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怡

“嘭——”一聲巨響劃破寧靜。我放下手中緊握的筆，起身走向陽臺，推開窗戶向外看去。

視野里，一位老人弓身坐著，使勁地?fù)u動著把桿，面前一個(gè)有些老舊發(fā)黑的爆米花爐不停地旋轉(zhuǎn)著……

有多久沒看到過這曾經(jīng)熟悉的場景了？我在心里問自己。抬眸，陽光躲在樹葉的縫隙間，細(xì)密而瑣碎地閃耀著。午后的暖風(fēng)夾雜著青草的芳香，滑過臉頰，曾經(jīng)的溫暖再次回到了記憶的窗口……

“嘭——”一聲巨響，我飛快地丟下筆，搬來凳子，踮著腳向窗外張望，然后興奮地翻出壓在鉛筆盒底珍藏已久的幾個(gè)硬幣，飛奔下樓，帶起一陣甜蜜的暖風(fēng)。

“爺爺，我要一袋爆米花！”還沒走近，我便在遠(yuǎn)處雀躍著，揮手大喊。老人緩緩轉(zhuǎn)過身，滿臉的皺紋舒展開來。不一會兒，不少孩子便聚了過來，爭先恐后地嚷著要買爆米花。

“好，好，好，爺爺馬上給你們做，熱乎的才好吃！”老人搓著手，眼角深深的皺紋里盈滿了笑意。他利索地轉(zhuǎn)身拎起大麻袋，把米倒進(jìn)爐里，爐下猩紅的火苗躥動著，舔舐著爐子。

老人來回地?fù)u動著把手，爆米花爐發(fā)出“吱咯吱咯”的聲響，一股濃郁的米香融化在空氣中，令人垂涎。

“嘭——”一聲巨響之后，老人掀開蓋子，倒出金黃的爆米花，小心翼翼地裝好。

我把幾個(gè)硬幣放到老人手中。那雙手長滿了厚厚的老繭，黝黑的手掌上刻滿了細(xì)紋，似乎正散發(fā)著泥土的芬芳。

老人憨厚地笑著，遞給我一袋剛出爐的爆米花。我將爆米花抱在懷里，雀躍著往回走，清脆的笑聲灑了一路……

周圍漸漸安靜，回憶褪去后，我已下樓站在老人身旁。

老人早已不是我童年記憶里那精神矍鑠的模樣，落日的余暉映著他布滿風(fēng)霜的臉頰，使他顯得格外蒼老。此刻的他正落寞地望著行人稀少的街道，如今爆米花早已不是小孩子們的最愛，童年里熟悉的聲音已不常響起。

我湊近老人，頗有些傷感地說：“ 爺爺，給我來一袋爆米花吧。”

老人轉(zhuǎn)頭望著我，布滿血絲、略帶疲憊的眼睛里透出一絲驚喜：“小姑娘，要不要來兩袋？”

望著老人布滿皺紋的臉頰、黝黑的雙手，以及他身旁那些擺放得整整齊齊卻未曾賣出的爆米花，我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昂冒桑o我來兩袋吧。”我嘴里應(yīng)著，臉上努力地?cái)D出一絲笑容，似乎覺得只有這樣，才可以給老人帶去些許安慰。

我接過滿滿的兩袋爆米花，轉(zhuǎn)身離開，卻覺得步伐異常沉重。記憶里，那震耳欲聾的爆破聲、老人搖動把手的吱咯聲、孩子們天真的笑聲，至今仍清晰地回蕩在我的耳畔，只是時(shí)光如梭，很多的曾經(jīng)都如買爆米花的記憶一樣，再也回不來了。

又或許它們一直都在吧，變的從不是它們，而是我們。

點(diǎn)評

老人依舊是那個(gè)老人，只是增添了歲月的痕跡；孩子們卻早已長大，爆米花不再是他們的最愛。文章以“童年里的聲音”為題，從喚起童年回憶的一聲巨響起筆，先回憶了“我”在童年時(shí)和眾多小孩一起買爆米花的歡樂情景，再走出回憶，以如今爆米花受到冷落的情景作為對比，感嘆時(shí)光易逝，“很多的曾經(jīng)都如買爆米花的記憶一樣，再也回不來了”。文中對賣爆米花老人的語言、神態(tài)、動作等描寫，細(xì)膩而真實(shí)，使得老人的形象躍然紙上，頗見作者的寫作功力。endprint