資金，二是為了保護殘骸的價值，保障主管機關的最大的利益。在這種強制性打撈清除中只存在兩方當事人即主管機關和與作為行政相對人的殘骸所有人，兩者圍繞留置權問題發(fā)生的法律關系。因此行政主管機關的這種行為不論是屬于行政法意義上的行政強制措施還是行政強制執(zhí)行，都屬于行政法領域的行為，殘骸所有人負有行政法上的給付義務。

綜上所述，由于強制性打撈清除主要是因為主管機關的介入，打撈單位的打撈也要受到主管機關的監(jiān)督和管理，因此在這種打撈清除的形式下，主要是借助公法的手段才使得留置權的目的得以實現(xiàn)。筆者比較傾向于在強制性打撈清除情形下，留置權屬于行政行為，而不屬于民事行為。

在商業(yè)性打撈清除中，由打撈單位根據(jù)其與殘骸所有人簽訂的打撈合同對殘骸進行打撈清除。在打撈之前，殘骸所有人或者打撈單位應該將打撈方案報主管機關審批。因此在商業(yè)性打撈清除中，除了由主管機關對打撈單位的資質進行審查，以及打撈清除作業(yè)接受主管機關的監(jiān)督和管理外，在商業(yè)性打撈清除中行政主管機關幾乎不參與打撈作業(yè)。行政主管機關對于雙方簽訂的打撈合同的內容也沒有法律責任，行政機關只對其沒有仔細審查打撈單位資質而造成打撈失敗的行為負責。因此在商業(yè)性打撈清除形式下的留置權不屬于行政行為。

商業(yè)性打撈清除完全是商業(yè)性質的打撈，打撈單位基于一定的利益與殘骸所有人簽訂合同，雙方屬于民法上的平等主體，同時也根據(jù)打撈合同確定雙方的權利義務，基于打撈合同產(chǎn)生的金錢給付請求屬于一般的民事債權債務。由于雙方當事人是本著協(xié)商自愿的基礎而簽訂的打撈合同，因此合同中的相關條款也是在協(xié)商一致的基礎上訂立的。在打撈合同中通常會訂立留置權條款，以擔保打撈單位的打撈報酬等款項的實現(xiàn)，從而保護自身的權益。這里的留置權就屬于傳統(tǒng)的民法上的概念，是一種擔保物權，為了保證自己的債權能夠實現(xiàn)而采取的一種措施。

綜上所述，在商業(yè)性打撈清除中基于幾乎沒有行政主管機關的介入，并且在此情形下雙方當事人是平等的民事法律主體，留置權條款也是在平等協(xié)商的基礎上簽訂的。所以在商業(yè)性打撈清除的形式下留置權屬于民事行為，而不屬于行政行為。

因此在殘骸打撈清除活動中打撈單位可以對打撈物實現(xiàn)留置，但是根據(jù)不同形式的打撈清除，留置權屬于什么性質卻是不同的。這也對我國日后在修訂相關法律條文時提供一個修改的方向，在明確留置權性質的同時，將留置權問題作為一個具體的法律條文規(guī)制到調整殘骸打撈清除的法律法規(gu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