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_心子編輯_方鳳燕
右岸的溫存讀《額爾古納河右岸》
或許不該在冬季看這樣一本書,它會讓你掉進原始森林里,聽那里的風(fēng)聲、雨聲、雪聲,越發(fā)地感覺到冷?;蛟S應(yīng)該在冬季看這樣一本書,它會讓你仿佛住進了鄂溫克族的“希楞柱”,透過天窗看到了星星;仿佛觸碰到了馴鹿的舌頭,溫暖而濕潤;更仿佛坐在了鄂溫克族永不熄滅的火種旁,給生活注入一股暖流。
書名《額爾古納河右岸》,這是個奇妙的隱喻,寬廣的河流往往起源于細小的源頭,同樣,壯闊的歷史總是濃縮在小民族的故事。這個小民族叫作鄂溫克,他們生活在大興安嶺的叢林深山之中。遲子建在書中扮演了鄂溫克族最后一位酋長的女人?!拔沂怯旰脱┑睦鲜烊肆?,我有九十歲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們看老了……”這是小說的開頭,沒有華麗的鋪陳,也沒有刺激的懸念,仿佛是老祖母在午后陽光下講起的故事,久遠卻親切,微小卻真實。
遲子建溫柔地描繪一個民族的柔情。不僅僅是人與人的柔情,還有人和自然的。他們有歌聲,有舞蹈,他們在巖石上作畫,他們把藍天白云山林河流都當(dāng)成藝術(shù)品,他們用羽毛制作衣裙,用樺樹皮制造花瓶,他們與大自然和諧共存卻又充滿濃濃的浪漫氣息。通過一個鄂溫克族女人從幼童到年老,九十年漫長歲月里,經(jīng)歷過的一切日常
生活:遷移、狩獵、婚姻、生育、埋葬等等為線條,向我們勾畫了一個民族逐漸衰落的軌跡。而這個軌跡里又涵蓋了太多人和物的軌跡:由生向死,由它亡到彼生,由彼生到它生,環(huán)環(huán)相扣卻又生生不息。
遲子建總能用恰到好處的比喻,帶你去“親臨”她“親臨”過的事物:舔著臉頰的奶茶香,男人和女人相愛時的風(fēng)聲,甚至生命走到最后時空氣的緊張。鄂溫克族是個神奇的民族,他們有靈性的馴鹿,有可以為族人祈神治病的薩滿,卻也有著自然界一切物種面對死亡的無奈。但是這些都被隱藏在故事的字里行間,書的基調(diào)是溫和而平淡的,像遠遠傳來的牧歌,即使聽不清楚,也能被其中蘊含的情感所打動。這是來自額爾古納河右岸的溫存,它們寄情在深山碧水里,寄托在馴鹿的靈性中。
你最終會發(fā)現(xiàn),每一個事物都有著其自身的命運走向:每一個人、一只鹿、一棵樹甚至一個民族都是沿著它的命運軌跡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但死亡又不是最終歸宿。一只馴鹿的死亡可能挽回一個女孩的生命,一個民族的消亡可能孕育另一種生活形態(tài)的誕生,一位畫家的罹難可能激發(fā)一部文學(xué)作品的創(chuàng)作。
遲子建創(chuàng)作《額爾古納河右岸》這部小說,就是因為被一位鄂溫克人的死亡所觸動。這個人叫柳芭,也是書中伊蓮娜的原型,柳芭的姥姥就是被鄂溫克族人奉為能與神靈對話的薩滿。柳芭從小喜歡畫畫,畫的都是原生態(tài)的馴鹿、樹木、風(fēng)、雪。帶著原始森林賦予的才華,柳芭走出了森林,考取了中央民族大學(xué)學(xué)習(xí)美術(shù),畢業(yè)后到呼和浩特一家報社做一名美術(shù)編輯。走出這片天地的柳芭舍不掉鄂溫克族的生活方式,重返山林。而此時命運卻發(fā)生了改變──族人們正處于從游牧走向變遷的過程,而柳芭因為一次酒后在河邊清洗畫筆溺亡,永遠地留在了山林里。
人們習(xí)慣將自己尚未參透的規(guī)律歸結(jié)為神靈的力量,對神靈的敬畏源于可以向神靈尋求對自身的庇護。而那些參透事物發(fā)展規(guī)律的人便可以像薩滿法師一樣傳遞神靈的旨意,預(yù)見旁人無法預(yù)見的未來。書中的薩滿每救一個孩子,她自己的孩子就會神奇地死掉一個。遲子建在后來接受訪談的時候,談到過小說原型中這個部落最后一個薩滿,的確如此。遲子建說,這位薩滿可能覺得她的天職就是要治病救人,明明知道因為救了別人,自己的孩子可能會死去,但她依舊沒有放棄繼續(xù)救別人,這是艱難抉擇后的善良,這是一種人類的大愛。
未來總會來,總會沿著它的軌跡來,但軌跡不會一成不變。每個軌跡都有它的能量場,任何一絲念想都可以影響能量場的改變。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一念生,一念死?!贝蟮忠膊贿^如此吧!懷揣內(nèi)心的真誠、善良與大愛,為人做事,遵循自身的生命軌跡,不畏前行不畏生死──死亡會塑造另一種新生,歷史便也有了轉(zhuǎn)向的推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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