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
摘要:作為云南老一輩藝術家的夭永茂,不僅在油畫藝術創(chuàng)作上成就斐然,而且在國畫藝術領域造詣頗深,形成了具個人風貌的藝術特質(zhì)。本文從繪畫題材、藝術語言特色和藝術成就方面對夭永茂的國畫藝術進行了研究探討。
關鍵詞:夭永茂;中國畫;藝術研究
作為建國以來云南自身培養(yǎng)的第一代著名少數(shù)民族藝術家的夭永茂,在從事油畫藝術創(chuàng)作之余,還同時進行著中國畫的藝術探索,并形成了極具個人風格的藝術特色。本文試通過對夭永茂山水畫藝術的分析研究,從中一覽其國畫藝術的整體藝術風貌。
一、以山水為主的國畫題材
人與自然的關系涵容極為廣闊,中西不同的思維方式、哲學美學背景形成了對自然的不同態(tài)度。與西方受“人類中心主義”思想影響,從功利角度出發(fā)對自然美的欣賞相比,中國古典美學思想中人與自然構成一種包容合抱的關系,“自然”在中國藝術美學思想尤其是中國山水繪畫中成為一個永恒的主題。
夭永茂從小生于大山并長于大山,自然山川的靈性和其自身內(nèi)在的心性有著某種天然的契合之處,加之后天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熱愛,以及油畫風景創(chuàng)作實踐中長期的同自然山川的心交神往,使得山水畫創(chuàng)作成為其國畫創(chuàng)作中的主要題材,也成為其油畫風景創(chuàng)作中情感的延伸。他的山水畫作品,取材既不一味追逐所謂名山大川、風景名勝,又絕無陋室窗下憑空想象拼湊之景,更多的是取自身邊日常司空見慣,常常為人所忽視的“平凡”的自然景物。他善于從這些看似平凡的景物映射中,尋找到真正的自我本真的存在,“發(fā)現(xiàn)”那些凈化人類靈魂的天地之大美。
二、從中國畫的中西融合之道看夭永茂國畫語言特色
在中國畫創(chuàng)作道路上,夭永茂選擇的是一條“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路徑。堅持傳統(tǒng)中國畫繼承與創(chuàng)新的基礎上,他積極吸收借鑒西畫中一切能為我所用的技法和長處,逐漸形成具自身特色的國畫藝術語言。
(一)構圖形式處理
夭永茂非常注重“師造化”,善于在人與物的交感中,超越自然表象,提煉出特有的形式語言,豐富國畫構圖語匯,在遵循傳統(tǒng)中國畫構圖大原則的基礎上,靈活運用畫幅空間,置陳布勢自由組合畫面元素。其山水構圖程式主要可分為三種類型:一類是來自傳統(tǒng)“三遠”法構圖程式,但卻賦予畫面構成元素以時代生活氣息;一類是運用西畫中焦點透視觀察方式,對景寫生直接獲得構圖樣式,這類構圖直接來自生活,具有濃郁生動的生活氣息;還有一類則采用“方式構圖”。
縱觀夭永茂畫面形式構成處理,給人印象最深的當屬大膽引入西方現(xiàn)代藝術構成理念對畫面空間關系的重新分割與建構。他跳出中國畫創(chuàng)作中“意象空間”限制,大膽采用“平面的繪畫空間”進入畫面自身的自律,“追求以繪畫本身為目的‘繪畫的空間,創(chuàng)作繪畫本身的組織形態(tài)”①,采用以線為主,平面構成的理念對景物進行抽象因素的線性分割,重新整合畫面空間,形成全新的視覺經(jīng)驗,并在空間構成方式上,將之與中國畫特有的“意象空間”結合,這兩種空間的混合使用主要可分為兩類:
1.以“平面繪畫空間”為主,間以局部“意象空間”
這類畫面空間形式的處理多取山之局部進行特寫放大,或只取近景和中景的滿構圖形式,以平面空間為主,間以局部意象空間處理。畫面用現(xiàn)代繪畫構成意識從宏觀整體的角度將山石草木之輪廓、結構線進行主觀提煉概括,重新組織分割建構空間,不同時空段的自然景物被組構在一起,構成點、線、面的交響曲?;蚝诿軠喓?,或簡約疏朗,形成飽滿、空靈、厚實而富視覺張力的畫面效果,同時又體現(xiàn)出中國畫“氣韻生動”的創(chuàng)作最高準則,和傳統(tǒng)中國美學所追求的“天人合一”的精神境界。
具體畫面形式構成中,他不為事物外表所束縛,從中國畫特有的意象造型、筆墨意趣出發(fā),以各構成元素的輪廓、結構線為基點,引入現(xiàn)代平面空間構成因素,大膽進行線性分割穿插整合,在不同長短粗細、平、直、斜的線型穿插交搭中,間以不同層次深淺大小或點或染的墨塊,亂中求序,形成極復雜的視覺效果。同時符號化了的看似不經(jīng)意的樹葉、影影綽綽若隱若現(xiàn)的山石、樹木之輪廓,于抽象中又保留了具象因素的影子。畫面“虛”空間處理上,他積極吸收現(xiàn)代繪畫畫面構成的“正負空間”理念來予以理解,注重“正”空間處理的同時,亦經(jīng)意于線與線構成的“負空間”的節(jié)奏變化。這些空間的形成有的是利用山石自身內(nèi)在的形體結構,通過形體內(nèi)部大面積留空不事渲染皴擦或稍事渲染皴擦來加以實現(xiàn);有的是通過點染過程中自然留出的飛白來形成;還有的是通過不同形體輪廓線的穿插交疊分割成不同的形狀,既表現(xiàn)了山石形體輪廓又成為整個畫面的形式分割骨線。這些“空無”的“負”空間在與“正”空間的交錯穿疊中,交織出力的視覺對抗,形成畫面結構內(nèi)在結實的力的構成和強烈的視覺張力效果,與筆墨一道建構出繁密中又具空靈通透感的藝術效果。
2.以“意象空間”為主,間以局部“平面繪畫空間”
這類構圖整體采用中國繪畫“意象空間”構成方式,有的留天留地,有的頂天立地,將心中既忠于自然法則又理想而完美的山川形態(tài)落于筆下,共同營造出人與自然相融通契合的精神境界。尤其是在山石內(nèi)部結構的處理上,一反傳統(tǒng)中國畫的各種程式化皴法,代以現(xiàn)代繪畫“平面空間”意識,主觀的處理內(nèi)在結構關系。不拘泥于物象表面的形體結構,而將物象當作形式美感的附著載體。利用垂直、水平、粗細、長短、濃淡不同的線型相互交疊,或疏或密,自由的分割組合空間,形成強烈新穎的視覺美感。在保留傳統(tǒng)筆墨的基礎上,這種東西方兩種空間處理方式的融合,不僅沒有消解中國畫特有的追求畫面“氣韻生動”的最高準則,反而賦予畫面一種新的時代氣息與風貌。
(二)筆墨
在數(shù)十年進行國畫藝術創(chuàng)作的同時,夭永茂一直沒有間斷對書法藝術的研習“以書入畫”。他的筆墨在分割畫面,營造不同層次平面空間的同時,亦顯示出了自身獨立的美學特性,率意、果敢,線型渾厚而富力度。同時,在中國畫運筆法則規(guī)范下,他注重吸收油畫排筆筆觸于其中,中側(cè)并用,酣暢淋漓中多了一份厚重與恬適,筆線動勢飄逸,又如“折釵股”屈曲轉(zhuǎn)折而極富韌性。
他在守住傳統(tǒng)筆墨內(nèi)在精神的同時,不拘泥于具體筆法規(guī)則的束縛,將速寫筆意引入畫面,形成特有的果敢迅疾的筆觸效果??此扑烈鉄o序,實則有著高度的法度控制,一氣呵成,性之所致,筆亦隨之,顯示了他在長期速寫訓練中形成的對物象內(nèi)在神韻高度控制把握的能力。
用墨上,夭永茂則深得黃賓虹墨不礙色、色不礙墨之妙。其用墨濃重中透渾厚華滋之層次,極富蒼潤感。
三、夭永茂對當代中國畫革新的貢獻
夭永茂所走的是一條典型的立足于傳統(tǒng),將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東方與西方相融合的較為成功的中國畫革新之路。在他的畫面上較為成功地解決了如何使畫面既具傳統(tǒng)筆墨意味,又不失現(xiàn)代視覺形式美感、時代精神,這一令許多人深感頭痛、困擾不已的問題。他在持守中國畫基本審美風貌、趣味、意境,注重吸收消化傳統(tǒng)表現(xiàn)方式的同時,利用自身研習西畫的優(yōu)勢將眼光投向西方現(xiàn)代藝術,從中汲取有益的成分,轉(zhuǎn)而將之與中國畫畫面構成因素以及所追求的內(nèi)在精神氣韻相融合,拓展、豐富了中國畫的表現(xiàn)樣貌。中國畫傳統(tǒng)中即存的變化因子和不變的基因在他的畫面上獲得了極佳的處理,顯露出濃厚的時代氣息。這種既具有強烈的中國人文精神底蘊,又具有鮮明的時代精神和個性特質(zhì)的較為成功的中國畫中西融合探索之途,無疑為今天中國畫的現(xiàn)代轉(zhuǎn)型,提供了一個有益的實踐探索范例和思路啟迪,為中國畫的革新做出了自身應有的貢獻。
注釋:
①姜海犁.現(xiàn)代繪畫空間新理解[J].文藝爭鳴,20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