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源
不似料峭的春寒,不似蕭索的秋風,冬日的冰韻出了詩,冬日的雪凝為了舞。這個冬天,或許不是被冰封著的,但這并不妨礙它有冰的風骨;這個冬天,或許不是飄起了雪的,但無礙于它有雪的靈動。
冬天,無韻的詩,無曲的舞。
每每乘著冬日沉思,便每每向著梅凝眸。
梅,有高風亮節(jié)之譽,亦有銅枝鐵干之贊。古今多少愛梅的人。但江山踏遍,梅嶺萬千,哪一叢最繁最艷?無人可道來。天下的梅,自是有著相同的風骨。然,梅——“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的梅,“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的梅,是誰造就?
怕不僅是造化所鐘。冬梅凌霜傲雪,自擁淡雅香。那么,是冬,是冷峻的冬,一手締造出了梅的虬枝,梅的神魂。熊召政曾寫道,梅象征東方人恬淡無為的生命情調(diào)。如此說來,倘是硬要將一株植物冠于東方人前,毋庸置疑,梅最為合適;倘是要以季節(jié)之名,最符合東方人的,怕是冬了。
這樣說來并不生硬。東方人的外表,是如雪般柔;東方人的內(nèi)里,當如冰般堅。
怎地柔,怎地堅?
試看雪嶺梅風。
清清靜靜的雪無聲地悄然落著,又被向晚的冬風似笛般一吹,如落葉般在刺骨的風中迷失了方向,卻也勝似落葉,沒有斑駁,只有純白。當雪使黝黑的山嶺更加空靈,更加出塵,那素裹的銀裝便鋪卻了。梅,守著寒風起舞,風的壓迫使它飄搖,但無法使它倒下。風當是時動時靜的。雪如羽絨般落至梅窄窄的枝頭,堆出冬的偉岸,砌出梅的剛強。漫天紛飛的雪,幾乎將梅嶺變?yōu)槎膲災埂5坟M是那般輕易便可埋葬?它不屈地向天立著,這種不滅的姿態(tài)令冬也為之動容。于是,冬賜福于雪,寄魂與梅。梅與雪不再敵立,而頃刻變?yōu)槔`綣的情人。
梅在雪身下絮語,雪在梅枝頭呢喃。
“你有你的銅枝鐵干,像刀,像劍,也像戟”,這不僅是橡樹,更是蠟梅。
東方人,對梅,總是有著別樣的情愫,這或許正是梅與冬的曠世絕戀。
這個冬天有點冷,冷不僅是一種溫暖,更是東方人的堅毅,東方人的氣魄,東方人的神魂。
這個冷冬,當屬東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