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竺巖

【摘 要】《十五少年歷險記》是根據(jù)朝鮮領導人金日成在20世紀30年代所講故事改編而成的一部長篇兒童小說。作品具有朝鮮抗日時期鮮明的現(xiàn)實針對性。在20世紀80年代的改編過程中，由于受到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文學觀念和朝鮮主體文學觀念的影響，使得小說呈現(xiàn)出明顯的價值取向與教育功能。小說中對兒童自主性的肯定和英雄人物的塑造等也可以引起兒童的閱讀興趣，從而使得小說得以成為朝鮮當代兒童文學中的一部名作。

【關鍵詞】朝鮮；兒童小說；《十五少年歷險記》

中圖分類號：I207.4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23-0201-04

朝鮮長篇兒童小說《十五少年歷險記》是根據(jù)20世紀30年代初“金日成同志在卡倫、孤榆樹、五家子一帶開展革命活動時，給少年兒童們講的故事”[1]1改編而成的，1990年田得萬將其譯為中文，由朝鮮外文出版社出版?！妒迳倌隁v險記》的中國版本出版于1997年，由河北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亦采用田得萬譯本。截至目前，中國國內譯介的朝鮮兒童文學作品數(shù)量極少，且多局限于民間兒童故事，因而《十五少年歷險記》是一部罕見的被譯介到國內的朝鮮長篇兒童小說。

《十五少年歷險記》講述了日本統(tǒng)治時期朝鮮長灘村里的十五個孩子駕船去卵島游玩，卻在返航途中遭遇風暴，向北一路漂流到一個孤島的故事。在島上，十五個孩子經歷了爭吵、協(xié)作、分裂，最終重歸于好，團結起來，乘坐自制的帆船向故鄉(xiāng)駛去。

作為一部兒童文學作品，《十五少年歷險記》經歷了兩次創(chuàng)作，即金日成在20世紀30年代的創(chuàng)作和20世紀80年代改編者的再創(chuàng)作，使得這部作品既具有20世紀30年代朝鮮抗日時期的現(xiàn)實針對性，也具有20世紀80年代朝鮮的主體文學觀念。同時，由于金日成在朝鮮的領袖地位，也使得《十五少年歷險記》成為朝鮮兒童文學作品中的經典之作，這對于管窺朝鮮兒童文學的寫作范式具有一定的意義。同時，作品對兒童心理一定程度上的契合，使得作品具有強大的吸引力。

一、作品原型的歷史背景及其現(xiàn)實針對性

1910年8月，日本帝國主義強迫朝鮮簽訂《日韓合并條約》，使朝鮮被迫并入日本版圖，因而大批不堪忍受日本殖民統(tǒng)治的愛國朝鮮人和失去生計的農民大量遷入中國東北，“1910年，東北地區(qū)朝僑人數(shù)僅為10900人，到1931年激增為63092人?！盵2]金日成本人亦是遷入東北的朝鮮人之一。其父金亨稷因從事革命活動受到日本殖民者迫害，被迫攜妻兒遷入中國，“1919年秋天，他隨著父母離開家鄉(xiāng)萬景臺，遷到中江住了一段時間，然后渡過鴨綠江，到了中國的臨江。”[3]在東北的朝鮮移民中，出身于朝鮮半島南北方的移民各占一部分。由于原籍出身地的不同，導致朝鮮移民內部產生一系列的矛盾。金日成于1930年來到吉林卡倫地區(qū)，他在當?shù)氐某r移民中發(fā)現(xiàn)了這種南北移民互相對立的狀況?？▊惖某r移民分成了“南道派”與“北道派”，并因為水田問題打群架。金日成在其回憶錄中記載道：“南道派為了開田堵住水口，北道派就拿著鐵鍬跑來捅開水口，說他們的水田要干了。后來，連孩子們也分成北道派和南道派，造成可悲的對峙狀態(tài)，連玩都不在一塊玩?！盵4]

作為講給當?shù)爻r移民兒童的故事，《十五少年歷險記》的現(xiàn)實針對性十分明顯。針對南北道兒童相對峙的現(xiàn)實問題，批判分裂、倡導團結成了作品的主題。作品中十五個孩子因為在荒島上的住所問題產生了矛盾，以主人公金成哲為首的十個孩子覺得發(fā)現(xiàn)的小山洞太小，容不下十五個孩子，打算依靠自己的力量建一座木屋。但茂翰卻認為憑十五個孩子無法建成屋子，怕建出的房子坍塌。他想帶領一部分孩子去住山洞，“在海上同風浪搏斗的時候，就在那窄小的船上還過了一個來月呢，洞窟擠一點不就能住了？總比船上好吧？可是明知道蓋不成房子卻硬要蓋，如果有過往的船也看不到，那不糟糕嗎？”[1]126于是茂翰帶了包括自己的妹妹茂榮在內的五個孩子，一起去住洞窟。十五個孩子由此就分裂成兩個小集體。

主張建房子的十個孩子經過艱苦奮斗終于建成了房子，而住進山洞的五個孩子遇到了種種困難。首先是五個孩子之一的基贊在找食物的過程中受傷；然后是即將進入冬季，山洞變得異常寒冷；然后是洞窟受到白熊的威脅；最后是茂翰的妹妹茂榮的失蹤。陷入恐懼和絕境的茂翰前去尋找妹妹，不料茂榮卻已被住進房子里的孩子們找到。金成哲發(fā)現(xiàn)了受到白熊威脅的茂翰，舍己救人引開白熊。最終白熊被十幾個孩子圍獵殺死。十五個孩子最終都住到房子里，重新團結在一起。

故事中的十五個孩子經歷了團結-分裂-再團結的過程，所針對的正是卡倫等地南北道孩子們相分裂的現(xiàn)實問題。因而故事對于朝鮮移民兒童的教育意義很明顯。故事以十五個孩子身處“孤島”與朝鮮移民在異國受軍閥統(tǒng)治相類比，告誡移民兒童身處險惡環(huán)境之下，分裂無益于改善生活，反而形成孤立的小團體會遭到來自各方面的危險。所以故事號召朝鮮移民兒童團結起來，依靠集體的力量進行生活與斗爭，才能有助于克服現(xiàn)實困難，改善生活處境。

故事中針對的另一個現(xiàn)實問題是朝鮮被日本強占，朝鮮人民受到來自日本帝國主義和朝鮮地主階級的雙重壓迫。故事中孩子們乘坐的船是茂翰的父親瞞著船主借給孩子們的，小說借茂翰與金成哲的對話，表現(xiàn)朝鮮漁民所受的壓迫，“我真的做了傻事！我爸爸準是被警察抓去，挨了一頓毒打?！薄叭ツ辏饎偺栍|了暗礁，我爸爸下死勁救船，不料把櫓碰斷了。船得救了，可是船主不僅不向我爸爸道謝，還叫我爸爸賠櫓，扣了爸爸的工錢?！盵1]32-33故事通過孩子之口，展現(xiàn)了朝鮮漁民飽受壓迫的痛苦。盡管故事主題與抗擊日本侵略并無太大關系，但故事依然通過孩子之口講述了朝鮮的亡國之痛，“建成一個幸福美好的國家？咱們的國家不是早被倭寇吞掉了嗎？”“咱們的國家叫倭寇吞了，就該跟倭寇打，把祖國奪回來！”[1]315這樣針對現(xiàn)實，反抗壓迫、宣傳愛國主義的內容對朝鮮移民兒童具有強烈的教育意義，鼓舞當?shù)爻r移民兒童要為反抗殖民與壓迫團結起來，進行斗爭。

二、作品改編中的創(chuàng)作方法與人物形象

1948年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逐漸成為朝鮮文學的唯一創(chuàng)作方法。何鎮(zhèn)華先生在《朝鮮現(xiàn)代文學史》中概括了解放后朝鮮文學的幾個特點，即“強烈地表現(xiàn)出社會主義的愛國主義精神、具有革命的浪漫主義精神、作品的主人公是創(chuàng)造新生活的新人、進一步加強了批判精神?！盵5]由于《十五少年歷險記》改寫于朝鮮解放以后，且時間為朝鮮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文學發(fā)展得較為成熟的20世紀80年代，因此改寫后的長篇兒童小說《十五少年歷險記》就明顯地符合上述的某些特點。

愛國主義精神早在20世紀30年代的故事原型中就已得到體現(xiàn)，改寫后的小說更加深化了這一特點。故事里的這一個情節(jié)對這一特點有所體現(xiàn)：孩子們通過團結協(xié)作，最終造出了帆船。孩子們在贊嘆集中力量與智慧才能辦成大事的同時，也發(fā)出了這樣的感慨，“兩千萬同胞都這樣抱成一團，真會沒有做不到的事??！”[1]316另外一個情節(jié)也能表現(xiàn)作品的愛國主義精神：輪船經過孤島，外國船長以不便靠岸、耽誤航程為由，拒絕去救孩子，但朝鮮船員們堅持去救孩子，這使得朝鮮兒童船員石鎖感受到屈辱，決定逃離輪船前往孤島，“只要能跟本國的孩子們在一起，就是挨餓受凍，也是高興的?！盵1]306這個情節(jié)除表現(xiàn)愛國主義精神外，也批判了外國商人唯利是圖，不顧他人死活的卑劣行為。

典型環(huán)境中典型人物的塑造是這部小說運用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方法的一個明顯特點。小說中，主人公金成哲是一個具有堅強勇敢、團結友愛、舍己為人的美好品德的人物形象，他顯然是十五個孩子中的領袖。在孤島上的生活中，他鼓勵孩子們在逆境中奮斗以求生存；在茂翰等五人分裂出去的情況下，他仍然堅持把房子建得大一些，以備五人回來以后居住；他在茂翰遇險的時候，主動跑過去引開白熊。這些情節(jié)的設置使得金成哲被塑造成一個具有某些英雄特質的人物形象。朝鮮的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文學所要求的人物形象應當“充滿著‘英雄主義和‘革命樂觀主義”[6]。金成哲形象的塑造正是根據(jù)這種要求，使其在十五個兒童中因其英雄主義特點而成為領袖，并引導兒童們戰(zhàn)勝困難，消除分裂，最終離開孤島。在小說中，金成哲在艱難的環(huán)境下不斷鼓勵伙伴，甚至在木屋建成以后為年齡小的伙伴講授文字知識，這些都可以看作是朝鮮文學所要求的“革命樂觀主義”的體現(xiàn)。

金成哲形象的塑造也明顯受到了朝鮮第二代領導人金正日文學思想的影響。金正日在1973年出版的理論著作《電影藝術論》中用了一定篇幅論述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塑造。在1992年金正日《主體文學論》出版之前，《電影藝術論》成為一部指導朝鮮文學創(chuàng)作的重要理論著作。金正日在《電影藝術論》中指出：“文學應該把生活中表現(xiàn)出來的人的思想感情，按照其固有的性格發(fā)展邏輯，真實而生動地描繪出來……人物性格發(fā)展的邏輯，是客觀的，是不以作家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盵7]8正因如此，金成哲沒有被塑造為一個從始至終具有“英雄主義”特質的人物，他的性格并非是一成不變的。金成哲在小船漂在海上的時候思念故鄉(xiāng)，默默流淚；在小船有觸礁危險時“感到毛骨悚然，全身都戰(zhàn)栗不止”[1]35；在與茂翰吵架之后感到迷惘抑郁；在被白熊追逐的時候感到絕望……主人公金成哲的堅強性格，是在對這些負面情緒的反思中逐漸形成的。這些都體現(xiàn)了作品將主人公金成哲描寫為一個真實的人，符合其性格發(fā)展中固有的、客觀的邏輯，而非將其簡單刻畫為一個平面化的英雄形象。

《十五少年歷險記》中次要人物的塑造也體現(xiàn)了朝鮮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要求。朝鮮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文學要求作家將非階級敵人的次要人物描寫為“在主人公感召下逐漸成長起來”[6]的人物形象。小說中茂翰就是這樣的一個次要人物形象，他在諸多問題上與金成哲意見相左，堅持帶領部分伙伴去住山洞；在發(fā)現(xiàn)廢棄的電報機以后堅持通過維修電報機聯(lián)系外界，忽視了自己動手改善生活。最終他在遭遇白熊以后為金成哲所救，跟隨眾人一起回到木屋，并在之后的生活中融入集體，團結協(xié)作。

從創(chuàng)作方法上看，《十五少年歷險記》除了嚴格按照朝鮮解放以來的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對作品原型進行改編以外，還受到了朝鮮主體文學觀念的巨大影響。20世紀60年代，朝鮮將主體思想確立為唯一思想體系，“至此文學領域也開始以‘主體文學為唯一的準則”。[8]主體思想認為人是自己命運的主人，是開拓自己命運的力量。金正日在《電影藝術論》中提出了主體思想對文學的要求：“要提出自主性問題和自主的人的問題，塑造出新時代的人的真正典型?！盵7]3因而人的自主性問題在《十五少年歷險記》的改寫中占據(jù)重要位置。小說中茂翰在孤島上發(fā)現(xiàn)廢棄的電報機，他一心堅持修好電報機，通過求助離開孤島，結果不但影響了生活，而且在沒有電池、缺乏工具的情況下毫無作用。小說里孩子們也曾寄希望于路過的輪船，但外國船長卻以種種理由不去救援，掉頭離開。在依靠別人的幻想落空以后，孩子們依靠自己的力量，先建成木屋，最后又群策群力造成帆船，向故鄉(xiāng)駛去。小說中的人物是通過寄希望于他人，到希望破滅，從而逐漸形成自主性的思想，到最后依靠自身力量成功，成為了“自主的人”，這是主體文學觀念在文學作品中的典型體現(xiàn)。

總體來看，《十五少年歷險記》在20世紀80年代的改寫過程中，嚴格按照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方法和主體文學觀念進行創(chuàng)作，塑造了眾多典型環(huán)境中的典型人物形象，在主要人物與次要人物的塑造上也嚴格按照要求進行創(chuàng)作，從而形成了一部明顯帶有朝鮮意識形態(tài)特點的兒童文學作品。

三、作品對兒童的吸引力探究

《十五少年歷險記》被朝鮮作為一部成功的兒童文學作品向國外譯介，離不開作品在朝鮮國內的影響力。其影響力的來源除了作品原型來自領導人創(chuàng)作的權威性以外，作品本身對兒童的吸引力也不可忽視。通過對文本的探究，我們發(fā)現(xiàn)，作品對兒童自主性的肯定和對立體化英雄人物形象的塑造是其對兒童吸引力的主要來源。

張冬在《控制與反應：2.5～3歲兒童的母子交往》一文中的研究表明，兒童早在1歲就出現(xiàn)了獨立性需要，到2.5～3歲時，對家長的不服從行為的出現(xiàn)情況更加普遍。張冬認為這是“兒童自主性發(fā)展的積極信號”。[9]但在實際的家庭教育中，家長往往以批評、教育等方式對兒童的自主性心理進行打壓。隨著兒童年齡的逐漸增加，其自主性也隨之發(fā)展，因而他們愈發(fā)需要對其自主性心理的肯定。所以，肯定兒童自主性心理的作品對兒童也就存在相當?shù)奈Α！妒迳倌隁v險記》對兒童自主性的肯定也就恰當?shù)胤蟽和灾餍孕睦淼男枨??！妒迳倌隁v險記》中，十五個人物均為兒童，作品中的成人形象都是平面化的次要人物，例如不愿給孩子們以幫助的外國船長和想給孩子幫助而未果的朝鮮船員們。這些成人對于孩子們離開孤島的努力是毫無幫助的。換言之，《十五少年歷險記》的情節(jié)是在“成人不在場”的情況下不斷推進的。成人不在場的情節(jié)使得作品中孩子們?yōu)榱藬[脫身處孤島的困境，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充分發(fā)揮兒童的自主性，才能達到擺脫困境的目的。作品中的孩子們在海上漂流和孤島生存時的困境與失望心理，準確地貼近了兒童讀者面對現(xiàn)實困難時的消極心理，使得文本充滿了情感性，給兒童讀者強烈的情感牽動，他們會為作品中兒童遇到的困難感到擔憂。當作品中的孩子們?yōu)榱穗x開孤島而憑自己的努力修建房屋、建造帆船時，兒童讀者又會為他們自主性的發(fā)揮而感到振奮，從而激發(fā)出自身客觀存在的自主性心理。作品中兒童自主建造房屋和帆船最終成功，是對兒童自主性的充分肯定，滿足了兒童讀者對肯定其自主性心理的需求。這是《十五少年歷險記》對兒童產生吸引力的原因之一。

作品對兒童產生吸引力的另一個原因是立體化英雄形象的塑造。英雄形象的塑造是兒童文學作品寫作中的重要內容，因為英雄的遠大志向和其堅忍不拔的意志品質對兒童具有重要的教育意義，同時對英雄的崇拜也符合兒童心理特征。“每一個兒童內心都有一個大英雄，伴隨著他們長大成人，兒童有消費和接受英雄形象的心理需求?！盵10]英雄形象的成功塑造是兒童文學作品成功的一個因素。反之，隨著兒童思辨能力的發(fā)展，英雄形象塑造的虛假和平面化會使得兒童對作品中的英雄形象產生質疑，從而使作品中的英雄形象成為被解構和嘲笑的對象。因此，英雄形象塑造的真實性在對兒童的吸引力上尤為重要。

根據(jù)前文的分析，《十五少年歷險記》的主人公金成哲是一個在對消極情緒的克服中逐漸形成堅強性格和美好品德的英雄形象，他并非從始至終是一個“高、大、全”的英雄，也存在正常的悲傷、恐懼甚至絕望的心理，這就體現(xiàn)了作品人物形象塑造的真實性。金成哲并非一個真理的化身，作為兒童中的領袖，金成哲的威望和領導能力也受到過來自其他兒童的質疑和挑戰(zhàn)，金成哲在逐漸反思中最終找到使十五個兒童擺脫困境的方法。受到其他兒童的質疑和挑戰(zhàn)并因此感到悲傷焦慮，這是每一個兒童在交往中都會遇到的現(xiàn)象，從而充分地體現(xiàn)了金成哲作為一個英雄形象的真實性。此外，對年幼兒童的關心、對有困難兒童的幫助，這都是在兒童正常生活中所提煉出來的故事情節(jié)，用以表現(xiàn)作品中的英雄形象，這也是英雄形象真實性的一個體現(xiàn)。上述對英雄人物的塑造，使得金成哲最終被塑造為一個立體化的英雄形象。

《十五少年歷險記》對兒童的吸引力，正是來自于對兒童自主性心理的肯定和立體化英雄形象的塑造。對兒童的巨大吸引力，使得《十五少年歷險記》取得了讀者接受上的成功，從而成為朝鮮當代兒童文學作品中的一部名作。

四、結語

無論是作品的原型，還是經過改編的長篇兒童小說《十五少年歷險記》，作品都具有明顯的教育功能。作品原型中的教育功能有其現(xiàn)實針對性，即針對當時的朝鮮移民兒童中存在的分裂傾向和朝鮮受到日本的殖民統(tǒng)治。因此提倡團結、反對分裂、宣傳愛國主義成為作品主要的教育功能。

20世紀80年代的改寫沒有改變作品原有的教育內容，在原有教育內容的基礎上增加了朝鮮解放后指導文學作品創(chuàng)作的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方法和主體文學觀念。因此作品具有了明顯的價值導向。對集體主義的贊美、對愛國主義的深化、對自主性問題的闡釋，都被納入到《十五少年歷險記》的教育功能范疇之中。

《十五少年歷險記》被朝鮮官方作為一部成功的兒童文學作品向外國譯介，就使得我們可以通過這部典型的作品管窺朝鮮兒童文學的寫作范式。第一，朝鮮的兒童文學寫作與意識形態(tài)密切相關，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是其唯一的創(chuàng)作方法，主體文學觀念對朝鮮兒童文學具有重要影響。第二，朝鮮兒童文學把教育功能作為兒童文學的主要功能，試圖通過兒童文學作品對兒童的道德品質、政治思想進行教育。第三，朝鮮兒童文學中的朝鮮元素十分明顯，無論是在《十五少年歷險記》還是在中國可見的朝鮮民間兒童故事中，都帶有明顯的朝鮮民族特色。此外，作品對兒童自主性心理的肯定和對立體化英雄人物的塑造，也是使作品成為一部成功兒童作品的關鍵。

綜上所述，朝鮮長篇兒童小說《十五少年歷險記》體現(xiàn)了朝鮮在抗日時期和解放后兩個歷史階段對兒童文學教育功能的訴求?！妒迳倌隁v險記》的改編也體現(xiàn)了朝鮮當代兒童文學的價值取向與思想特征，從中也可以使我們對朝鮮兒童文學的寫作范式有一定的了解。同時，《十五少年歷險記》對兒童的巨大吸引力也對我們在兒童文學作品中契合兒童心理的內容書寫上具有一定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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