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我國第一座行駛汽車的城市。清末民初曾發(fā)生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汽車牌照之戰(zhàn)。1901年有一位匈牙利人黎山，自國外運了兩部小轎車到上海，第一部賣給了黃浦灘的大富翁周湘云，第二部售給猶太籍豪富哈同。哈同富可敵國，曾經(jīng)用價值極昂的紅木鋪砌整條南京路。他的太太是中法混血兒羅迦陵，曾經(jīng)修筑過東南第一座規(guī)模宏大的私人園林——哈同花園，生活起居儼若皇家。可是，上海私家包車的00l號牌照，卻落到周湘云的手里。起初，汽車乍到，連租界行政機構(gòu)工務局都不知道該如何管法，只好按照馬車規(guī)則征稅納捐，可是這樣生搬硬套，問題也就來了。當時舊上海的馬車管理章程頭一條便是不準超車，而汽車的速度遠非馬車可比，不準超越馬車根本就無法行駛。羅迦陵要出風頭，讓她的汽車經(jīng)常亮相，她的汽車司機也只好一天到晚去工務局繳罰款。

到了1911年，汽車進口多了，工務局這才訂出章程，發(fā)給汽車牌照。規(guī)定第1號到第500號為私家車，每季度繳納規(guī)銀15兩。50l號到第600號止為營業(yè)車所用。牌照式樣：私家車為黑底白字，營業(yè)車為白底黑字。黑白分明，很容易辨認。

這一次正式發(fā)給汽車牌照，那表示上海人所謂拿摩溫的001號，又被周湘云上下打點，捷足先登。一時頗使那499家私車主相顧失色。當時，不知有多少財與勢皆具者，覬覦這全國第一號汽車的殊榮。于是，千方百計，不惜重資，要把它挖到手。工務局主事人不斷受到這批財大氣粗者的人情包圍，搞得焦頭爛額無法應付。迫不得已，便想以違反交通規(guī)則為借口，將001號加以“吊銷執(zhí)照”以取回來，然后再拿去應付強有力者的催逼，而且還可從中再撈它一筆。孰知周湘云得到了消息，便也使了個絕招，干脆把001號汽車連同牌照鎖進車庫，從此不再露面。反正他有的是錢，再另買一部新車，另行申請一個牌照。如此一來，工務局也只好干瞪眼，絲毫無法可想。

在清末民初，一號車是周湘云的，二號車是沙遜大廈主人，英國巨富沙遜爵士的，三號車屬馬立斯，四號車則屬哈同。這幾部轎車都是一路飛駛過市，人人為之艷羨、側(cè)目而視的名車。到了民國七八年時，黃浦灘已有將近1000輛私人包車，私家車牌照自然也水漲船高，從三位數(shù)加到四位數(shù)。式樣則仍為黑底白字，老上海稱之為公館牌子。那辰光依舊是號碼越小，身價越高。能夠領到小號碼牌照的車主，即令他輦金如山亦樂于為之。故而，上海灘有“挖一個小號碼牌照之難，難于上青天”之說。

（呂雪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