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公民身份的歷史,不僅可見于憲法和法律條文的字里行間,更體現(xiàn)在不同群體爭取自身權(quán)益、尋求身份認同的社會文化發(fā)展進程中。事實上,無論公民身份的表現(xiàn)形式為何,兩類群體最能吸引眼,黑人和婦女。其中,在美國歷史上,公民身份和政治、婚姻之間的關聯(lián)是微妙的。公民身份,作為隨時間不斷演變的概念,包括國家經(jīng)由法律賦予公民的地位與權(quán)利,也包括公民自身的公民自身的政治參與和情感認同。在諸多影響政治參與的因素中,性別和婚姻扮演了重要角色。
婚姻與家庭是人類社會最為古老的現(xiàn)象與制度之一,其產(chǎn)生以來便隨著人類社會的法律制度的變遷而不斷變。婚姻,不僅是夫妻雙方達成的一種契約,更是夫妻共同體與國家之間達成的契約,還是實現(xiàn)性別角色的場所,在公民身份的實現(xiàn)中有重要作用?;橐霰澈螅郊恿四軌驇頇?quán)利、身份地位的財產(chǎn)和身份認同。因此,婚姻不只是私人生活,更承載著一種公共制度與公共地位。
白人女性尤其是已婚白人女性,爭取自身權(quán)益、尋求身份認同和公正,置身于政治參與活動的過程更值得關注。對已婚白人男性公民而言,公民身份往往與多個關鍵詞相聯(lián)系:家庭、財產(chǎn)、納稅等。擁有一個家庭的潛臺詞是成年白人男性公民身份的認可,婚姻制度不僅僅是合同,同時也是附帶著社會身份和政治身份。相比公民身份給男性公民帶來的便利,已婚白人女性作為普通公民,理應享受著權(quán)利、負擔著義務。但她們作為女兒、妻子和母親,飽受著傳統(tǒng)、 社會與家庭給予的各種“本職工作”,在政治參與方面卻從未被公平對待過。
在大男子主義思潮的的主導、在父權(quán)制的統(tǒng)治下,在政治參與問題上,已婚白人女性未能享受到和丈夫平等的權(quán)利。在女性主義的關注下,婚姻家庭這個領域也進入了人們的視野,成為在政治上爭取男女平等的重要場所。經(jīng)過半個世紀的發(fā)展,越來越多的國家的女性開始在婚姻家庭中思考、反思自身公民身份與政治參與的關系。
盡管如此,涉及政治參與時,女性尤其是有潛質(zhì)的女性,仍然會成為其配偶謀取政治利益的工具。更能夠證明其公民身份。20世紀60年代美國深南部白人女性樂琳·布里格姆·伯恩斯的婚姻狀況就是對這一點很好的證明。
樂琳1929年出生于亞拉巴馬的塔斯卡盧薩縣,1943年與喬治·考利·華萊士結(jié)婚。華萊士忙于政治生涯,他對家人的忽視導致樂琳后期提出離婚。1967年1月?lián)沃蓍L。1961年,華萊士向樂琳隱瞞了其子宮活檢貌似發(fā)現(xiàn)癌癥細胞的情況。1968年,樂琳死后,他們年幼的孩子們被送去與家人和朋友那里一起照顧。樂琳最后幾個月曲折的生命時光是在州長大廈和阿拉巴馬及德克薩斯兩地醫(yī)院之間的奔波中度過的。
1963年之前,當人們談及樂琳時,總是會給她刻上“妻子”“母親” 等社會角色并將其和家庭聯(lián)系在一起。樂琳似乎總是難以擺脫社會的角色和家庭的羈絆。當她想要追求自我、努力實現(xiàn)自我價值時,終日的全職主婦生活無法滿足她內(nèi)心的訴求。丈夫忙于政治生涯的奔波,他對家人的忽視導致樂琳在50年代后期提出離婚。
在這一過程中,我們不可忽視的是,喬治華萊士忙于政治生涯,他對家人的忽視并非空穴來風,以前的事例,包括喬治華萊士錯過的夫婦二人的第二和第三個孩子的出生,以及在許多其他場合,都足以看出他對家庭義務的關注總體來說一直很少。這些情況激怒了樂琳,以至于她把她的孩子帶到了父親在肯塔基州格林郡的處所,最終逃離了婚姻。樂琳最終因為財政和家庭原因而決定離婚,作為1965年的阿拉巴馬州第一夫人和四口之家的母親,這是她之前無法想象的。此外,作為南方女性的典范,樂琳華萊士別無選擇,只能讓自己的憤怒和悲傷藏在心中。喬治·華萊士認識到他妻子的憤怒,但通常會以他的職業(yè)為理由來解釋他的行為。喬治華萊士幾乎總是喜歡競選,喜歡反對并且不承擔他的家庭義務。他隱瞞樂琳華萊士患有癌癥之消息的選擇是他一生中許多伴有政治動機的決定之一。喬治·華萊士認為關于樂琳華萊士患有癌癥并與之抗爭的消息一旦公開將會使得其心中安插他的妻子進入州長競選的計劃復雜化。1965年,“阿拉巴馬州憲法”規(guī)定,喬治不得不成為連任者,而在10月份國家立法機關通過繼承法案失敗的嘗試之后,他開始制定計劃,讓妻子擔任候補州長人選。當時許多人拒絕認真考慮讓樂琳華萊士擔任州長候選人的想法,因為一些傳言泄露了喬治華萊士的有關決定。蒙哥馬利獨立報的編輯,湯姆·約翰遜非常了解喬治華萊士,但呼吁樂琳是“不太可能的候選人”,開玩笑說,“我們很難在政治上想象她做出成績,正如同想要海倫·海斯屠殺一只豬一樣困難?!比欢瑔讨巍とA萊士和許多最接近他的人非常認真地考慮思索了這個選擇。在繼承法案的嘗試失敗之后,眾議院領導人阿爾伯特.布爾維給樂琳打電話表示:“把你的跑步鞋穿上?!?/p>
換句話說,當1967年阿拉巴馬州固有的州長任職規(guī)定使華萊士的州長生涯迎來挑戰(zhàn)窘境時,樂琳權(quán)衡再三最終挺身而出。作為阿拉巴馬州的首位女州長,樂琳華萊士基本上是她丈夫的替補候選人,樂琳華萊士留給新聞界和公眾人士的是史無前例的公眾人物形象。然而,由于將樂琳華萊士視為是一位與著名的喬治華萊士結(jié)婚的前阿拉巴馬州第一夫人 ,甚至經(jīng)常將她視為喬治·考利·華萊士的替身,稱之為“影子州長”,不少媒體和市民傾向于在此基礎上建立對樂琳的認知。1961年,華萊士向樂琳隱瞞了其子宮活檢貌似發(fā)現(xiàn)癌癥細胞的情況,目的在于維護在阿拉巴馬及其深南部民主心中積極向上的認真形象。1968年,樂琳病死在阿拉巴馬州長崗位上。樂琳的生平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的是女性自帶的付出感和犧牲感。在遭遇華萊士為實現(xiàn)其自身公民身份、維護其政治形象工具般利用自己的潛在價值時,看似對家庭和睦百利無一害地選擇妥協(xié)和寬容。樂琳內(nèi)心是否能夠活或者已經(jīng)獲得了其在公民身份認同和政治參與上的幸福感,我們不得而知。
事實上,以樂琳為代表的已婚白人女性是一個既被納入公民社會之中又不在公民社會之中的群體,她們在政治參與等諸多私人領域仍然由根深蒂固的父權(quán)制和家庭觀而不是公民的權(quán)利和義務所統(tǒng)治。這個問題如果不能在政治參與中得到解決,女性永遠無法獲得平等地位,甚至無法正當?shù)叵硎芄裆矸輲淼臋?quán)益,履行承擔相應的義務。 這其實是對男女兩性的共同傷害,也是各種家庭問題、 社會問題的根源。因為,我們完全可以試想一下,如若存在白人女性的公民身份失而復得的情況,白人男性公民是否可以繼續(xù)有能力通過婚姻為白人女性配偶的公民身份提供便利呢?
故而,已婚白人女性要得到真正意義上的男女平等就必須積極爭取了公共領域外的平等, 實現(xiàn)“個人的即是政治的”。而受到傳統(tǒng)觀念和“文化僵化” 的影響, 已婚白人女性要在政治參與等領域得到真正意義上的男女平等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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